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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进行了一番简单的整顿,便安排了一场祭天大典,为祭奠此战中死去的幽荧圣使及众人。因为重创妖魔界,拿回两脉灭灵剑,又作庆功大会。同时,因各派之间不常会晤,趁这次大部分门派来的如此之齐,磨合稳固一下彼此之间的关系。

三日后,该安置的后事和准备的前事早已准备妥当,这一日清晨,蓝兮萤很早就起来跑到生蘼山的望风石上远远观望,等着一个人。

“两仪圣使那样了,小九一定很难过的!”蓝兮萤喃喃自语。

蓝兮萤来得很早,以为会多等几个时刻,没想到只是出一会儿神的功夫,就远远的看见那一道熟悉的绿色身影从行蘼山上飘然掠下。

蓝兮萤连忙追上去和她一道往荼蘼山而去,虽然小九神色如常,全无异样,可是脸色苍白,微现死色。

蓝兮萤大吃一惊,不但对她的精神,更是连身体也禁不住担忧起来。

小九一向无忧无虑的,喜怒形于色,如今突然遭遇这么大的变故,真叫她越想越不放心!

“小九,你……”蓝兮萤与她并行着,第一次在这个小女孩面前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地笑两声,“这两天不见你,你去哪里了?”

“我……我一直和掌门在一起。”夙九儿也不看她,目光一直定定地落在前方。

“哦,怪不得呢!我每天都去行蘼山找你,你都不在。”

“你找我?为什么?”

当然是看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出事啊!

蓝兮萤差点就让这句话脱口而出,还好话跑到嘴边,及时被咬紧牙关堵了回去。虽然很想问个清楚,但到底不忍戳她的痛处,也就笑着摇摇头搪塞过去了。

没想到夙九儿自行开口道:“我没事的。”

蓝兮萤只得点点头,与他一并往荼蘼山去。

也罢,现在不是时机,至少等夜深人静,只有她们两个的时候再说不迟。

进入荼蘼大殿,还是一如既往的雅致明丽,一尘不染。

左右已设好桌案,案上摆着酒果,所有人尽已入座,有各派掌门,各大长老,各个成名已久且出力很大的散仙,共四十来人之多,但置身在这座大的惊人的荼蘼正殿,也是分毫不显挤的。其余弟子们,都在自己的宗里庆祝。

殿中各个角落置有青鼎,内燃清香,其味芬芳淡雅,使人闻了,真是说不尽的舒适体贴,那些气味甚至是有形的,隐隐可见各色彩雾缭绕于众人之间,平添一份美感。

众仙家齐聚一堂,个个仙姿绰约,虽各个脸色肃穆,氛围凝重,但让人一见,还是赏心悦目。

两仪圣使一个死,一个隐退,这件事的最终结果对九儿无疑是一个沉重打击,混元这几天整天与夙九儿待在一块儿,劝导她解开心结,离开九儿他不放心,也让夙九儿跟着来。

兮萤和九儿两人入内,草草地扫了一眼,便各自入座,看见台上那三张墨玉座,如今只有中间那张坐着混元仙尊,另外左右两张都是空空如也,直叫看的人心里也莫名空空的,很不是滋味,亦更添伤感。

人陆陆续续到齐,在众仙的低语交谈中,一直到了正午时分。

终于,混元仙尊站起,从面前的案上缓缓拿起一盏琉璃杯,双手执过眉,于台上仰天而跪,将杯中清液洒落地面,其余人也立即起身纷纷效仿。

混元仙尊铮铮道:“一敬,以幽荧圣使为首,在这一战中献出生命的诸多仙友,愿你们能听到生者的慰问,魂渡黄泉。”

四下尽是倒酒的声音,地面瞬间变成湿漉漉一片。

混元仙尊再次斟满一杯,敬向在场众位:“二敬,不畏艰险,仗义出援,心怀正气的在座诸位,以及所有出力奋战的同门,有尔等在,人间浩然正气,永远斩之不断,与世长存!”

众人纷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再之后,场中一片寂静。话说酒至三杯方尽礼,不知这最后一杯又是怎么个喝法,众人全部拭目以待。

混元仙尊再次拿起了酒杯,缓缓走下台,朝坐下众人走去,一直走到楚客尘和芊羽寒面前。

混元仙尊道:“三敬二位,屈身任两仪。如今两仪圣使已去,其位不可一日无人,所以授命行宗楚客尘为新任烛照圣使,入主荼蘼山烛照殿,灵宗芊羽寒为幽荧圣使,入主幽荧殿,望两位今后能奋志图诚,在其位,谋其政,不负师门,不负仙道,不负天下重托!”

众人一片哗然,几乎谁都有一个共同的想法——两个这么年轻的小辈,能胜任第一仙门的两仪圣使这么重要的职位吗?但转而一想,这二人在荼蘼弟子中又的确是最被称颂的,以年纪否决他们的能力,好像的确片面,何况此事本就是荼蘼峰的家事,他们只是做个见证,的确不好对别人内部的决策评头论足,这么一想,谁都又可以欣然接受。

就这样,一众宾客们都选择默认许可,就等着看当事人楚客尘和芊羽寒的答复。芊羽寒不必多说,蓝兮萤最关心的还是楚客尘。

“楚客尘,谨记。”

混元仙尊欣慰一笑,袍袖一扬,把烛照印和幽荧印交给两个人:

“我会再找行宗与灵宗宗主接替你们两个,从今以后,你们两个要顾及的,就不止是四宗了,还有整个荼蘼峰,望两位勤勉。”

楚客尘和芊羽寒行礼。

蓝兮萤的大脑却被炸成一片空白,因为过于惊异,反而觉得一个字都好像没有听懂,天知道她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是悲还是喜!

看着一脸平和的楚客尘,蓝兮萤不解,玉心向往的明明是天大地大,当了荼蘼峰的烛照圣使,岂不是又离他的心愿远了一步?

蓝兮萤的目光再次落到台上那三张墨玉座,中间那张最高也最大,座背上雕刻有白色的荼蘼花。黑色的玉,白色的花,鲜明刺目的美感。左面烛照圣使的座上雕着一个太阳,右边幽荧圣使的座上刻的是一弯月亮,这两座不比中间那座大,但同样恢宏大气。

好漂亮的位子,于楚客尘而言,与牢笼又有何异?蓝兮萤想不明白,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楚客尘会答应。

忙了整整一天,直至夜幕降临,众人才陆续离席,一直到最后一个人,月寒宫主花心寒起身离去。

出荼蘼殿,楚客尘并没有去烛照殿,而是往行蘼殿去了,他得先回去安排相关事宜。

“玉心玉心,你等等!”

蓝兮萤追上他,疑惑道:“为什么,你要继任烛照圣使?你不是说不喜欢么?”

“现在,还不是时机。”

“可是我就要……”蓝兮萤一激动,差点儿就把自己要离开的想法吐出来,可是听说他要留,她也突然不想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天地固然令人向往,但荼蘼峰,总有什么是她十分不舍的,蓝兮萤承认,楚客尘是她最不舍的一个人。好吧,她也暂时不走了!

“你要怎么?”

楚客尘脸色显而易见地变了,蓝兮萤见他如此,不免好奇,反问他道:“我问你,你是希望我走还是我留?”

“我尊重你的意见,要留,我会很高兴,要走,我也不会阻止。”

“听你这么说,是希望我留了?”

楚客尘的眼神几番闪烁,终于坚定地看向蓝兮萤,“是,我的私心想让你留下。”

“那好啊,为了你我就留下。”蓝兮萤笑了笑。

“荼蘼才经历巨变,两仪圣使双双隐退,眼下人手不足,烛照交接到我手中,只是暂时为了稳定局势。兮萤,你我志向相投,待荼蘼事了,便可一同出山,并肩携行。”

楚客尘已经握紧了兮萤的双手。

蓝兮萤回想起虞都初见,他那副世间来客的遥远,再看现在这一切,如同梦幻一样不真实!眼眶一热:“那我就等着!”

……

蓝兮萤回到生蘼山,见玄若仪在门口等自己。

“师姐你瞧你,我又不会走丢,你等我干嘛呀!”

兮萤坐下了拿起桌上晾得刚刚好的茶,一边喝一边笑眯眯道:“师姐你这么好,叫我都不好意思了!”

“是吗?难得兮萤还不好意思了。”玄若仪调侃。

“师姐,我说一件事,你可别惊讶!”

“什么?”

“我和客尘师兄,情投意合!”

“真的?!”玄若仪显然被这句话吓了个不轻,印象中本就深不可测让人不敢接近的师兄更加变得模糊不清了,“你居然和他走到了一起?奇闻,真是奇闻!”

“什么叫居然走到了一起,和他走到一起很难吗?”

“难!”

“那你们就错了,他不好接近是假的,一腔热诚才是真的,可能身上压的人事太多太复杂,就会与谁都保持距离吧,不过但凡你多和他唠上两句,你就成他好哥们儿了!你可以去试试,说不定……”

蓝兮萤说的眉飞色舞,手势并作,眼前的玄若仪却一动不动……

“想什么呀?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师姐!”蓝兮萤不满,嘟了个嘴。

玄若仪摇摇头,若有所思,“师妹,你说,我是不是注定要与他为敌?”

这一句话,瞬间把蓝兮萤给融化了。

蓝兮萤缄默无言,只是看着师姐——一个出生皇族的高贵公主,多好的一个人啊,然而她又有这么多忧愁苦奈,都是拜南宫琴裳那个渣滓所赐,何其不幸啊!

归根结底,自从松渊国那天晚上他来时,一切早已清明,怪只怪当初他太没心没肺,无情无义,辜负了师姐的一厢情愿……

兮萤一把抱住玄若仪!

“师姐,求你了,别再想那个没良心的了!他不值得!”

“我如何能控制住自己?”玄若仪摇头。

蓝兮萤长吐一口气,释然道:“好!既然如此,我决定了,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所以我现在就跟你讲清楚,师姐听完也许就会更了解他,到时候,师妹真心希望你能一切随心,做出让自己开心的决定!”玄若仪木然地点点头,听着师妹讲来。

……

殿中,芊羽寒扶窗望外,仰头只见漆黑夜幕中挂着的一轮残月,忆及当日与今日种种,心底最深处的弦,不知被什么人触动着,一勾一拨尽是如泣如诉的哀乐……

谱出来的是一曲深深的不安,随着她目光所及之处的月亮中,一点一点幻现出一个人影,而这个人影,正是令她夙夜思慕的人。

为什么会看到他?难道自己心中这深深的不安,竟是来自于师兄?

芊羽寒完全有这种理由担心,归墟一行本就凶险异常,她多年来的情深念长,整个人心绪都被他的一举一动,喜怒哀乐紧紧牵动着,长此以往,她对他的预感总是很敏锐也很准确,正所谓想之深,感之切!

最终还是没有牵制住自己的心,似乎下定决心,芊羽寒转身就出了门!

“不用进去,只需看一眼便好。”

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到达行蘼殿外,此时入夜不深,但是里面已经烛灭声息,虽说平时这里也是一片寂然,然而浑不似此时这么安静,安静的透着死气。

今晚安静的过头了!

柔情无限的心立时被一盆冷水浇醒,再顾不得许多,芊羽寒几步冲进房间内,随着房门大开,她看到了楚客尘。

他的一半身躯冒着大量热汗,一半身躯结着淡淡冰霜,好像热到极致,冷到极致!

芊羽寒情不自禁地搭上他的双手,察觉他左手寒冷如冰,右手滚烫似火,而被抓的他毫无反应。

不想便知,他已在入定疗伤中。入定之人往往不易觉察外界之势,入境越深越是如此,芊羽寒动作也不轻,但他还是没有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他,更不敢有什么行动,生怕坏事,强制镇定抚平心神,默默走到他身后,念起清心咒来,只是把真气源源不断地输给他,为他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