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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火台,楼上那张光壁还在,蓝兮萤一把火将其烧尽,寻着记忆来到郑家敲门,谁知出来迎客的正是熟人正竹兰。

兮萤一拍郑竹兰的肩头,俯下身子凑近他的脸:“你爹爹呢,情形如何?”

“他去一处僻静地修身养性,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了。”

“好,好!”蓝兮萤欣慰点头,把刚作的《算情篇》递给竹兰,“这上面所写,是启人心智之道,你好好保管,也可以拿给很多像你爹爹一样攻于谋算,苦于计较的人看,也许会有寸用。”

“那兮萤姐姐你呢?”竹兰慎重接过那一篇醒言。

“我当然也有我自己的事情要忙喽,后会有期!”兮萤在无比明艳的笑容中与他告别。也算萍水相逢,所以就不要留给别人苦大仇深吧。

她走后,竹兰小心翼翼地打开手中的《醒言》:

“穹庐间,华彩光怪;景纷繁,情态百千。

“足印出一路,一望疑目;夫人过一生,万容障目。

“生人常算精,而心轻情;故长失真义,不见人亲。

“既有叹人漠,清明点寸磨;心灵转顽石,耳目悲蹉跎。

“内观尽重染,外化迫形疫;沉浮情欲面,难主言行棋。

“局中需计量,局中需算谋;此身难恒脱,大道悉皆失。

“强劲不计身,和平自在心;辞令不语口,尘音拈过情。

“失持且失执,得轻亦得脱;得轻同得脱,失算可失情。

“凡所不得真道者,远明真,碌昏虚,言多理亦多,理多算亦多,多亦多,愈远明真。旁言诸多,不得其助。

“萤说:‘求助者自助’。”

一篇只短短百字,竹兰直盯了半日……

……

时光在极度平静和安详中,总是流逝飞快,百年如一日,转眼又是日落西沉,月上高头。

……

天地之间是灰蒙蒙的,看不清一切,站在广袤无垠的苍穹间,兮萤看见了一扇门。一扇,盛光之中流光溢彩,半掩半开着的门。

透过仅有的视野,她看见里面日月同辉,骄阳和月华交会的地方,站着一个人——那是爹爹!

忽而,又是水寒山庄的师弟师妹们、荼蘼峰的师兄师姐们……

揉揉眼再看,又是执剑而立的玉心,那个,她心头的人……

耳边不断传来一个声音,空灵往复,意味悠长:“轮回之门,轮回之门,回到过去,再来一次……留住他们……”

又是这熟悉的声音,那个叫“水月”的人的声音。

多少次面临同样的场景,兮萤总是拼命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于是,这扇门她从未走进去过,然而这一次,她提醒自己这是假的时,一只脚已踏入门内。

时空错乱,世界变成一片混沌,身体不断被挤压撕裂,在即将要散架的时候,眼前旋即恢复一片清明,兮萤定睛一看,这是虞都街头。

“哎呀师姐,你怎么又和庄主吵架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叶天兰便出现在她的身边……

这一波心神激荡!周围的景,周围的人荡然无存!

猛睁开眼,繁星点点,天地一空,只有身子底下支撑着自己的树杈,告诉自己如今的这个世界才是真实。

视线随之落到怀中一卷摊开的手册上。腐坏破损不堪的竹简上零落着三三两两潦草的字迹,内容正是时空的交错点:轮回之门。

只有零丁几个字的册子,她年复一年捧在手里,而刚才的场景,也日复一日出现在梦中。随着一字一句逐渐烂熟于心,梦里的情境一次比一次真实,她呼唤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强烈,越来越到了她无法忽略和忍受的地步!

这一次清醒,再没有往日的怅然若失,空虚绝望,她的内心充满兴奋!

“玉心,我不信这一切是命中注定,都说谋事在人,只要选择不同,我相信结果会出现转机!不要怪我,我得了你仙身,却无仙心,我终归只是一介凡人,千年万年,叫我一直一个人执剑而行,这永无止境的空虚和孤独,我又如何能忍受?这条轮回的路,不走它一走,我永远不会甘心……”

身形消散,转瞬她已置身虞都街头。

蓝兮萤先是去了火阎山庄,门口居然贴着官家的封条!她预感不妙,继而去了另外六庄,无一例外都被打了封条,竟是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这些年没来虞都,灭灵山庄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墨师兄为什么也没来找自己,难道已经发生不测?

进入百草庐镜花水月阁,得知新任百草庐主旳晗就是花忆国的郑家竹兰。两人见面,分外惊喜,一句“是你”异口同声而出。

此时的郑竹兰看来也不过三旬余岁,然而百年时光已过,他终究褪去了当年那一身稚儒,岁月已经给他留下一身沧桑。

自从那年花忆国初见,兮萤上仙那一身张狂而热烈的红影便始终萦绕在竹兰心头,久久不去。那时她的张扬,她的沉稳,她的博爱,她的纠结……他敬仰的同时,又不免同情着她。今天,她的模样并没有变,从她身上看到的,只有平静。

沉默对视转瞬即逝,竹兰先开口道:“当年幸得兮萤上仙相授醒言经,父亲得以解开心结,快乐度过了他的余生。这份恩情和感动,竹兰永远也不敢忘记!父亲仙逝之后,我先是去了荼蘼峰,然后来到了你的家乡虞都,知道百草庐菩提药祖以行医救人为先,于是我拜入其门下,学医识药,用五十年光阴成为药祖的入室弟子,继承了她的衣钵,您看,我不负上仙之托,也救了许多人。”

“既然如此,我还有什么可不放心的呢?你这样很好,你爹爹在天之灵,一定以你为荣。”

见他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和意义,蓝兮萤由衷为他开心,免去对他的牵挂,兮萤紧接着问到自己的事:“你师父可在?”

竹兰一变往日对师父的一切绝口不提的作风,毫无保留地回答:“师父说她要去一个极远极远的地方,说有缘人和心诚者自会找到她。不过她特意强调,您若来,可上沉浮山……”

“好。我还想问一件事,灭灵山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郑竹兰昂扬的神采顿时消弭,“灭灵山庄,已经没了。”

“什么?!”蓝兮萤几度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八大灭灵山庄分崩离析,已不复存在了。”

“……”

“因为灭灵神剑,稷元道祖献身,蓝辰逸和朱云亭两位受害,在天下正义之士都对他们所做出的牺牲感恩戴德之时,他们灭灵人却变心了……自兮萤上仙你离开后,在这百年时光里,他们自相残杀,或死或散,加上妖皇魔尊多有寻衅侵扰,短短几年,灭灵山庄四分五裂。风雷天地四位阁主陨命,山阴阁主避世,火阎阁主朱子墨与泽华阁主荆玉带着仅剩的泽华剑也远走他方,躲避争乱去了。今八脉灭灵神剑已有水火风雷四脉落入妖魔之手,另外天地二脉下落不明,仅山阴泽华两脉在子墨与荆玉手中……”

“还有混元仙尊,原来他就是当年稷元道祖失踪的大弟子珲苑,得知师弟们遇难,他前往虞都欲揽危局,然而灭灵八剑已被妖魔所得,为掩护朱子墨庄主与荆玉庄主逃脱,终是死在了灭灵剑下……”

这些话,如一把一把刀,狠狠剜在兮萤心头,恍然间,眼前就覆上了一层水色……

师叔他们,真的忘却了初心……败给了他们自己的欲望?沉入了他们自己的魔障?

为什么!为什么!

要挽救,得倾尽心力;可是堕落,仅在一念之间。她游走天下,那又有何意义?

……

蓝兮萤到达的地方是一处洞天福地,远眺是一片崇山峻岭,连绵起伏。入山,里面是幽邃悄怆的密林,满眼望不到尽头。在这茫茫无垠的绿意中,只有几条流动的小河在山林中蜿蜒而行,不知要流向何方。

这是沉浮山,千年以前的稷元修行的地方,当年的他正是因为离开这里去游历人间,才平白无故有了那一段情缘。

兮萤刚踏足第一座山头,便见柳珍站在那里等着自己。她还是银衣翩飞,清丽超然。

“前辈,兮萤来只是想问你两句话。”

“请讲。”

“医师,我知道灭灵八剑是打开轮回之门的钥匙,如果我进轮回之门回到过去,在不该逝去的人逝去之前阻止悲剧的发生,一切,会不会不一样?”蓝兮萤随手拨开被风吹过来,遮了目光的发带,不紧不慢,一步一步走向她。

“柳珍只能告诫你,宿命不可违,或可重来,不会改变,应该放弃,而不可执迷。”柳珍闭起眼摇头。

柳珍的眼睛如一汪深潭,看不出任何波澜,身形消散:“兮萤,你之道,实非寻常之道。柳珍只是个行医的,很多事其实也无能为力,我只是出谋划策罢了。如今你百年潜心静修,九重天功力早已今非昔比,将来你或可开一世太平,这才是玉心仙最希望看到的。”

“可是……”兮萤不断摇头,“这么多年,我遭受浊辱,流浪生死,实在难过!”

“哎,连你都是如此,又何谈帮助别人……罢了,你想怎么做,就去做吧,只要不违背道义……”

空灵的声音自空中传来,叫人听着也空空荡荡的。

“兮萤,这方天地之外,总有一处地方是我们知道而不认识的,珍幸有机遇得以进入那另一片天地,将在那里度过百年时光,想来,会从那里有所收获。你已经历经许多人没有经历过的,也早已不再需要灭灵庄,荼靡峰,百草庐这些庇护所了,既决定了,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另一方天地?”蓝兮萤一时没有头绪。

“便是与我们这方天地相对的阳轮,在那里,或许我能找到一些答案,带回一些东西,毕竟,两片天地互通有无,自古有之。”

“……”

“朱子墨他,就在松渊国秦阳。”

话音落,柳珍的身形渐淡,最终化为一缕青烟消散。

离了弃阴山,兮萤终神不守舍地踏入了松渊国境内。

松渊国在汉洲极南之地,距另外四国遥远之至,地处高山峻岭之中,荒僻封闭。

境内人烟稀少,共十三大州,七十二小部,秦州是松渊为数不多的富饶之地,由七座连绵起伏的山头组成,为君主松氏所有,最近一些年却是不大太平,多受其他州的侵扰。

只因为国内各州呈割据之势,连年常生征战,国君松氏虽是天下共主,受各州之王朝拜,然各方势力割据日久,松氏之威已日益削减,王权不断受到挑战。

秦阳是秦州最大的一座城,位于秦州境内最高的山头,君王松氏的皇宫与仙家六大派之一的秦州唐氏皆在此城中,全松渊人奉其为国都。

入城,发现秦阳果然远远没有其他四国的都城繁华,仅一些零零星星的房屋,一座一座镶嵌于山林之中。那些林间小路,便是他们所谓的街道了。

路上来往行人并不多,无论男女,每个人从头到脚都配戴着各色鲜花香草,一身装扮作风真是与龙昭等中土一带截然不同。他们每当走过身边,就是一阵芳香扑鼻,哪怕兮萤一身奇装异服在他们中间晃悠,他们似乎也不介意,倒有不少人主动过来问候。

蓝兮萤到处打听最近有没有外邦人到此,询问数天,最终也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