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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我们一并涌入小楼大厅内的人有很多。

不仅是受伤患病的猎户一家,还有其他一些,方才就聚集在周边空地之上的居民。

小楼的大厅看起来十分空旷,除了支撑楼板的立柱,与无数等距离平行放置的长椅,和足以让外界阳光投入室内的窗洞外,便只有一道通往楼上的曲折楼梯,最前方的一处讲台,以及一扇通向深处的门扉。

居民们自发有序地落坐,而走在最前方的女子转身向同样就跟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那人低声说了些什么,打着杖,慢步向深处的房门走进。

与被安置在一处长椅之时,忐忑不安地不时环顾四周的猎户一家不同,那些一并进入其中的居民,虽少数看起来面色不佳,却不见显露忧色,而是颇为气定神闲地坐在位上,小声地同临近的熟人交谈。

我有些好奇地凑过去旁听了一会,大多说是都平日里那目盲的圣女对他们的诸多照拂,以及种种神奇的治疗手段。

“……我还是不能完全相信,那个圣女会完全不带任何私心,无偿给所有人治疗。”

同样在周围转了一圈的深雪在一旁坐下,即使是休息状态,腰板仍旧挺得笔直。

完全没有理会他处投来的视线,她随意地抽出长剑,横在膝上,慢条斯理地做起养护工作:“这座城市一直以来都接受着教会的把持,有关于治疗方面的工作都在其要求下不得私自经营。要么选择花大价钱,求得一个认证的牌匾与资源采购的通道,要不就只有辗转到暗中,处在下一秒就有可能被察觉的风险和相关药品的短缺的困境之下。”

“那人们平常生病的时候又该怎么办?”

这实在是令人费解的境况。

人又怎么可能保证,自己将一直健康,了无病痛之苦呢?再强壮的体魄,也无法每时每刻维持在最强的防御层级上,总会有被寻到突破口的一刻。

而深雪口中的那些人,就好像是强行勒令了他们管辖范围中的人们,必须无时无刻不维持在最佳状态上一样。

深雪摇了摇头:“他们确实不会在乎那些贫民的死活,无论他们健康与否,都与这些人无关。

“但是,与你想的不同,这一切最开始之所以能够扭曲成这样,都因为它是建立在一个前提上的:这座城市从最开始就没有做过接纳那些人的准备。换句话说,我们并非是这里的居民,我们只是恰好发现了这座山中的城市,于是就擅自生活进来的寄生虫。”

居然将人说成是寄生虫……

我哑然无语。

虽然初入城中的时候,那颇为混乱的街道与建筑,还有那些麻木的人们,确实让我也升起了几分“他们甚至活得还不如猪狗虫蝇”一般的想法,可无论怎么说,那为数众多的建筑与仍旧有人在进行维护的城市防御,都从侧面证明,这座城市经历过了不下百十年的漫长发展历史。

即使最开始再怎么看轻对方,又或是对于这种不请自来的邻居感到厌弃,可既然没有主动驱离,多少也会存有少数同情心在吧?

“哎呀,这种事情其实也很好理解的吧?”

爱丽丝在我另一旁坐下,凑近后猛地伸手勾过我的颈项:“举个栗子啊举个栗子~假设我们将场景换一下:将这座城市等价更换成主人你的箱庭,又将那些不请自来的居民,视作是突然闯入箱庭中,自说自话就要住下的家伙。

“这种情况下,主人你会有什么样的看法?”

我试着从屑兔子的勾手中挣脱,但这家伙面上笑眯眯的,手上却意外加了不少劲:“如果是我……我应该会先尝试和那些家伙沟通,询问他们的突然闯入的缘由,并试着劝退吧?”

“真是温柔啊,不愧是我的主人~哼哼,但是,那么假设那些家伙不光不听你的话,还试图砍伐你好不容易种好的植株,用它们来搭建自己的房屋,甚至还觉得你的存在很麻烦,想要将你驱离这片已经被他们擅自划分的地盘呢?”

很好,我忽然悟了。

拳头硬了。

仔细想来,从最开始的[曦光]为起点,接连闯入箱庭中的几人,不是自愿作为劳动力留下,就是干脆地被当作敌人解决,少数一些收到邀请的对象,似乎也心感不安,自愿发奋表示要为我做些什么,就此忙碌起来,却是一个闲散的也无。

这也让我下意识地以她们为参考标准进行了后续的思考,再加上目前为止了解的情报都太过片面,而亲眼所见的场面又叫人足够动容,以至于思考的方向上多有偏颇了。

现实可不是简单的数秘术课题,而是更加复杂难解、弯绕回旋的麻烦。

“看来你已经想清楚了呢~”

爱丽丝笑眯眯地弯起眼眉:“虽然这座城中的后来者没有我刚才举例的那样极端,但差不多也是这样类似性质的存在吧?

“究其原因,还是这片的地盘足够广阔,过于庞大的尺度足以减轻并消磨绝大部分的争斗与矛盾,再加上这么多的人本身也不算是铁板一块,略作挑拨就可以让他们自己争斗,从而消减累增的不满。”

“就是这样。”

深雪颔首,接过话头:“你应该还记得,这座城市的另一个名字,和之前看到的内城城墙吧?从最开始,就只有住在那个内城之中的人们是这座城市真正的居民。除却那支曾经的贵族,那些人大都是凌冬之神的信奉者,自称接受了上天的启示,要坚守在这座存在于大陆北端山壳之中的城市,也正是因此,这座城市才会被取名为天启城。”

“有着山壳遮蔽风雪,这里倒是一处上好的藏身之地,也难怪会在之后被人发现,然后强行侵占~”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我疑惑地扭身看向爱丽丝。

明明大家都是一起来的,路上也少有分开的时候,怎么感觉我们两人之间的信息搜集差距拉了一大截?

我甚至还偷偷在用感知分心倾听周边居民们的谈话,可最终收集到的,无非也就是一些无用的家长里短。

爱丽丝咧嘴露出得意的笑容,伸出手指,指点向自己的脑袋之上。

下一刻,随着她掀开一直罩在头上的兜帽,我震惊地发现一双雪白的下垂兔耳,从同色系的长发遮掩下俏皮地冒出,并且在灵活地左右转动!

“嘻嘻,我厉害吧?”

爱丽丝又凑近了几分,勾起一侧的鬓发露出人耳,又故意让两双耳边的绒毛同时蹭过我的脸颊,传来略微的痒感。

“怎么做到的?”

我惊道,又在她的眨眼示意下,让感知集中于其上,察觉到那应是由魔力所构筑的一种幻觉效果,可却又在此基础之上,具备了真正的实用价值。

“通过增加收集声音的通道,来增加获取资讯的广度……吗?”

这倒是很新奇的一种做法。

只可惜我对于幻术类的术式了解不深,不然也可以试着尝试复刻一下。

“你不是还有变身术嘛。只是将局部转变形态的话,应该也是可以做到相同的效果吧?”爱丽丝眨眨眼,又重新带上兜帽,“不过比起这些,我们现在还是关注一些距离更近的事情吧?”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坐在我们不远处的猎人夫妻拢着他们的小女儿,正缓步走向大厅侧面的一扇半开的门扉之中。

那是目盲圣女进屋后最后踏入的房间,也是之前有人从中出来,又将猎人夫妻一家叫去的方位所在。

“跟上去。”

深雪收起长剑,也不挂在身上,只是随意地提在一侧,快步跟上。

我和爱丽丝自然也不会落后太多,顺手也将孩子接过,算是减少他们行动的负担。

小姑娘的热度似乎更高了,我皱了皱眉,见深雪探过手来,结出一块薄薄的冰递来。

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能够控制得住,不管怎样,还是希望孩子没事。

深处的大门很快便是临近了,踏步入内后环顾,就只有一张简单的桌子,两把靠背木椅,一个矮小的立柜,一个水斗,和一张就安置在墙边的空床。

“几位是一起来了吗?”

坐在桌后的女子似乎刚才是在思考什么,此时听到门扉闭合的声音,才终于抬目转向我们,微垂的双眼睫毛如蝴蝶振翅颤动:“嗯……这里只有两把椅子,坐不开这么多人啊。

“先把孩子放在床上吧。”

爱丽丝依言照做,也不急着回来,只是站在床边,好奇地伸长脖子,向这边探望。

只见目盲的女子蹬在矮柜前,手脚灵便地从中摸出绷带与药剂等事物,又找来一个盆子与毛巾,灌入自然冷却的净水后沾水浸湿。

她的动作精准到位,没有一丝犹豫与迟疑,看起来就像是双目清明的常人一般,哪怕是倾倒热水之时,也不曾犹豫过是否会烫伤自己,也不曾有出声询问,向我们寻求帮助。

我再次升起了她是否真是一名盲人的疑惑。

这般怀疑是无缘由的猜疑,理因不该产生。可此时见了她的行动,却总让我不自觉地认为,她就是在如常人一般生活。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不会失礼地将这般疑问脱口问出。那无疑是不礼貌的行为。

目盲的女人大约是察觉到了漂浮在空气中的疑虑,忽然笑了:“要是我没有猜错,你们应该是在想,我是否真的是一名盲人吧?没关系的,这个问题我已经被人问过很多次了,所以不必感到难堪和失礼。

“虽然现在无法讲述真正的原因,但我的双眼现在确实是看不见的,所以毫无疑问,我确实是一名盲人。”

猎人夫妻恐慌地摆手:“不,怎么会呢?圣女大人可是对我们有大恩的恩人,我们万不敢产生这些不敬的念头。”

女人无奈地摇头走近床铺,先是给孩子盖上挤干绝大部分水分的毛巾,之后又是拉过被褥,将其裹上。

“之前也曾有说过,”女子叹息着,走向猎人夫妻,伸手虚虚触碰,感受着伤口的形状和走势,“大家彼此都是平等的人,我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完全不用做出这么郑重地对待。”

“不、不是,我们又怎么敢……”

“你的动作非常熟练。”

深雪恰到好处地转移话题:“你曾经做过类似的事情有一段时间了吧?”

“是的,就像你说的那样。”

女子点头,摸索着从矮柜中取出一把小银刀,将其在点燃的蜡烛上反复灼烤:“在我还不曾盲目前,我曾为之付出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努力。而且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不过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手段。”

她转头向按住肩膀的猎人低声嘱咐了一句“咬紧牙”,也不等对方回应,银刀便是在男人的痛呼中切入肌理,彪出一些黑乎乎的血块。

“没事的,只是将完全冻死的肌肉切除,之后用药水治疗的话,就可以重新恢复原样。”

持刀的手稳定地操作着,赶在小少年瞪大眼,将要将她扑开之前做出解释:“好在你们来得还算及时,要是现在没有及时去除这部分死肉,之后等到伤口愈合的时候再想处理,那就不止是切除坏死的部分那么简单了。

“最严重的情况下,说不定整条胳膊都无法顺利保住。”

“这也是一种治疗吗?”我困惑地旁观着她的操作。

没有察觉到魔力的流动轨迹,也不见感知被触动的迹象,所有的一切的发生都是平平淡淡的,不存在有半点产生奇迹与变化的可能。

就像是隔着一层厚重但透明的玻璃窥探水晶球内部的造景,在这个外界,哪怕只是小毛小病也习惯于依赖术法与炼金药剂治疗的环境下,我虽然能够明白她这么做的用意,却无法清楚地了解这般做会产生的结果,因而分外新奇。

感觉就像是之前在看耀给[猫]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又或是……另一个世界的治疗手段?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有点像啊。

不过,即使是对我来说平平无奇的技术,但在那些不被重视的人们眼中,想来这也同术式的存在本身一样神奇。

在我这般思考的间隙,快速去除掉死肉与坏血的女子,已是完成对膏药的覆盖,将洁净的纱布在患处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