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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灼热的思维冷却,化作冰冷的机械。

辉光高悬点亮,让暗处的影迹无处遁形。

在漫天展开的数理运算的辅助下,无数的耀芒得以凝聚,将缠绕的光热与锋锐指向敌众。

击晕为一,瘫痪为一,残数为五,最近距离五码,最远九十八码。

确认持有危险物,防御破除完毕。

人质解救确认。

环境结构确认。

分析风向湿度,分析最短魔力路径,确认激发通道。

单一敌人反击意图确认,敌我实力差距确认,判定下一次的攻击选择为元素石爆破引起的魔力流混乱。

应对策略,全力攒射攻击。

浅红色的毛团子啾地一声从我胸口飞出,兴奋地盘旋在上空。新生的尾羽末端隐有金红之色,拖拽着在半空中飞过,就好似凭空点燃了一团活火焰。

“啊……”

让右手微微抬起,然后再度放下,微小的触爆声被掩藏在密集的枪击声后,再度睁眼之时,身前便已是见不到半个人影,只有破碎的地面之上飘荡起一丝漆黑的烟尘,又有着无数翻飞的颗粒扑簌簌地向外滚落。

这还是控制了出力的结果。

眨了眨眼,让断线的情感重新上线,我移开视线,随即环顾起四周。

之前被首领分派出去查探冰壁裂隙的几人皆是回身望向此处,大张着嘴,好似石像般凝固在原地。见我向他们望去,先是一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后又是一个,又是一个。

更有甚者两腿不住地打着摆子,自衣着的下摆晕开一圈深色的水迹,逸散出难闻的骚味,哪怕不动脑子去想也能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

说真的,有点恶心了。

既没有基本的风度,又不见身为法师的素养。

我皱眉打了个响指,没理会那人忽然响起的惊叫,在其身前半米处燃起一面火墙将恶臭的空气隔绝在外,顺便一把拽住满是兴奋地即将冲出的菲菲,抱在怀里轻抚着背部,了作安抚。

还有些毛绒绒的小家伙乖巧地伏趴在我的怀里,但仍是不时好奇地眨着不比绿豆大多少的眼睛,意图绕过我看向身后半人高的火墙。

不得已之下,我又是喂了些火焰给它,这才勉强让躁动的小家伙安定下来。

剩余的几人也不见了想要反抗的斗志,皆是失神落魄地瘫倒在原地,我又探头看了眼被穿过肩胛钉在地下室入口处的那人,确认对方已然晕倒之后,这才看向在外整理好姿态的深雪两人,向她们点头示意。

顺便一提的是,方才还表现得两眼泪汪汪的小少年,此时同样也是愕然地瞪大了双眼,直愣愣地看着这边发生的一切。但也不知道是他对于法师的了解知之甚少,还是因为我方才行动过于迅速的原因,相比起附近失意瘫坐的几人,小家伙的表现反而要显得更加冷静。

失去剑气维持的冰壁很快就融化消解了,就像不曾出现过一般,哪怕是地面之上都不曾残留有半点融化后的水迹,好似方才所见的一切都不过是镜花水月的幻觉,从中脱出后才终于来到了现实。

“你这是剑技又有长进了?”

我悄悄靠近走来的冰山女剑士,但得到的只有沉默摇头的回答。

也不知道她究竟是领悟了什么,不过认识之人的能力增强终归是件好事。

看向另一边,爱丽丝仍是一副笑眯眯的好脾气模样,可右手上依旧拽着先前那人的脚踝,将其当作拖把般随意在后拖拽着。也不知那条自她身后不断新生的血色印记,究竟有多少是之前对战时殴打对方造成的,又有多少是在打昏对方后,任由其在地上与碎石顽砾碰撞产生的。

反正我只敢看一眼,就不敢再接着问下去了。

不过既然是敌人,那就随她乐意吧。

说来也奇怪,明明已经解除了冰壁的围困,为何那些刚才丧失了斗志的几名野法师,仍旧没有选择逃离此地呢?

我又是转头看了一圈,那几人仍旧好端端地坐在原来的位置,就像是确认己方的失败后彻底放弃了一样,就姿势都没出现多大的变动。哪怕是我们几人已是走到他们的身前,也同样如此。低垂望地的眼神深处更是充满灰暗的色彩。

好奇地向对方询问后,最终得到的都是差不多的回答:

吩咐下来的任务没完成,主要负责人被直接秒杀,遇上自己干不过的硬茬,反正横竖都是寄,干脆摆了。

还真是简单易懂的处世之道。

“先不管他们,我们下去看看人质的详情。”

眼看着爱丽丝自告奋勇地担当起俘虏的看守,深雪摇了摇头,将目光放在地下室的入口上。

通往地下室的入口就隐藏在本应具备有华丽装点的大楼一层入口附近,被一堵小矮柜恰到好处地遮蔽着,在之前应是深雪的劈斩中保存妥当,又被自墙上刮落的画布覆盖,却是没落进多少灰尘。

之前我也是见那名留守的看守意图掀开覆盖在出入口上的画作爬起,所以才会选择将他钉住,以防影响之后的战局。

将对方沉重得几乎可以将入口堵得严严实实的身躯搬开,又嘱咐爱丽丝将一直跟在一旁,但始终没能帮上什么忙的小少年拦在外面,我和深雪前后脚步入暗无光照的地下,没走几步便是听到了角落中响起几声断断续续的轻声哭泣,鼻端更是缠绕上木材燃烧后残留下的烟气。

没等我做出什么举动,又或是给予任何吩咐,怀里的菲菲自发振翅盘旋,在我们的头顶充当起照明的火炬,将地下的环境映照得一片通透。

嗯……该怎么描述我现在看到的景象呢?

也不知道是这群家伙有钱没地花,还是单纯的恶趣味,明明是装饰得格外精美的房间,却硬是在其中堆放了数不清的、酷似刑具一般的事物,从形制格外轻巧的到奇形怪状的,其上更是多多少少地残留有不少尚未清晰干净的血迹。

而在一旁的角落中,掀开被厚绒布遮掩的突起状物,显露出的则是几名犹如猫狗般,受到人为囚禁的饥瘦女性,难以被破布包裹而不得不裸露在外的肌肤表面,残留下大量触目惊心的伤痕。

咯嘣一声传来,却是面色沉着如水的深雪按在囚笼的表面,直接掰断了一根粗壮的铁棒。

菲菲受惊般地啾了一声,猛地扎进我的怀中,只余下半个屁股翘在外面不住颤动,似是在形象地表达自己的害怕之情。

好吧,别说小家伙了,就连我都有点被吓住了。

对于那些家伙残酷恶性的厌恶是一方面,但深雪少见的不拉几表现同样也是一方面。

我侧目向她看去,判断是否是恰当地插入时机,但见冷酷的女剑士只是微微闭眼,深呼吸几次后,再次睁开的冰色双眼又恢复了寻常的冷静之色,飞快地拔刀向前劈出。

恍如蝴蝶振翅,没有过多的声光特效,轻轻眨眼,就见那些坚固的囚笼被她直接斩作两半,却是无伤其中的人纤肤分毫。

“已经没事了。”

冷淡的声音响起,深雪收刀回鞘,也不去看那几个抱头畏缩的身影,自顾自地说着,向着地下一角,唯一紧闭的房门处走近:“地上的守卫都已经被我们解决,镣铐也为你们解了。若是不想再继续这种苦难,你们就要靠自己的力量从这里离开,回到自己的家人身边去。”

“你不准备帮她们?”

回头看了一眼那几个仍旧像是鸵鸟一般瑟瑟发抖的身影,我摇了摇头,快步跟上深雪的步伐。

深雪的脚步坚定而又平稳地持续前进:“我们做得已经够多的了,不但解决了守卫,还放了她们自由。

“虽然不知道这些日子里她们具体经历了什么,但想要从过去残留下的暗影中走出,需要依靠的是她们自己的力量,而不是随便哪个人胡乱的伸手帮助。

“否则的话,即使是她们现在安全了,终有一天仍是会深陷于噩梦底端,难以从中超脱,反而比起常人更加容易自寻短见。”

说的理由倒是不差,但仅从她们那副伤害累累的模样来看,让她们能够重新回归阳光下的步伐说不准还需要有人在背后推一步才能顺利实现吧?

至少得先有一个人为她们治疗身上的伤势。

想到这里,某个就在不远处,有着一张和脾气一样臭的面孔的家伙忽然在我的脑海中闪现,令我忍不住想要皱眉。

“倒是你……”

走在前方的深雪忽然蹲下脚步,侧身向我看来,好在我及时回过身来,这才没有撞上。

深雪上下打量着我,微蹙的眉头流露出清晰的忧虑:“刚才动用了那么大的攻击,没问题吗?”

应该没有吧?至少没有感觉超出水晶散发的隐秘波动的范围。

我将贴身放置的水晶向她展示了一下,简略地描述过功效后,便是草草带过此事。

还是再来确认一下最后这间被封闭的房间好了。

深雪像是仍有疑虑的样子,但最终只是抿起嘴唇,轻轻点头后没有再说。

虽然远处聚集的城卫到这边还要一段时间,但早晚还是会到的。有什么事项可以回去再详谈,没必要现在浪费时间。

将目光投注于眼前的墙壁之上,我沉默了两秒,略微放开刚刚收拢的感知。

似乎是在墙壁上施加了一些防护和隔离的手段,即使刚才外面打斗造成的动静格外巨大,代表了内里之人的情绪波动仍是格外平和。当然,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顺着墙体传来的轻微震动,那人似乎是在疑惑,不住地在房间内踱步。

“这扇门……似乎不是正常手段可以打开的。”

就差把门把拽下来的深雪皱起眉头,松开摇摇欲坠的铁把,重新退回到我的身边。

这是自然。

身为武人且对于术式知之甚少的深雪,或许只能勉强觉察到缠绕于眼前之物上的异样,但我确实可以清晰地从眼前的房门以及墙壁之上,洞悉出将其近乎融为一体般坚固的封禁之术。

也不知道那些大老粗是想怎么照顾对方,分明是封禁污染源的手段使用在一名平平无奇的寻常女子身上,让人不由得想要怀疑这些家伙该不会脑子坏了吧?

以及,说来也是奇怪,分明是最基础不过的术法都施展不好,只能依靠装备来实现火力压制的小卒子,为何会施展这明显高出他们能力一大截的封禁呢?

等等,真的没问题吗?

迟疑了一瞬,可感知与直觉同步给予的反馈都是并无异状,想来应该不会有多大问题。

时间紧急,虽然花点时间可以将眼前的封禁安然破除,可现在对我们来说最为缺少的就是时间。

不过好在,我还有着某种作弊的法子,可以极大地节省不必要的麻烦。

示意深雪稍稍靠后,又让不安闹腾的菲菲缩至我身后,深吸一口气,我掏出万能的银匙,插入锁孔之中。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上的禁制被轻松破除,随后缓缓向后退去,显露出一线温暖的火光。

“谁在门外?”

迟了半秒,有温柔的女声从半启的门扉之内响起,随后是踩着高跟鞋靠近的沉稳脚步声。

即使是在险境中也保持着优雅嘛……

正因为眼下所见的情况,以及知晓倘若没有受到救援可能会发生在对方身上的事情,我不禁下意识地想要夸赞对方的胆量。

然而,房门打开后所见的对象,让我再度陷入了震惊与沉默之中。

小半年前刚见过不久的温柔面孔,用束带扎在肩头一侧的蓬松长发,温柔中隐含母性的含笑眼眸,再加上同样面带惊讶的神色,令我震然片刻,忍不住失声惊呼:“姐?”

“哎呀,你是尤埃尔的弟弟吧?”

有着莱蒂西娅这个名字,嫁给了我哥的的女人伸手捂住了自己微张的嘴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她警惕地探出头,四下探望,随即迅速压低嗓音,“你在这里做什么?这里很危险的,要是没有被人发现的话,就快点离开这里。”

“不是,姐,这应该是我想要问你的问题啊。”

我摇头,下意识地解释道:“我是和朋友听说了这里有人受到绑架和威胁,刚好路过就过来看看的,怎么反倒是你在这里啊?”

“绑架和威胁……这么说也不错。”

莱蒂西娅言辞含糊,忽然双眸一亮:“等等,既然你现在会在这里,也就是说,那些看守都被解决了?”

我点头。

“有哪受伤吗?让姐姐帮你看看。”

她说着自然地伸手上下摸索起来,最后还是被我反复劝阻才相信我真的没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