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刻摇头道：“父王和小林公并无往来。”
杨凡沉吟着，又问：“小林公有没有可能，和叛军有联系？有交情？”
杨刻眉头轻皱，咬着拇指，使劲想着。
忽然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父王曾说过，小林公又胆小又贪权，虽然狡诈，但既无英雄豪杰之气概，又无壮士断臂的果决，偏偏却是一方诸侯，在乱世之中，难以久活。我想将军们应该不会和他有交情。”
杨凡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那我们危险了。”
“为什么？”
“既然县公府和叛军没有交情，那么他们的倚仗是什么？”
“什么？”
杨凡看着他道：“极可能是你。”
杨刻脸色微变道：“我？可是，‘我’不是死了么？”
杨凡叹道：“县公府在小林县，可谓是一手遮天，也许，没有什么事情能瞒得过他们。”
杨刻闻言一惊，四下看了看，只觉原本能够为他遮风挡雨的屋子，一下子变得四面漏风，危机四伏。
杨凡道：“更何况，马师傅的计策虽然绝，但仓促之间，他去哪里找来和你差不多的孩子？大火之中面目全非，靠脸是认不得，但身高、手脚的长短，却骗不了人。”
听到这，杨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忽然道：“如果是这样，那么将军们就是他们故意引来的，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杨凡回想起灭帮之事事发后，他和众打手在蛇头帮大院时，看到的李淳和林峰的作秀，又想起捕快们在街上搜捕杨刻时的敷衍。
他淡淡道：“很简单，新任县令和以往的县令不同，他是真的来和小林公作对的。”
“叛军攻城，造成伤亡，县令就要掉官帽子。”
“除非县令击退了叛军，立下大功，但这是不可能的。”
“别说叛军是风陵郡王的军队，就是普通的逃兵，县令也打不过。”
“因为兵权在县公府手中。”
“至于县令，呵，连衙门的捕快都不是他的人。”
杨刻道：“既然如此，哥哥，把我送到县公府吧，这样就不会连累你们了。”
杨凡摇头道：“你虽然聪明，但还是有些天真。”
“我知道了这么多，县公府不会放任我活着的，至少，我会被控制起来。”
“至于何存他们，更加活不了。”
杨刻有些着急了，说道：“那，那把我送给县令呢？”
杨凡道：“也许我们还没走到县衙，就被抓起来了。”
“哥哥，那怎么办？”
杨刻嘴巴一扁，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杨凡。
他不是在为自己担心，只是怕连累他们。
杨凡摸了摸他的脑袋，道：“小刻，有时候，我们没得选择。”
“县令敢来斗小林公，应当不至于手无缚鸡之力。”
“先看他出什么牌吧。”
说完，拉着杨刻出了房间。
何存迎上来道：“师父，怎么样了？”
杨凡看见瘦猴等人都在院子里忙活，杀鸡的杀鸡，宰鹅的宰鹅，问道：“这是？”
何存憨憨的笑了笑：“这不是，师父说这次过来要正式收我为徒嘛，我就想着，我没什么可以孝敬师父的，至少做一顿好菜给师父吃。”
杨凡点头道：“有心了，好，那我就等着吃大餐了。”
何存嘿嘿一笑：“好嘞！师父，我也去帮忙。”
便转身去了。
杨凡道：“小刻，你安心待着，我去外面看看。”
于是出了院门，拐了个弯，来到一个巷子中。
风从巷子那头吹来，带来一些不那么好闻的气息，那是城北巷子里特有的、混杂了血腥味等诸多气味的味道。
不过此刻巷子里没人，很安静。
杨凡走到阴影处，一家关着门的小屋前，坐在一块充当门槛的石头上。
感受着石头的冰凉，杨凡深吸一口气，心中想着，束手无策的境况真令人不爽啊！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经历的所有事情。
忽然，他想到一直被他忽略的一个人。
杨家老祖宗。
据马忠说，老祖宗是凝丹真人，哪怕放眼天下，也可称为绝顶高手的人物。
若是能够找到他，或许此局可解。
但怎么找呢？
没有任何头绪。
时间也可能来不及了。
杨凡心里闪过诸多念头。
良久。
他忽然站起来，绕着周围几条街坊走了一圈。
再度回到巷子里，默念：“因为我找了好久的杨家老祖宗，所以我终于知道了他的位置。”
说完，他静静等着。
因果道种毫无反应。
“果然不行。”
杨凡摇了摇头。
因果道种不是涌出能量后退回，而是跟上次尝试给何存治手一样，毫无反应。
这证明不是因果本源不够，而是因果道种做不到这种事情。
“果然目前只能影响到我自己吗？”
杨凡心想：“也不知道这道种什么时候能蜕变，蜕变后又会多出什么变化？”
这时，瘦猴探头探脑地走过来，恭敬地道：“杨师原来在这里，饭已经快做好了，恩公让我们出来寻杨师呢。”
杨凡笑道：“麻烦了。”
和瘦猴一起回了院子。
何存带着众兄弟迎出来，接了杨凡进院子，又让瘦猴去叫回刚刚出去找杨凡的其他人。
院子里已经摆了一大桌子菜，整个院子张灯结彩的，甚至墙上有的地方还贴了些喜色剪纸，也不知道剪的是什么物件，显得不伦不类。
何存请杨凡进了客厅，上座，自己扑通一下给杨凡跪下，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三拜！”
说着，笃笃笃磕了三个响头。
众兄弟与杨刻都在围观。
杨凡道：“好，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收你为徒。”
“入我门下，只有三条规矩：一不得背叛师门，二不能同门相残，三不许随意惹是生非。”
“除此之外，礼节精简，无须早晚请安。”
何存忙道：“是，师父。”
杨凡扶他起来，笑道：“好，吃饭吧，我也没有什么好送你的，饭后教你开山拳的练法。”
何存混过码头帮，隐约听说过练法和打法的区别，闻言大喜道：“多谢师父！师父果然深藏不露！”
杨凡呵呵一笑，招呼众人吃饭。
饭后，他将开山式教给了何存，又让他演练了一遍开山拳，将原主之前所传谬误之处，一一指点出来。
何存顿时感激涕零。
临别时，他问：“师父，开山式不能传给众兄弟是吧？”
杨凡本想说不要随便传出去，转念一想，现在大家都危在旦夕，藏这个好像没什么意义。
顿时，他心里有些烦躁，道：“既然已经试探过，都是自己人，就传吧。”
“但记住一点：我只认你一个徒弟，其他人跟你学的，你要负责管好。”
“若他们日后犯下大恶，你要负责清理门户。”
何存肃然道：“是，师父。”
“我回去收拾些衣物，接下来住你这边。”
“随时恭候师父！”
杨凡转身走了。
出了巷子，不经意间看见巷子口茶水摊里，有个黑衣人正在喝茶，头上戴着斗笠，垂着黑帘，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是早上的那个人。
他也住附近？
杨凡眉头微皱。
心里隐约感觉不舒服，却又发作不得。
他面无表情地走了。
一路上，由于又封闭了城门，很多人无所事事，就在街上闲聊，抱怨着生意做不下去，说着家里孩子病了都没钱看大夫了。
到了城东铁竹巷，杨凡来到自家门前，一推门，只见一个穿黑衣戴白头巾、满脸横肉的大汉狞笑着看着他：“杨凡是吧，自宫了没几天这么精神？嘿嘿，我也去过快活楼，知道你为什么使这个手段！不过，你今天到头了！”
杨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大汉眉头微皱，随即冷笑道：“蛇头帮是……”
他说着话，就要去拿身旁的刀。
“是你妈！”
杨凡一拳轰出。
啪！
击中大汉胸口，直接凹陷了下去，大汉大口大口往外吐血，摔在地上，瞳孔涣散。
“空，空气，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