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复明
“你发什么愣呀，吃饭啦！”
喜儿见顾平生呆立不动，自己也随之一怔，又拽了一下他的衣袖。
“好。”
顾平生被一语惊醒，回过神来，便进屋吃饭。
他心中难掩兴奋，利用回声，模拟视物，的确是一个颇具开创性的想法。
一入屋中，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
“好香啊。”
顾平生被勾起馋虫，口舌生津，忍不住问了一句。
十三娘盈盈一笑：“出门在外这两天很辛苦吧，快喝完老鸭汤好好补一补身子。”
顾平生正要夸一下十三娘的手艺，却忽然想到什么，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皱。
他悄悄说道：“世道现在很不太平，现在很多人家都没饭吃，咱们以后做饭可得小心一下，以免让别人闻了香味，知道我们粮食充足，有鱼有肉，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了……”
十三娘脸色一惊，也是想通此点，脸色有几分后怕。
眼下无数百姓，家中空粮，为了半碗饭，人们就可以打得头破血流，你死我活。
甚至，已出现人吃人的惨象。
虽然顾平生和阿暖的实力，无所畏惧，可人到了快饿死之时，连天王老子都不怕，更别说你什么九品武者了！
所以还需万事小心一些。
“也不用太担心，毕竟有我和阿暖呢。”
顾平生见十三娘和喜儿，一时闭口不言，似乎犹在担忧，便笑着安慰道。
他又想起一事，有几分紧张道：“伱们这几日，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之处？”
十三娘和喜儿互望一眼，花容一变，喜儿抿着唇道：“你是说极乐散之毒吗，我和娘亲暂时没感觉有什么不适……”
顾平生松了口气，脸色轻松一些，却仍旧肃声道：“如果身体有什么异样和不适，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十三娘和喜儿认真点了点头。
顾平生见气氛一时有些沉重，便笑着道：“吃饭吧，吃饭的时候就不想别的事了。”
他一伸手摸到桌上碗筷，先为母女二人和阿暖盛一碗鸭汤，自己再盛一碗。
阿暖坐上板凳，一对大眼珠子一眨不眨地望着顾平生的动作。
待一大碗鸭汤放到它的桌前，它急不可待，大嘴一张，咬住碗口边沿，脖子一仰，一碗老鸭汤便“咕噜噜”的，瞬间底朝了天。
喜儿杏眼眨了眨，好奇地笑道：“阿暖能不能吃出味呀？”
她用手指戳着尖俏圆润的下巴，小脸疑惑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阿暖其实根本不爱吃人吃的东西，而是和别的猪一样，更爱吃泔水？”
顾平生还未开口。
阿暖连忙猛摇其头，两只大耳朵像一对蒲扇一样，左右摇摆，呼呼直响……
它神色害怕，似乎担心以后真要喝泔水了。
顾平生有些莞尔道：“喜儿，你别欺负阿暖了……”
喜儿掩嘴偷笑，连忙又给阿暖盛了满满一碗鸭汤。
“平生，我最近练武，一直难有进展，是不是我太笨了……”
十三娘浅喝了一口汤，忽然停下碗筷，眉眼含愁，叹了口气地问道。
“练武一事不可强求，可能突然一日就水到渠成了，十三姐姐兰心蕙质，不必想太多的。”
顾平生硬着头皮解释，练武和个人资质息息相关，天底下这么多的人，武者也不过十之一二罢了。
十三娘怕是终生无望步入半步九品了……
顾平生拍了拍阿暖的头，指着它哈哈一笑：“阿暖这么笨都能入品，十三姐姐一定可以的。”
“嗷……”
阿暖一甩头颅，掸开顾平生的手，神色似乎有几分气闷，似在不满顾平生说它笨。
十三娘和喜儿忍俊不禁，都是笑了出来。
……
凉夜如水，月照当头。
顾平生独立小院外的池塘边，他竖箫而吹，曲调悠悠，弥漫池塘方圆数十丈。
他此前灵光一闪，如今正验证可否模仿蝙蝠声纳传声。
一连变换数曲，有欢快的，有哀婉的……不停试验，最终发现一首名为《空谷传响》的古曲，效果最为明显。
曲子幽幽而奏，一股淡然无形的声波，如水波荡漾一般，徐徐拂过四周，接着又反射而回……
顾平生侧耳倾听，细细感受，四周每一缕气流，拂过池边芭蕉，拂过池中水藻，拂过碎石，拂过花草……
这一缕缕的声音涟漪，徐徐勾画出一副画面，池塘，小院，人家，芭蕉，香椿，池中游弋的鱼虾，墙角低吟的寒蛩，天地万物每一道轮廓，全在他的脑海之中，一笔一笔地勾勒而出……
景物虽无颜色，形貌却清晰无比，宛如一副水墨画卷。
“果然可行！”
顾平生心中惊喜。
他箫吹不绝，一连吹了数遍《空谷传响》，回声定位视物的手段，已是越发娴熟。
他觉得自己已和常人无异，几乎等同于恢复了视力。
唯一不足之处，是他看见的东西，是黑白之色，没有一丝色彩。
他心中有几分激动，有了这一招，便解决了对敌之时可能存在的隐患。
心中一动，曲意更胜，一缕缕声音透过门窗缝隙，进入他的屋子里。
只见阿暖已然入睡，躺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鼾声，画面清晰可见，如在眼前。
声音继续弥漫远去，飘入了十三娘的屋子，这还是顾平生第一次，亲眼见到十三娘的容貌。
一张鹅蛋脸上五官秀美，如同工笔描摹，虽不算国色，却也是一等一的美人，身段更是妖娆动人，高挑玉立，纤腴合度，犹如一只倒葫芦，此时正玉臂微抬，轻解衣裳……
顾平生一惊，连忙止住箫声，发觉自己竟有偷窥之嫌！
他收箫回屋，倒头而睡，眼角挂着一丝笑意，如今自己唯一的弱点，已暂时解决，想来实力又是提升了几分。
……
次日，辰时。
月衔半山，日轮未出，天地尚未破晓。
“大梦终醒，天下大同，大梦终醒，天下大同……”
外面传来一声声犹如佛门梵唱一样的歌声，令顾平生瞬间惊醒。
准确来说，声音是从天上传下。
顾平生脸色一沉，不用想，又是大同社在乘木鲲鹏做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