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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在开玩笑,妻子的手机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副院长打来的,他说医院上午十点左右收治了一个病况怪异的危重病人,当班医生左右看不出什么病怕担责,向值守副院长请示,他赶过来仔细检查,也不知如何正确处理。

妻子说她马上赶过去,未到之前只需观察不要给药。我送她到后院上车,并把车开出院门,嘱咐她路上小心,便下来看着车影消失后回家上三楼书房。

西师大副教授许久没有联系,我刚在书案旁的转椅上坐下,她恰好就给我打来电话。她说,她的诗集出版发行了,诗集销售很好,她本想寄两部过来,但被闺蜜截胡,只好跑到书店购买,谁曾料到书已售罄。昨天电告出版社再寄书,书款从稿酬或版税里扣。出版社回话无存书,因为追加购书电话不断,他们准备重印五万本。

我说书不急着寄,叫她对书内页和书外皮拍几张照片发给我们,我想看看书的装帧,特别是看看诗集的开本大小和封面设计。

副教授又说道:“姐姐的《诗评》引起很大轰动,有几位诗论专家发文指出,《诗评》具有很高的学术价值,许多观点发聋震聩,前人没有提到过,今人也少有人论及。还有不少散文作者也在报端撰文说,《诗评》的语言之美不多见,特别是理论文章写得像诗那样精致更是少之又少。”

最后她感慨万分,“姐姐是医学大专家,谁又能想到她的学识如此渊博,谁又能想到她的文学底蕴如此深厚,谁又能想到她文笔如椽丶文彩绚丽斑斓如斯!”

我笑着说,“姐姐优秀,妹妹出色,只有我这个作丈夫丶作姐夫的满面汗流!”她好像有些愕然,停顿了好一会儿,才一字一顿地说:“哥…哥…永…生…永…世是妹妹的…最敬爱的老师…最亲爱的先生!”

我也有些震惊,半晌竟接不上话来……电话里忽然隐隐约约传来低低的抽泣声,随即便掐断了。

我拿着手机呆在转椅上,心却乱了。这乱是一种纠结,我不知道如何去解开。西师大副教授对我的情感,我自然明白,但不知道她陷入单恋泥淖已深到今天的程度。我冷静下来之后,细细回想我与她的交集无非只有两次,一杯咖啡一盅花茶,相伴游了两个景点,如此而已,怎么就害得她单相思单相恋起来?难道因为她是诗人就较比其他人善感多情?或者像妻子所说,难道她也是我身上的骨头演化成的生灵,现在要求回归?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可怕了。这事得与妻子好好商量个妥善处理的办法来。

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妻子的车开进了后院,它的一声汽笛鸣声把我唤醒,我立即下去接她上楼。

我打开通向后院的屋门,见妻子早把车停在车位上已经走到住屋门前了,她一脸灿烂的笑容,我拉着她的手,问:“病人已没有问题吧?”妻子张开双手求抱,我就把她抱起转身往屋内走,她拳缩身体紧紧贴着我胸前,笑着对我说:“还是我小哥怀里舒坦。”我回应道:“我身体原就是我家小妹的身源之地呵。”妻子听后“咯咯”地笑,把头仰起,用手指指脸,我自然懂得这是要我亲她吻她。

我们上了二楼,妻子坐在长沙发上,我去洗漱间拿出几条热毛巾,一条替她敷在脸上,一条帮她擦手。过了片刻又更换了一次,这才完成了回家后逼她必须做的功课。开始她还不愿热敷热擦,多做几次也就形成了习惯了。

我倒了一杯调和山参汁的热牛奶给她,她喝了一口便端到我嘴边,要我也喝,我不喝她就生气,不理不睬。其实这都是佯装的,目的就是要与她共享。她说,她一人喝没意思。小时候吃长柄棒棒糖,她一口我一口,我假装吮吸过,她就气鼓鼓的,觉得我骗她,非让咬下一块算作惩罚不可。这个习惯一直沿袭至今,怕是要成为家庭传统予以保持下去。但我们的儿子女儿会继承并发扬光大吗?我可没有这份自信。

接下来妻子就把下午处理病人的事说了一遍。这个病人是一个很严重的神经官能症患者,身体各个方面没有任何器质性病理改变,但就是觉得这里难受那里不舒服,呼吸不畅丶心悸不止,而且常感大恐惧,对四周的一切都害怕,非得有两三人在身边不可。而最怪诞的是他一天中要昏迷一丶二次,每次都在一个小时以上才能苏醒过来。

妻子对他的昏迷病征也不甚理解,不能解释它的发病机理。她吩咐当值医生为病人输液,添加多种维生素,同时适量口服安定等抗焦虑药物以稳定病人的情绪。

半个多小时后,病人渐渐平静下来,没有了入院时的恐惧和躁动不安,家属终于松了口气。妻子见事已毕,便叮嘱病人家属协助医生对病人进行心理疏导,以增强病人战胜疾病的自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