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云雾中一路穿行，大概飞了一炷香的时间，停在了一座高峰之上。
四周云海滚滚，云台韬妙，幽而深深。
高峰却是出云层而不染，清明一片。像是一柱独尊，直入云霄。
峰顶有劲松怪柏，翠竹藏仙，花香沁人，美画如眼。
泉水叮咚，化作瀑布飞悬。倾泻而下，激起云浪点点。
正当赵铁四处打量之时，不远处的一间古朴石屋中传出了声响。
“进来吧。”
话音刚落，那石屋之门便应声而开。
向兴言努努嘴，示意赵铁一个人进去。
赵铁心中惴惴，不过既然来了，硬着头皮也得见一见传说中的筑基长老。
快步地走进石屋，赵铁仍然是低着头，不敢四处张望。只能借着余光，看到了前面的一道人影。
那是一个身形清瘦的老人，穿着一声旧绨袍，头发虽已斑白，但容貌却不显老态。
此时的他正坐在一个蒲团之上，一双古井无波甚至是有些漠然的眼睛正朝赵铁望了过来，如刀剑一般锋利。
赵铁感觉皮肤一紧，已经能感受到老人骇人的气势了，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十息？还是一盏茶的时间？
赵铁也不清楚，此时的他额头直冒冷汗，心脏也在胸腔中狂跳个不停。
“嗯，不错。”
这时，老人突然开了口，不过话语像是从腹中吐出来的一样，低沉如同闷雷。
赵铁听了此话，心中缓缓松了一口气，不过下一刻老人说出的话，让赵铁的心又提了起来。
“外堂任务殿的管事王涛，是你杀的吧。”
老人的话刚说完，身上陡然爆发出一股山岳般沉重的威势，朝赵铁挤压了过去。
赵铁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好像要被压垮了一样。
低着头的他眼中瞳孔微缩，身子却是尽量地克制住颤动，心中的慌乱不敢有丝毫的表露。
这是在试探我还是要惩罚我？
我该如何回答？
难道他不是为了收我为徒？
我若是承认，他会如何对我？
一息的时间，赵铁心中千回百转。
承认则按门规处置，不承认还有一线生机。
妈的，赌了！
赵铁把心一横，斩钉截铁道：“启禀长老，我没杀人。”
这一句好像耗尽了赵铁的体力，原本健实的身体好像要瘫软了下来。
“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夫要听真话。”老人语气冰冷道，身上的气势又爆发了两分。
赵铁却是从中感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
若是认为自己说的不对，老人完全可以杀了他，又何必废话。
想到这里，赵铁又鼓起勇气道：“启禀长老，这就是真话。”
赵铁刚刚说完，压在身上的气势如同涨潮之水，悉数退去。
“嗯，心性不错。如果刚才回答是你杀的话，你现在已经死了。”老人淡淡道。
赵铁低着头，一言不发，只能尽力呼吸平复着心绪。
“王涛就是你杀的，或许是用的惑心丹，或者是控魂咒，或者是其他的手段，不过那都不重要了。区区一个外门管事，死也就死了。老夫说王涛是邪气入体，他就是邪气入体。”
老人的话语是很平淡，但其中的自信却十分强烈。
赵铁仍旧是沉默不语，他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话茬。
“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规矩就是规矩，你动了规矩，就要做好承担相应后果的准备，当然，那些结果是目前的你无法承受的。所以，老夫希望你还是记清楚，在实力不济的时候，一定不要触犯规则去杀人。
“因为随便出来一个人，都能一指头捏死你，为了维护规则，他们不会介意伸一伸手指。老夫可以保你一次，保不了你第二次。记住了吗？”
赵铁拱拱手，恭敬道：“多些长老教诲，弟子一定谨记。”
“嗯，虽然老夫认为你杀王涛此事欠妥，但敢在宗门内杀人这一点，就值得老夫出手护住你。嘿嘿。”
说到此处，老人冷笑一声，继续道：“小子，本来老夫半个月前就会找你了，知道为什么拖了这些天吗？”
赵铁摇摇头。
“观察你，老夫倒要看看，你是否会被那些家族的甜言蜜语所蒙骗，要是如此的话，你也就不值得老夫花心思了。不过你还算是机灵，没有一时冲动而走错了方向。”
这时，老者语气一转，幽幽说道：
“赵铁，十五岁拜入宗门，两年过去，由练气三层修为，一跃到练气七层修为。这种修炼速度虽说算不上快，但你区区中等资质，也无家族背景，想来仙缘也是深厚之人啊。”
这些信息，那些家族早已清楚，老者能说出来，赵铁丝毫不觉得奇怪。
这时，他心中隐隐猜到，老者马上就要说出他的真实目的了。
老者顿了顿，语气变得肃然道：“老夫纪昆，执法堂长老，十二岁修道，二十五岁筑基，如今一百七十七岁，筑基大圆满之境。你，可愿拜入老夫门下，做老夫弟子？”
你都问了，我能敢说不吗？
这长老二十五岁就能筑基，想来天资应该是不凡的。
不过竟然一百五十多年过去，都没能够突破到结丹期，看来想要成就结丹怕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了。
难怪宗门内也只有七位结丹修士。
赵铁心中颓然一叹，嘴上说道：“弟子愿意，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一边说，赵铁一边准备学着江湖中的拜师礼，跪地磕头。
就在他想要跪在地上之时，只觉得身子被什么东西拖住了似的。这股力量之大，让赵铁没有任何敢反抗的心思。
纪昆道：“你倒是机灵，不过修仙不同于世俗，那些陋习就免了吧。”
说罢，纪昆袖袍一会，四枚玉简飘到了赵铁眼前。
接着说道：
“既然为师将你收入了门下，那也得赏赐你一些东西才行。这里有四种功法，你自己选择一样吧。
“当然，镇宗功法《血魔经》为师手上也有，但你并非筑基长老后人，依照规定，为师不能将《血魔经》传授给你。等你成就筑基之后，自然可以学到。”
赵铁点点头，他已习有《融火诀》和《百魔经》，《血魔经》也就没那么渴望了。
随后他抓起眼前的一块玉简，查看了起来。
纪昆则闭上了眼睛，对于赵铁如何选择，没有丝毫在意的样子。
“《炼煞诀》：可以将任何煞气炼化融入体内，这样一来，施展出的任何法术都会带有一丝煞气的威能。并且，在此过程之中，可以起到炼体的作用。当修炼到小成之时，身体可以抗下极品法器。当修炼到大成之时，身体堪比极品灵气。”
赵铁见此摇了摇头，若是只想到修炼筑基的话，这部功法无异于是很好的。
只是这功法修炼到筑基之后就断层了，对于赵铁来说，这与前功尽弃没什么区别，修炼也没有多大的益处。
总不能指望以筑基期的肉体抗下结丹修士的法宝吧。
想到此处，赵铁果断放弃了此功法，朝下一块玉简抓去。
“《木灵功》：木系灵根为主的修士修炼最好。一共分三层，每突破一层，可以增加十年寿元，与此同时，身体的恢复能力也会大大增强。一般修士随着年龄增长，突破到筑基的希望则越低，修炼此功法之后，不再有这样的桎梏。可以说，只要是资质尚可，都可以突破到筑基期。当然，此功法也就在练气期有用。”
赵铁摇摇头，这功法对于那些无望突破到筑基期的人来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不过对赵铁来说就太过鸡肋了。
“《化灵诀》：共五层，每突破一层，则可以将对方一成灵力化为己用。同阶打斗之时，近乎立于不败之地。并且在突破到筑基期时，可以吸收旁人的灵力，来助自己突破境界，只不过被吸取灵力之人，修为会略微倒退。此功法可以一直修炼到筑基期。”
见到这《化灵诀》的作用，赵铁属实有些心动。此功法既能增加自己的实力，又能帮助自己提升到筑基期，堪称是鱼和熊掌兼得了。
不过赵铁转念一想，这功法未免太过于完美了些。
正是因为完美，赵铁反而不敢修炼。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修炼的《融火诀》是什么品阶，但就其作用来看，无异于是十分巨大的。
就这样一本功法，都让赵铁险些丧命。
要说这《化灵诀》没有任何毛病，赵铁绝对是不信的。不然纪昆完全可以让弟子全部修炼此本功法，何必多做选择呢？
摇了摇头，赵铁身手拿过了最后一块玉简。
“《玄元功》：能够将自身的灵力压缩，这样可以提升经脉内的灵力总量。一来是提升了实力，二来是可以将突破到筑基的几率提升一到三成，因人而异。弊端在于，在修炼之后，修为会倒退。根据每个人的情况和资质，倒退的层数略有不同，并且由于功法的缘故，修炼会比先前慢上一些。”
看完这些内容，赵铁陷入了沉思之中。
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赵铁还是遵照了自己刚才的思路，选择了最后的功法《玄元功》。
修为倒退，修炼变慢，说到底实力并没有变差，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之上，将灵力压缩罢了，并没有亏损。
大不了多花时间去猎杀妖兽，赚取相应的资源，将功法的弊端全部填补上就是了。
至于筑基，赵铁更不会着急。
对于中等资质的修士来说，突破到筑基本身就比较困难，现在这功法最多能够提升三成几率，再难都得学着试试。
做出选择之后，赵铁恭敬说道：“弟子决定选择《玄元功》。”
纪昆睁开眼，没有丝毫的奇怪，淡淡道：“你为何不选择《化灵诀》？”
赵铁道：“弟子不相信会有完美的功法，完美的功法也不需要做选择。”
纪昆点点头，道：“嗯，资质虽不出众，脑子却是灵光。《化灵诀》是为师筑基初期之时，在外游历所得。此功法看似完美至极，却是有一个致命的弊端。
“那就是同化他人灵力的同时，自身的灵力会变得驳杂不堪，修炼日久，恐会出现走火入魔的情况。你要是选择了此功法，为师看你也不用修仙了，会直接一掌拍死你。”
赵铁连连点头，这现在不清楚这师尊的性情，还是谨言慎行的好。
就当赵铁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纪昆的一句话，又让他的心提了起来。
“虽然你脑子灵光，但运气属实不好。”纪昆冷哼一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