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克直接扭头避开韩董的视线。
安茜笑着说道：
“韩董，你消消气，真的八千万，衣服都是赞助的，不要钱，搭景花了一千四百万，演员片酬三百万不到，特效维克多给的价格是七百五十万美刀，道具和其它方面的花费五百万不到，我家那口子就抹了几十万零头。”
韩董闻言，掏出手机，边摁边说：
“怎么可能呢，七百五，乘以八点二……”
杨克开口说道：
“七点八。”
韩董看了杨克一眼：
“七百五，乘以七点八，加上一千四百二十，加上三百，加上五百……”
看着屏幕上的“8070”，韩董放下手机，对安茜说道：
“那也不对啊，衣服赞助，是冲着你家那口子赞助的，法兰西那一趟，我可听人说了，那是一般人能请来的？特效费用，我心里能没数吗？翻倍都不为过，还不算他们的工资，你这么做，不是欺负老年人吗？”
杨克听到法兰西，就知道巩莉又做老6了，算了，已经习惯了。
安茜连连摆手：
“不是，不是，真不是。”
韩董没好气地说道：
“前段时间，游老先生来找我告状了，说你家那口子欺负老年人，动不动就拿钱砸他，你现在，就学你家那口子，过来砸我了是吧？”
安茜笑的头都低下去了：
“不是，韩董，真不是，我们没有欺负老年人。”
韩董压低声音说道：
“你们没必要给华影省钱，该多少，就多少。”
安茜收敛笑容，深吸几口气，说道：
“我觉得，影视行业，应该严查拍摄成本。”
韩董闻言，愣了一下，身子往后靠到沙发上，皱眉沉思。
过了一会，韩董说道：
“奥运后，会下发影视行业片酬新规，为什么现在不发，你们都懂。”
杨克闭目装死，安茜点了点头。
韩董继续说道：
“拍摄成本不好界定，海外合拍，离岸公司，这些不好监管，总会有空子钻，特效的事情，你们不点破，整个华影都没一个人知道，太难了。”
安茜说道：
“今年六月，特效第三届的学生毕业，就有180人了，他们的水平，是处于国内一线的，今年九月开始扩大招生，一年180人，五年后，有720人，八年后，有1260人，特效价格可以被他们打下来。”
“海外的特效公司，价格也不会一成不变，这个行业，终究还是做事的人说了算，不是八大，能够一手遮天的，我们现在有，别的国家，将来也会有。”
安茜接着说道：
“合拍片，内地最少要占五成，这五成监管到位，另外的五成就无所谓了，香江我们管不到，但院线是我们的，而且片子上映，谁都能看出来有没有问题，离岸公司内地不占五成股份，那就不要进入影视行业了，我们自己都不够分的，对吧，韩董。”
韩董听了安茜的话，眉头再次皱到了一起。
安茜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把杨克的那杯递过去后，就静静地看着茶杯的花纹，好像花纹会动一样。
过了好一会，韩董叹了口气，说道：
“肃清行业，不是那么容易的，水至清则无鱼。”
杨克把杯子放桌上，开口说道：
“那总比一池子食人鱼要强。”
韩董摇了摇头，对杨克说道：
“要是你找我聊，你会怎么说。”
“很简单啊，我都花这么一点，别人为什么花那么多，或者，你说他们花那么多，花哪了？”
韩董笑着看向安茜：
“听到了吗？我要顺着他的话往下接，那就是我们两个讨论的事情，我要不接，就代表这事我得跟别人讨论一下，但不会说是他说的，或者这事压根不能谈，像你那么直的点出来，要吃亏的。”
安茜歪了下脑袋，满脸疑惑。
韩董接着说道：
“换个人，他会把你顶在前面，不管他找谁，或者谁提出了和你类似的想法，他都会把你的话拿出来说，并且带上你的名字，事情不办，跟他没关系，事情办了，没成是你的错，成了，有他一份功，说话太直，终究是个隐患，明白了？”
安茜深深地点了下头：
“明白了，谢谢韩董。”
韩董摆了摆手：
“跟我不用说谢，与美同行，华影占三成，就这么定了。”
杨克说道：
“四成，没商量。”
韩董撇了撇嘴：
“行。”
杨克笑道：
“王总有个儿子，过两年就大学毕业了，我到时候有点活儿交给他，让你姑娘跟他一块做吧，她不是学外语的吗，正好能帮上忙。”
韩董闻言，白了杨克一眼：
“没必要。”
杨克站起身说道：
“不是相亲，是真的做点事情，年轻人喜欢的行业，过两年再说吧，提前跟你打个招呼而已。”
“招呼我收到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走了。”
韩董站起身：
“行吧，不送你们了，安茜，劳伦斯，汤米，慢走啊。”
“韩董再见。”
“再见，回家捶你那口子一顿。”
“知道了。”
坐在车上，安茜问道：
“为什么今天让我说呢？”
杨克笑道：
“好好想想。”
安茜眼睛转了转，说道：
“工作室？”
杨克点了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跟她们说的很直呢。”
“巩莉直接做没问题，因为她有那个实力和人脉，另外两个，太急了，问题肯定出在你这里。”
“但我没说给她们支持啊。”
“就算你不给支持，她们早晚也会做，但因为你的话，她们做出问题的时候，一定会找你，因为你说话太直了，没有余地。”
安茜撅着小嘴看向杨克：
“你没听到我怎么和她们说的，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有余地。”
杨克啃了安茜一口，笑着说道：
“因为刚才有一堂实践课。”
安茜抬起手捶杨克，边捶边说：
“你又套路我。”
握住安茜的小手，杨克说道：
“这不叫套路，这叫智取。”
安茜叹了口气：
“你提王总儿子的时候，韩董为什么白了你一眼？”
杨克啃了下安茜的小手，说道：
“他觉得我要跟他做置换，所以他说‘没必要’，但其实我不是，就是给他打个招呼，我又不能明说，明说太难看了，只能说不是相亲，相亲意味着联姻、置换的意思，懂了？”
安茜收回手，说道：
“懂了，学不会。”
杨克笑道：
“慢慢来，各种姿势都能学会。”
“你说什么？”
“各种知识都能学会。”
“我掐死你！”
“诶诶诶，媳妇！疼疼疼！错了！错了！”
第二天，安茜和刘丽，小姨，姨夫，还有汉娜，一起去小学了。
到机场送走他们，杨克就打道回府了，没坐那架私人的，不方便，有的地方没机场。
今天22号，明天，创意小组就会做汇报了，虽然不知道几天被否的，但是等电话就可以，应该会联系自己的。
26号星期一，上午九点，杨克的手机响了。
接通电话，杨克把手机放到耳边：
“张导。”
“杨导，过来一下吧。”
“北五环？”
“对。”
“我现在过去，半个小时。”
“我们等你。”
挂断电话，杨克朝劳伦斯问道：
“手续查到了吗？”
劳伦斯摇着脑袋说道：
“次女和次子的手续都是假的，长子01年，有点久了，还没核实到，这周之内可以核实完毕，本来打算核实完在告诉你的。”
杨克点点头：
“足够了，别查了，把痕迹清理干净，走了。”
三人到地下停车场上车后，劳伦斯没忍住，问道：
“老板，你怎么知道那三个孩子，手续有问题？”
杨克说道：
“看出来的，一看交友不慎，二看亏明损实，三看贵人相助，他贵人应到我身上了。”
汤米扭头问道：
“能看我俩吗？”
“你看前面，老祖宗不会看西方人，我上哪学去？”
“哈哈哈哈。”
没管哈哈大笑的汤米，劳伦斯问道：
“老板，你看这个，没什么损失吧？”
“一年看不了几个，轻易也不看，没事的。”
“我看书上写的，都挺邪门的。”
“你看的什么书？”
“聊斋。”
杨克抬手捂住了脸：
“那是小说话本，假的，假的，假的。”
“我说耳朵里，怎么能跑出来人呢，怪邪门的。”
杨克闭上眼，表示不想说话。
刚到会议中心大门口，杨克就看到一堆人站在那里。
拍了拍驾驶座，杨克说道：
“汤米，停，随便找个地方把车放那，劳伦斯，下车。”
杨克带着劳伦斯朝人堆走去，汤米去停车了。
走到张义谋面前，杨克问道：
“这怎么了？一个个都这么丧。”
周围的人都没说话，张义谋叹了口气，说道：
“方案被否了。”
杨克闻言愣了一下，随后皱紧眉头：
“什么批示？”
“四大发明，不足以代表我们的文化。”
“方案呢？”
张纪钢导演抬手，把手里的文件袋递给了杨克：
“杨导，这里。”
接过袋子，杨克取出里面的文件，“唰唰”翻了起来。
翻得很快，看似毫不认真，周围人心里更难受了。
杨克把文件装进袋子里，还给张纪钢，开口说道：
“我没有不尊重你们的意思，我过目不忘，方案我现在可以一字不落的背下来，上面的批示没有错，这份方案在我这也过不去。”
“杨导，怎么办啊？”
“杨导，想想办法吧。”
“是啊，杨导，想想办法吧。”
“……”
抬手制止众人的七嘴八舌，杨克扭脸看到汤米过来了，开口说道：
“走吧，桌上说。”
张义谋问道：
“你没吃饭呢？”
杨克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会议桌。”
周围好几个都低下头，把脸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