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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晚上有个舞会,八点钟,你去么?”她突然认真起来,“以你的名义借用了诺顿馆。所以作为补偿,我诚挚地邀请你当我的舞伴。”

说是诚挚,她的语气完全听不出来什么真诚或是严肃,依旧是平常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他总算没有问出“你怎么不跟恺撒去”这种傻的话,稍微动了动大脑,他明白恺撒极有可能又在和小弟讨论大局什么的。

如果当初他在场,他一定会联想到楚子航邀请陈雯雯时的那一句“拒绝么”。尼玛这种情况连退路都没了怎么拒绝!诺诺的脸上分明写着“是个男人就别给我缩”啊!

“去去去,当然去!”孙华点头如捣蒜。

久违的和师姐独处,还是一夜游,拒绝了他就真不是个男人了,更何况以他的性格来说根本不可能拒绝。虽然有些路人甲兼电灯泡也会参加舞会,但那不碍事。和她在一起一切都好。

孙华觉得他那枯枝败叶的世界终于迎来了春暖花开的一天。

刚刚伸长脖子听着他们对话的芬格尔看诺诺走了,就缩回脖子盖好被子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孙华在门口呆站了很久,以老年痴呆的表情望着诺诺远去的背影。回过神来以后他摔上门,跳向他的床扭动着打滚,嘴里念叨着“哈哈哈哈哈我终于要王八翻身了”。

“干嘛你发春啊!”

芬格尔吼了一嗓子,照着孙华的脸扔过去一只枕头,然后从床上的某个角落摸出另一只枕头垫在脖子下面。

孙华不敢唠叨了,两手放在膝盖上坐在床边,紧张得好似要赴人生中第一次约会的中二少年。他不是怕芬格尔。

他从来不怕这个一点作为人的尊严都没有的废柴师兄,他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就像一只猪一边在泥巴里打滚一边发出快乐的哼哼。

“王八翻身也还是王八,”芬格尔转向靠墙的一面,嘴里嘀咕,“只不过是烤得更均匀一些。”

“诶师兄。”孙华好像想起了什么事。

“干嘛,有事说事没事整点事说。”芬格尔还是面向墙壁,从孙华的角度看他就像一只面壁的粽子。

“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说梦话了?”孙华神情紧张。

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自己在说什么,其实他不在意什么梦话,但直觉告诉他他没说什么好话。

“是说了,你说的烤鹅。”芬格尔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语气里满是漫不经心。

孙华愣了一下,废柴师兄成神了?他昨天晚上梦的就是烤鹅。但他知道他说的不会是烤鹅。

“别唬我,肯定不是。”

孙华语气坚定铿锵有力。没点儿证据他哪敢说这话,据他那身高160体重160的堂弟路鸣泽证实,孙华从小到大只说过一种梦话——陈雯雯。

说起来跟念经似的,路鸣泽听了都蛋疼。果然是标准意义上的“梦中情人”。

梦里都在喊情人,不过是单相思。管他什么单相思,不是常说有爱就行么,爱有多深情就有多真啊,日有所思夜有所想啊!

“好吧其实你喊的是诺诺。”芬格尔翻了个身面向孙华,脸上写满了“我很严肃你一定要信我”。

楚子航拿下头上的书,微微点头。而前一秒苏茜已经把头缩了回去顺便带上了门。

苏茜对他是一种什么感情他再清楚不过,他并不像大多数人认为的那样命带无数桃花情商却为零。之所以不为所动跟情商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忘不掉一个人?

楚子航感觉有点不可思议。若说是夏弥的话他是可以默默接受的,但他想到了夏弥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孙华的脸。

他挠了挠头,走出宿舍。

楚子航走在去图书馆的路上,突然想着其实学校建大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处,只是看起来挺富丽堂皇挺气派,必要的时候能拿出来炫耀一下什么的。

其他时候有声音有人来来往往的几乎只有教学楼一处,说除教学楼以外的地方是校园还不如说是个废弃的花园。

教学楼像个菜市场,而校园就像个被各种KEEp oUt封锁起来的一小片天地,闲人免进。

所谓“血之哀”。

他勾了勾嘴角,无声地笑。

走了一会儿他看见远处的一个小黑点,随着他一步一步迈出去逐渐放大成了他熟悉的孙华的脸。

孙华抬头挺胸,昂首阔步。

在他的印象里孙华总是一副耷拉着脑袋的死小孩模样,明明一直坦坦荡荡,却在任何时候都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孙华看来自己是怂。

而在楚子航看来是孤独。孙华认为自己是个单纯的怂蛋,所以他不知道他在别人眼里有多孤独,所以他才会在听到“血之哀”的时候撇撇嘴说一声“屁嘞”。

“图书馆。”

“哦哦。”

孙华一拍脑袋。对嘛!面瘫师兄一看就是个光知道学习的好学生啊,去图书馆不是再正常不过的每日计划嘛!

“这个‘哦哦’……是什么意思?”楚子航没明白孙华怎么一副幡然醒悟的样子。

“没什么没什么,我正好也要去。”孙华急忙摆手。

“可你从反方向走过来。”楚子航望了一眼孙华来的方向,又看看孙华。

“嘛……其实我刚从图书馆出来,现在又有书想借了……”

孙华惊出了一身虚汗。他总不能说他根本不知道图书馆在哪,到处乱撞结果最后还迷路了吧?对于一个路痴来说“迷路”是禁语啊!

亏他还姓路,尼玛居然还是个路痴真是丢尽了脸!所以他就算是装也要装出“什么事都没有我很正常”的样子,虽然有点掩耳盗铃的嫌疑。

他可不想让楚子航知道他除了是条废柴还是个路痴,那会毁了他在师兄心中的形象。即使他知道形象这种东西从来都与自己无缘。

他伸了伸脖子以表示自己底气很足。在楚子航眼里这姿势既像嘴硬的死鸭子又像洗好脖子等着被刽子手枭首的死刑犯。

“既然顺路,不如一起走?”楚子航耸了耸肩。

孙华低低地“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其实心里想着他孙华何德何能跟面瘫师兄一起漫步到图书馆再在图书馆这种文艺小青年约会的圣地友好地借书友好地讨论?

真是见鬼。

他甚至能感觉到背后教学楼上有一群花痴女生把陶醉的目光投向楚子航,再用犀利的眼神刺向他,看架势是想把他千刀万剐。

他很有自知之明地把抬起的脑袋重新耷拉下去,跟在楚子航后面走,脚一下一下地磨蹭着地面。前面走着如此牛逼的面瘫师兄还敢以一副扬眉吐气的表情昂首挺胸。

擦嘞不用别人说他也知道这种行为属于典型的活腻了。

孙华看着前面楚子航笔挺的背影,有种他们之间距离很远而这距离还在拉长拉长再拉长的错觉。当然不是因为楚子航走得太快或是他走得太慢。

是楚子航给人的感觉,追根究底就是因为他们中间隔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师妹。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本就低得很低的头又往下了一些。

瞬间他又想起楚子航那句“连带着所有师妹都是你们的”,有种小小的牛逼感,于是又抬起头来正视前方,哼着小曲,像只荒岛的袋鼠,一蹦一跳地追向楚子航的背影。

可是……师妹和师兄又是怎么凑到一块儿的呢?

“倒是师兄……我记得你的专业是炼金化学吧?这本书是帮妞儿借的?”

“帮苏茜借的。”

楚子航倒也不介意孙华一口一个“妞儿”,也懒得去纠正什么“苏茜不是我的妞儿,我们只是纯洁的同学关系”之类的语法错误,“话说你现在是恺撒的小弟,跟我混这么熟没事么?”

孙华差点就要大声说“没事没事能有什么事”,想起这还是在图书馆以及楚子航可能投来的异样眼神就没说,斟酌许久换了句台词。

“有什么关系,我当初加入老大麾下也是听芬格尔说老大经常发红包。现在当了他小弟,拿红包的事我来,至于要站在哪个阵营里要为谁冲锋陷阵乃至为谁去死那是我的自由。”

“对了师兄我们也算很有缘吧,上次咱俩暗恋妹子的苦逼男被编到一组,这次又都是为了妞儿来借书……我们俩光棍要互帮互助向着美好的明天努力啊!”

楚子航愣了一下。他倒不是惊讶于孙华也学会了理科生的专利神转折,而是听孙华的话就好像他知道他注定泡不到诺诺一样。

孙华百无聊赖地翻着书,翻着翻着就睡着了。

“别太执着了,没好处的。”楚子航轻轻揉了揉孙华的头发。

那句话说给孙华听,也说给他自己听。

楚子航有时候觉得他们真的很像,都幻想着一种永远的不可能——那些不可能对他来说是夏弥,对孙华来说是诺诺,然后在不经意间错过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孙华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对面椅子上的人也走了。

他看了眼表,七点多,他记得诺诺说的舞会是在八点钟……该死这不是快到了吗,他居然睡了那么长时间!于是他把枕在头下的《宫廷舞入门》抽出来,放回书架的时候才意识到他压根儿就没看。

但是没时间了,比起看什么书学什么舞还是诺诺的约会更重要。而且看书学跳舞什么的也是为了这次的约会。

他顾不得整理揉得一团糟的衣领,冲出了图书馆。

而事实证明他应该吸取上次文学社聚餐的教训,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准时到,包括诺诺。

孙华郁闷得只想咬手帕,可惜他从来不随身携带手帕。于是他义愤填膺了许久,拿起桌上盘子里的基围虾塞进了嘴里。在这个诺顿馆里除了他就只有食物是准时的了。

他认为这是遵守约定这个美德的唯一好处,能随便吃东西什么的。他打算至少吃掉三人份的东西,就当是对所有迟到的人的报复。

这也是他这个吃货唯一能想出来的馊主意了。

吃了一会儿,他嘴里嚼着牛排,突然觉得有人在戳他的背,结果他满嘴塞着牛排一回头,看见的是诺诺的脸。

“唔唔唔唔……”孙华的腮帮子鼓了鼓,大概是想辩解什么。

“虽然我知道你是个吃货,但是在公共场合拜托你还是克制一下好么?你可是要当我舞伴的男人!”诺诺白了他一眼。

在孙华听来那句话有种索隆对路飞说“你可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的感觉,刹那间被诺诺的庞大气场击退了,只能缩缩脖子,像个正在挨训的小学生。

他现在才发现这里不知何时已经有了许多人,只是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离孙华三米远,用嘲讽厌烦等各种复杂的眼光望着他,这才导致他一直没发现周围早已来了一群人。

他用不解的眼神左顾右盼,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吃东西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谁没吃过东西?吃货的力量有这么可怕?

“我去换衣服,你就在这别动。”诺诺看着孙华的眼神不断游移,也不知道他听进去没有,她也懒得废话,转身走向洗手间。

孙华盯着诺诺的背影,直到他的眼睛再也捕捉不到。等到他回过神来,看见长桌旁挤满了来取食物的人,他毫无反抗地随波逐流,被挤得离开了那些他发誓要吃三人份的食物。

他又看看周围,人们都是成双成对的,男人和女人在一起,舞伴之间快乐的交谈……

好像这个世界上只剩他一个人。

岂可修!这种介于和谐和不和谐之间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他有种上次审判楚子航时红黑混坐只有他被排除在外的既视感。

和上次一样,他依旧被人群巨大的压力逼到了角落。

他明白了。诺诺是这场舞会的主角,她在他身边时他是被关注的对象,人们都看着他,然后用各种各样的眼神鄙视他。

而当她不在的时候,他就变成了路人甲,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好像孙华这个人从来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他盯着门口发呆。

看了一会儿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看出来了,那是楚子航。

认出是楚子航后他从地上猛地弹起来,姿势由双手抱膝坐在地上改为立正站好。楚子航向他招了招手。

孙华联想到他任专员楚子航协助的那次,感觉楚子航又会说出“老大,等你开工呢”这样的话。

他想应该是有任务什么的,不然人家师兄那么忙,哪有时间来拯救废柴师弟于水深火热之中?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孙华现在心情很好。

他以一只狗熊拥抱亲爱的蜂蜜罐的姿势跑向楚子航,没有回头看诺诺所在的洗手间一眼。

他突然觉得如果说诺诺是他唯一一点小小的执着,那么楚子航就是能让他放弃那一点小小执着的存在。

时光流转,总有那么些年少的执着会因一个人而改变。

小饭馆里的空气果然是料想之中的浑浊,电风扇在头顶的天花板上摇摇晃晃地旋转着,吹出的风带着些许夏季的潮腻和有气无力。木头桌子缺了一个拐角看起来是不规则的奇怪五边形。

上面前一个食客留下的油渍还没干。那些身高马大的金发老外们握着硕大的啤酒杯柄像个地道的龙国地痞一样叫嚷着干杯,杯子里金黄的啤酒气泡正从杯底跃上液体表面而后倏忽间破灭。

这该死的恼人夏季天知道为什么还不让他悠闲悠闲,诺顿有些懊恼地坐在缺了一条腿的四角凳,哦不,现在是三角凳了,那个臃肿的老板娘陪着笑脸解释说三角形更有稳定性。

现在那条残废了的可怜凳子正在他的摧残下发出吱吱嘎嘎的呻吟,像是唱着一首毁坏之前的祭奠歌曲——虽然在他看来更像是临死前的欢呼。

诺顿看了看表,已经快到十一点半了,该等的人还没来。

他忽然开始有些烦躁起来,因为这个迟到的家伙向来都是个守时到了极点几乎快要让他怀疑是有这方面强迫症的人,这次的不守约是否说明了他在到来的路上了遇到了些小麻烦?

不过能够让他耽误时间的麻烦,真的可以称得上是“小麻烦”吗?诺顿从椅子上站起身,那条椅子晃了两晃竟然奇迹般地还没倒下。

长相清秀的少年在大叔们的喧嚷中不悦地皱起了好看的眉,同时厌恶地把飞舞在身边嗡嗡乱叫的苍蝇一手挥开。

他开始考虑需不需要出去看看情况,要是那人需要什么帮忙——噢,他来了。

诺顿看见少年从门口冷漠着一张脸走进,虽说心里轻松了不少,可打算到一半就被突发事件打断的感觉仍然让人感到很不爽。

就算是给他减轻了些麻烦也不行——他还是象征性地撇了撇嘴表示自己的不快。

“怎么回事?”

少年动了动嘴唇说出的话语一如既往简短,“路上有事耽搁了。”

“……哦。”

除了说这句话他还能说些什么呢,他知道楚子航不需要他的担心,他的担心一直是极度多余的,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种隐隐的不安全感一直折磨着他让他每日每夜都变成了惴惴不安的度过。不过他也是不肯承认这种不必要的担心的,他是诺顿,龙王诺顿,极度的骄傲和极度的自尊让他成了这副孤傲的模样。

他只好盯着面前面容冷漠的少年终于有些无奈地笑笑,随手拉开对面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粗糙的木头和水泥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尖锐的刺耳声响。

楚子航也没显出什么皱眉的表情来,平和地坐了下去,似乎可以理所当然地接受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

“嗨我说楚子航……你怎么不问问我干吗找你来这种破店?”

诺顿确实是有些好奇的,虽然他挺了解楚子航的性格,但有些事情他担心如果他不说楚子航就压根不会注意到了。

“你不是已经想要说了吗。”后者的脸上倒是一脸坦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