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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夏突然抵达日本,没有告知任何人,宋林悦在见到莘夏后,也没有起疑,只是同张芒一样的不解,毕竟像她那样平凡的小女生,怎么会有特意来酒店寻她的亲戚或朋友。

第二日,宋林悦在众人面前议论起此事,程辰追问。

“那人长相你还记得吗?”

宋林悦虽然十分不满程辰如此紧迫的语气,但还是努力回想起昨夜见到莘夏时的情景,长相,好看,精致的五官让人忍不住赞叹,其余的她能回忆到的也只有身高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合着你就犯花痴,压根没记住那人特征白?你也不怕被人骗了。”

“辰哥,关键那人太好看了,好看到很难让人去往坏人那方面联想嘛,再说了,他说的中文,声音还好听,肯定不会是骗子,就算是骗子,我也心甘情愿被他骗。”

果然,女人在泛起花痴时大脑是处于不运作状态。

“还能比你辰哥我要帅?”

说着,程辰伸手摆弄起面前刘海。

“恩,帅。”刚说完,宋林悦似乎又想到什么,又接上一句。“对了,他有一头长发,虽说是长发,但却一点也不娘炮。”

长发,这个重要的线索在程辰与张芒看来至关重要,甚至两人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莘夏。

程辰承认,莘夏虽说年纪比他程辰大,但长相却一点都不逊色,甚至还高于程辰,成熟男性的魅力尽数展现在莘夏身上,虽说他那一头长发给他减分许多,但依旧遮不住他身上的气质。

所以就像宋林悦所说,好看,是十分准确形容他的词汇。

此时张芒脸上的表情也不似往日清闲,轻轻皱起的眉心,将她心底里的害怕流露出来。

即便过去了一年多,她还是害怕那个把毒蛇当宠物圈养的男人,她不想再回到那间囚禁她长达一周地下室,不想再回忆起那间坐落在树林深处阴森恐怖至极的庄园内。

程辰似乎看出张芒此时窘迫,他一言不发起身出了房间,掏出手机。

电话接通后的瞬间,他迫不及待想要寻求真相。

“早上好,白先生,在不在家?”

程辰并没有直接去问莘夏是不是来了日本,是不是来找过张芒。

“赌场!”

电话那头安静的很,程辰其实在听完宋林悦的描述后足以确信来找张芒的人就是莘夏,只是他未直接说破,但在得到答案的那一刻,程辰还是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一是以为他认为莘夏在说谎,二是他察觉到莘夏奇怪。

“最近我出了趟远门,想着改天给您带点礼物回去,您看我们约个时间见见?”

“难得见你出门还想着给我带礼物,你直接来就行,我都在家。”

莘夏的话里察觉不出一丝的异样,仿佛谎言已成真。

“成,那先这样。”

电话挂断后,程辰回到房间,先看向脸色不好的张芒。

“不是他。”

短短三个字,张芒如释重负,总是谎言,也让张芒好一阵轻松。

她不怕死,但她怕莘夏,在她看来,莘夏是一个可以将自己放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

夜里,她依旧会做着噩梦,梦到鲜血直流,梦到枪声,梦到白唇竹叶青,梦到莘夏。就算习惯了又能怎么,在莘家经历的那些过往依旧挥之不去。

她也会怀念,如同当年莘夏为她在庄园前命人开垦出的四块菜地的日子,与她斗嘴玩笑的日子,以及在她面前不修边幅吃着冷饭的情景,那段时光,莘夏不再是恶魔,庄园不再是地狱,那里仅仅是她的一个落脚的家,莘夏就像她的家人。

多么可笑的奢望,张芒低头浅笑,她居然试图想要和莘夏成为家人。

莘夏,改变张芒人生的男人,总在令人又爱又恨。

挂断电话的莘夏,看着桌面上的手机又在发呆。

明明说句实话想她就可以占有她,偏偏要做她心中的恶人,将自己在她心中印象变得糟糕极了,把她作为商品拍卖的那个夜晚,他后悔没有留她。

倔强又可笑的心理。

张芒从不普通,从她被莘夏绑架的起,就注定会落得如此结局,只是莘夏失策了,在折磨她的同时,也将自己折磨的遍体鳞伤。

将毒蛇放在她身上都不曾被伤害,贴近她身体闻到淡淡的体香,身中两枪被医生宣布可能会残疾却恢复如初的幸运,她面对生死的泰然自若,她如同家人般那句关心问候……

莘夏从来没想过一个女人走进心里是一件如此简单之事,更没有想过要将她遗忘是一件如此复杂之事。

好像正因为她是张芒,才会令爱情这件俗不可耐的事变成幸事,张芒确实幸运,同样也正对莘夏的心头,她无欲无求,即便在害怕自己同时,也会好心提醒自己将面前冷饭热一热。

莘夏有时觉得自己也不过就是个缺爱的孩子,那句话放在任何一个人嘴里,自己可能都会对对方产生情愫。

但偏偏是张芒,是那个每日站在地里为了能吃上一口有机蔬菜而辛苦劳作的女人,是不拘小节仅因为那晚的饭菜有了蔬菜而多吃两碗米饭的女人,是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抽着由自己亲手递上烟望向远处思家的女人,是在街道旁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的张芒。

没有什么日久生情,原来从第一眼,莘夏便想要占有她。

荷尔蒙让爱情发生,多巴胺令爱情持久。

下次,莘夏暗自发誓,若是有下次,他定不会轻易放张芒离开,他会站在张芒的面前,让她跟自己走,他不要张芒再遇到危险,一切到此为止,他会自己处理剩下的事。

就算恨又怎样,那也是感情的一种,他想完完全全的占有张芒,绝不再像个逃兵似的躲起来,可怜又可恨。

莘夏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内,手中烟一根接着一根不曾断过。

守在门口的是一伏与二伏,二人虽说是亲兄弟,但也是多年不见,突然的独处莫名有些不习惯。

二伏抱着胳膊,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个,你不是要去意大利,怎么还没走?”

“白先生这是舍不得我,不打算让我走了。”

“当真?”

“我人都站这儿了,还能骗你不成?”

气氛委实有些尴尬,但两人还只能顺着对方的话继续说下去,这两人打小就不对付,像这样站在一起不打架能和平相处已实属不易,换做以前,二伏是听到一伏说出一句臭屁欠打的话都会插嘴怼上两句。

只是在房间内莘夏却比屋外的两人还要郁闷上几分,他才刚刚到日本,程辰那边就试探他,还要来他家里,所说程辰还在日本,但如此一来他又要马不停蹄的赶在程辰回去前到家。

莘夏有些愁苦的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开门正对上处于尴尬的一伏、二伏。

然后面无表情的说“回家。”

这一通操作,可是把二伏整的一头雾水。

这莘夏昨天晚上才来的日本,今天天一亮就走,还什么事都没干,就去了一家酒店转了一圈。

他只能朝一旁的一伏投去疑惑的目光。

一伏面对这种事也见怪不怪,他知道莘夏起初来日本的目的就是为了张芒,莘夏虽然嘴上不说,但自打张芒住进庄园,莘夏居然会有难过的一面。

往日的莘夏生活的随心所欲,很少会流露出悲伤,这是一伏现在见到莘夏最多情绪。

一伏只跟二伏和三伏提及过莘夏绑架、囚禁过张芒,后来也得知张芒被强奸,莘夏还特意疏通关系将李新华从监狱里带出来,至于之后发生的一些细节都未说。

而至今李新还被关在铁笼里,目前已经瞎了一只眼,聋了一只耳,断了一只手还有一只脚。

一伏只能小心翼翼的附在二伏的耳边告诉他莘夏来日本的目的。

终是做了最俗的人,败在爱情这个捉摸不透的世界。

而当局者,也有深陷迷境之时,作为他人的上帝视角还能侃侃而来,当回顾自己那段混乱不堪的情感,却迷失了自我。

如果,可以早点发觉,下定决心,或许又会是不一样的光景,只是时间没有重来。

生老病死,爱恨纠葛,人们永远无法预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毕竟富贵在天,若说不信牛鬼神蛇,在濒临选择之际还是会祈祷,祈祷上天宽厚仁慈,祈祷长命百岁身体康健,祈祷一生平安顺遂。

来这人间走了一趟,偏偏还只有临终才会后悔反思,人类总是这样,矛盾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