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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月光之蓝 > 第八章 筝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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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启终于有些恼怒了。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尽显嚣张姿态的于天文,而后对周诗白道:“什么意思?”

周诗白摇头轻笑,脸贴到于天文的胳膊上道:“我说了呀,吃散伙饭。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吴启深吸一口气,严肃道:“如果我说这姓于的只是骗你玩玩的,你也不信对不对?”

周诗白一呆,没料到吴启说出这番话来。她转首看着于天文的侧脸,眼神一下变得迷离。

于天文不悦道:“吴兄,我当你是朋友,怎么可以这样编排我?”

吴启冷笑。

于天文抚着周诗白的肩膀道:“哎,我自是对诗诗认真的。看来你对我还多有误会,放心,我知道你们的关系,我一定会帮你好好照顾诗诗的。对不对?小诗?”

周诗白露出迷醉的神色,不停地点头道:“我知道的天文,你不用解释,他这个人就是见不得我好。吴启,吃过这顿饭后咱们再无关系,我说过的咱们扯平了,我没有对你不起。”

于天文大笑。

吴启的心却一直下沉,周诗白的态度他早已了然,但他不知道于天文来这出是什么意思?又是怎么勾搭上周诗白的,但眼看着曾经爱过的人跌入陷阱,他怎会无动于衷?他不能,即使是陌生人,他也做不到事不关己掉头走人。

想来这或许是于天文的报复,报复他与海蓝的绯闻。这像他的风格。表面斯文,实际上狭隘善妒。

吴启强忍着恶心放低姿态道:“于天文,你的目标是海蓝,放过她。”

于天文听到海蓝的名字,眼中射出锐利的寒芒。但他面上却仍是温和道:“得得,吴兄,你不信我能照顾好诗诗,我不怪你,毕竟你曾经那么的爱她,我敬佩你。诗诗,这样,我与吴兄还是有些私交的,我想跟他慢慢解释清楚,你能否到隔壁包间等我一下呢?旁边我亦开好了房间。”

他见周诗白似有不愿,瞬间拉下脸道:“怎么?你也不信我?”

周诗白如受惊小鸟一般道:“不不,不是的天文,你别恼。我相信你,我去等你。”

说罢乖巧的离去。

吴启看着更加陌生的周诗白,这还是那个骄傲的人吗?这还是那个公主一样的周诗白吗?

吴启心中苦笑。

房门关上,于天文与房间中另外几人相视一笑。这几人吴启也不陌生,是于天文拉去金蜂一起面试的三个。其中一个一边击掌一边道:“喂,那孙子,说你呢!”

众人笑。那人继续道:“谁跑谁是孙子还记得吗?但你跑得比王八还快,臭傻逼,再狂啊!”

吴启很快换上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把双手护在头上,一边慢吞吞地蹲下一边轻蔑地道:“儍狗,来吧,老子满足你们的兽欲。”

那人瞬间被气炸,一掌拍在圆桌上,四五只酒杯丢溜溜乱滚。他愤而离席,速度极快,眼看一脚就要印到吴起双手上。于天文却突然断喝一声阻止下来。

常理来讲,漫说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即使换作老成持重的人来也必能忍,这人却能及时忍住动手。那么不是此人城府够深就是他对于天文极为畏惧,否则断不至于此。

那人红着眼睛看于天文道:“天文,为什么阻止我揍这王八蛋!”

于天文道:“别急,先谈正事。谈不拢有你发挥的余地。”

那人重重一哼,朝着吴启呸了一声。

吴启也很意外。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道:“敞开说吧,于天文,你想怎样?”

于天文冷冷道:“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行,姓吴的,还算你有种。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吴启道:“很好,就是这样,常言道祸不及家人,周诗白虽然已经不是我的女朋友,但终究还是我同学。你和我有恩怨,没必要累及她。再说我跟海蓝同学根本就没什么,我跟她才认识几天?用这种方法吃醋不很愚蠢吗?”

于天文表情瞬间转冷道:“我不准你说她的名字,你不配!”

吴启道:“行,不叫就不叫,这下行了吧?”

于天文愤恨道:“行了?怎么可能行?我的工作又怎么说?”

吴启纳闷道:“什么你的工作?关我什么事?金蜂的实习还不是你手到擒来的吗?”

于天文道:“狗屁金蜂,mp,我说的是mp!”

他脸上已经带着狰狞,进mp工作是他的梦想,说起来他也算是个很有想法的年轻人,并没有继承家族企业的念头。

他此时几乎已可用咆哮来形容了:“你说,你是用什么手段迷惑海蓝让她帮你说情!你说!她是我的,工作也是我的,你个二流野鸡大学毕业的凭什么能进mp?!”

吴启愕然,这哪跟哪?

于天文见他不语,猛跨一步到他面前,眼睛紧紧逼视着他。

吴启干咳一声,尽量使自己语调平稳:“我想你是误会了。”

于天文冷冷一笑道:”死不承认?没事,等我把隔壁的贱女人弄上床玩够了再狠狠扔了!”

吴启怒火一下升腾,但心中亦充满畏惧,周诗白真要到那个程度,而且是因己之故,吴启不能原谅自己。他强压着怒火道:“首先我跟海,海同学没有半毛钱的私交。其次mp的工作我也并未应允。我不会去mp。”

于天文慢慢点着头,满脸的不信,他在吴启身旁游走,边走边道:“并未应允?你他妈以为mp是什么?金蜂这种垃圾吗?金蜂连mp的一根毛都不算!你说你没有答应,啊?你们信吗?你自己信吗?老子辛辛苦苦创造了一个在柳总面前表现的机会,你却巴结女人为你出头。行,海蓝我可以不要,但我要mp,我要进mp你懂吗?!

你这种癞蛤蟆一样的家伙怎么会懂,我亲自问过柳总我为什么没有机会?她说你是mp今年的唯一名额,你抢了老子的唯一名额,竟然还在这里说谎。脸呢?”

吴启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不会进mp,我发誓,如果你今天是为了这个,你可以放心了。”

于天文站到他对面道:“这算是承诺?”

吴启道:“是的。”

于天文慢慢走回座椅,似用尽了全身力气。他看着吴启,吴启亦看他,吴启心中实暗暗松了口气。以吴启的观察于天文刚刚虽有些疯狂,但毕竟是个涉世未深的的家伙,他仍青涩稚嫩地多。

于天文道:“好,姓吴的,我信你,周诗白还在我手里,你若不守诺,到时看我怎么干烂你的前女友。”

吴启皱眉道:“你不用这样,我说过的话就算数,mp跟我无关,海蓝跟我无关。”

于天文沉默良久。

吴启道:“既然这样,周诗白的事算了了,我也希望你说到做到。”

于天文点点头。

他的伙伴却突然发言道:“于少,不能这么算了。他侮辱我们的事怎么说?”

于天文似忽然反应过来,又对同伴点点头。

吴启道:“好办,你们打我一顿,这事就算结了。”

夜很黑,吴启拖着有些痛楚的身体并未返回宿舍,而是走向网吧方向。

这些海大的家伙果然都是学霸书呆子组成,打人也未敢下狠手。吴启苦笑尔后大笑,在略显寥落的长街中发泄着心中的愤懑。

只是有点疼而已。只是被群傻狗咬了而已。

周六如约而至。

按照经管系学生干部的安排,今天的联谊活动于下午三点钟在商学院的大礼堂举行。联谊分两个部分组成:文艺活动和舞会,但私底下却流传着第三个安排:秘密酒会。

吴启宿舍里每人都上交了几十块钱,但所有人都心甘情愿,这些是秘密酒会的酒资。

吴启经过半天的睡眠,身上已好了很多,毕竟那些家伙对他侮辱居多,重手一个都没有。吴启找老八要了根烟在床上抽着,他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嘲笑海大的雏儿没用。

这时宿舍门却被人推开,接着吴启就听到老五的咒骂:“我艹,干啥呢你!这男生宿舍,有病吧!”

吴启诧异地去看,亦被眼前的人惊呆。周诗白!

她怎么进来的?答案很快揭晓,宿管员已经急吼吼地喊起来了:“那个,那个女同学,你跑得倒快,干什么呢你!快出去,出去!”

吴启一口烟忘记吐出被呛得眼泪都下来了。

周诗白注视着吴启,眼泪一个劲在眼眶中打转,而后她咬牙说了句道:“是男人就下来!”

说罢转身就走。

吴启在舍友们的揶揄中穿上衣服亦往宿舍楼下走。

不料刚一露头,一大盆冷水兜头盖脸地泼将下来。把他从头淋到脚。

周诗白似恨极了他,手中盆子朝他猛掷过来,吴启闪身躲过。

周诗白跳着脚尖叫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看不得我好!为什么,你个没用的废物!明明是你也背叛了,为什么还要搅乱我的生活!”

吴启本来极恼,但瞬间心中宽慰下来。看这样子,于天文该是把她甩了吧。

吴启露出真挚的诚恳表情道:“小白,你相信我,于天文只是拿你威胁我,他只是利用你。”

周诗白尖叫道:“胡说胡说,他对我是真的,都怪你,都怪你!是你心里恨我所以要坏我,对不对?你恨我甩了你,但那都是你咎由自取,是你没用!”

吴启眼见周围已聚拢了很多人,而周诗白的癫狂却有愈演愈烈之势,他心中大急,如此下去自己倒没什么,但她一个女孩子还有什么颜面。此时人群外忽然来了三个女生,吴启见到她们快速到达了周诗白身前合力去拖她。但周诗白只是用仇恨地目光盯视吴启。

这三个女生吴启也认识,是周诗白的室友,其中一个与吴启还算熟悉的姑娘小跑过来道:“吴启,你快离开。不然诗白也不会走的。放心,我们会照顾好她。”

吴启点头,她说的没错,自己应赶快离开。至于周诗白,恨便恨吧,她早已没有爱了。吴启苦涩地回头。

舍友们也不敢多问什么,怕吴启伤心,毕竟一周内被“甩”两次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的,按照他们的猜测,吴启昨晚定是又想重归于好,但人家仍旧没看上他,只是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竟可以让一个姑娘恨到这种程度。

吴启好尴尬。他又点了根烟,老大,老五,老八也点上烟,直到其他人再也受不了他们时,吴启苦笑道:“搞毛啊你们,老子没事。”说罢狠狠拧灭烟头。

他见这帮家伙敷衍地笑着,心中也大感无奈,心中忽然想起一事道:“我艹,晚会开始了,你们不去吗?我去了,我还交了几十块钱呢!”

时间果然已经过了。隔壁宿舍的哥们也当真不够义气,走得一个不剩,只余下他们几个。

吴启在大礼堂门口晃荡着,今天正值周六,其他系其他年级学生竟有不少前来围观,他这个正主反而要挤过去,他郁闷。郁闷到极点,这一周就像在地狱中度过。

大礼堂的音响,音色效果不论,但声音很大,此时舞台上正有一个女孩弹奏着古筝。吴启去看发现竟是海蓝,经管系的恶狼们果然很有手段,竟然有本事让美女上台献技。

这段乐曲吴启完全陌生。当然即使耳熟的名曲他也未必说得上来名字。他本见礼堂中乌压压挤满了人,很想溜之大吉,但曲子的变化却让他心神一振,不自禁地安静了下来。

台上的海蓝双手舞动,表情写意而又透出勃勃英气,正与曲调暗合。她优美的身体语言全部化入音乐之中,赏心悦目并不足以形容此处之美。

但大多数观众却眼睛微闭,静静聆听那奇异的曲子。

说它奇异是因为曲子中胡音的特征明显,几个音节入耳眼前便涌现出茫茫无尽的大漠以及连绵不断的风沙。听曲的人便是那浩渺空旷的天地间唯一的旅客。

筝音乍闻似曲调舒缓,但再听又觉其绵密无隙,密不透风。而再看海蓝的手势便可发现端倪,她左手如暴雨打荷,激烈如火,但右手偏偏姿态悠扬,不徐不疾。

吴启一息即入画。他自觉化身为一名不羁的游侠,一人一驼行走在天地间。路途虽远,但心中的意志坚定,风沙绵绵不绝,心中斗志却昂扬。他享受这绝对的孤独,带着这份孤独一路向西远行,翻过一座又一座相同的沙丘,仿佛没有尽头。

就在此时,所有曲调骤然停滞。吴启也跟着呼吸一顿,他突然发现前面的沙丘下冒出无数黑衣的拦路人,若要继续走下去,必须打倒他们。

游侠冷冷注视,仗剑而立。这一顿虽短但予人刹那即永恒的错觉。终于筝音再次响起,先是一个清越的音节自天外飞来,仿佛利剑出鞘的响声,接着所有的音节以一种不可思议地速度一起爆发开来。无法形容这速度是如何的迅捷无伦,就像无法形容旅者的剑有多快。

战斗,不停地战斗,不惧牺牲,不畏死亡。只余下疯狂地战斗。

本以为这已是此一折的高潮,然而曲调却意外地再次拔高,提速再提速。吴启只觉自己的生命之火激烈地爆燃开来,很快已充塞整片天地。他心中只余下一个念头,哪怕只是一瞬也要光照全部宇宙,这便是生命的全部意义。要向这天地证明,我来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曲调猛转到第一部,而后结束。

吴启久久沉浸,然后由衷地鼓掌。这一刻他彻底被台上的姑娘震撼,这是怎样的意志始能奏出如此的乐章。

是呀,哪怕再苦再长也要无畏地远行,吴启心想。

吴启再没有心情去欣赏台上的歌舞,他挤出人群朝外走去。他要慢慢梳理最近的遭际了,然后放下,轻装上路。

傍晚的操场,人流冷清。只有几个男生在踢球,但他们显然连半场也不踢不了,因为人实在太少了。

吴启慢慢爬向阶梯状的看台,他缓缓放空自己。

浑浑噩噩的生活与其说是洒脱不如说是逃避,他不想再逃避了。找工作很难,人生也不平静。

他自小被姑姑收养,但姑姑也不知道吴启来自哪里,吴启并不是她家里的孩子,是姑姑自路边捡到的。

至于为什么不认吴启当儿子,每逢吴启问起,她总是很灿烂地笑着回答:“吴启,我将来会有自己的孩子。你要快快长大呀。”

吴启十岁时,姑姑嫁给了初恋。初恋颇有家资愿意资助吴启的所有学业直到他工作。

他总是爱摆烂,是否对这样的人生也很是失望呢?

也或许不是,他也曾经挣扎过。高中至大学谈过两段恋爱,每一段他都思考了一辈子,他也很想平静地活着,有个自己的家,与别人一样,不被别人关注,平静到生命结束。

然而直到今天吴启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奢望。生命从来不是能轻易去享受的东西,活的沉重必然无非承受其轻,活的轻浮也必然无法承受其重。剩下的,唯有燃烧自己,至死无悔而已。

一个身影悄悄来到旁边,吴启起身走开,他现在还不想与任何人分享自己。

但那人却意外地叫住他:“吴启同学。”

吴启诧异,是熟人?是海蓝。

夕阳的余晖照在海蓝的脸上,晶莹透亮。

吴启轻叹一声,他与人家根本不在一个世界,交朋友什么的本就是自寻烦恼。他郑重道:“海蓝,论文的事情不好意思啊。我想了想,可能我......”

海蓝轻轻道:“为什么你总是躲着我呢?是我让你讨厌吗?”

吴启苦笑不得,连连摆手道:“哪里哪里,不会不会。”

海蓝忧伤地道:“那你为什么躲我?”

吴启略有些心虚地道:“我哪里有躲你,只是不得空而已。论文我真的没空了,我盘算了一下,我马上要找工作了,不好意思了啊。”

这件事上他已经反复地出尔反尔,实在非君子所为。

若说躲的问题,于天文拿周诗白胁迫他之前的躲是因为怕被学校里海蓝的粉丝骚扰,现在躲是怕被于天文骚扰,这姑娘简直就是个麻烦精,自然躲得越远越好。

海蓝看着撒腿就跑的吴启,忽地似鼓足万般勇气般呼喊道:“你真的要让我说出来才痛快吗?!好,我说,吴启,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可以了吧!”

她说罢一屁股坐到吴启坐过的位置上大哭起来。

吴启僵住。脑袋实在转不过来,莫名其妙嘛!

海蓝的哭声很是伤心,哭得吴启都感动起来。他默默转回到海蓝身边,看着她低头痛哭的模样,忽然又很想笑。

这姑娘可真是,可真是,无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