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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月光之蓝 > 第十一章 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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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柳给的地址让吴启有些迟疑。历山路175号,古怪。

大学四年,对于J市的地理环境他也算熟悉,历山路一则地处闹市区,该区域绝没有什么上档次的住宅,更遑论别墅了,以顾柳的身份权势与普通百姓挤在小区里生活的可能性不大,再则地址上仅一个门牌号更加印证这不可能。

到达目的地后始发现那是一座红砖为墙的院子,墙体不高,但墙内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一座双层木质小楼在茂密的枝叶之间若隐若现。因枝叶茂密挡住了大部分的视线,使往来于历山路的人们无法看清中间内情,以至于很容易忽略了它的存在。这小院便静静横卧于此,与周围的车水马龙形成鲜明的对比,反予人极为安静地感触。

说是小院,其实也不大妥当,吴启目测围墙长度,便已知其中必别有洞天。

他走到黑色的铁栅栏样式的大门外但见这两扇门也甚为宽阔,若全部打开可容两部轿车同时进出。再次核对了门前挂着的门牌号后,正准备找找门铃之类的设置,岂知那门竟自己打开。接着一位长相清秀,年龄约在三十许间的女人从门中走出来。

她穿着简洁素雅,神态温和,见到吴启竟一点也不惊讶,只是道:“晚上好,吴先生,老师已在会客室等你,请随我来吧。”

吴启道声谢谢,心中实惊诧已极,顾柳是怎么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呢。

女人把自己出来的小门开得更大了一些,小门是在大铁门上另辟出的一扇供行人进出的内门。

女人做了个请的手势把吴启让进去。

进到门内,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院,小院正前方有两个停车位,停车位上方则是一道弯折有序的木梯连接着二楼的景观露台。对这种布置吴起反而觉着是理所当然。

女人又笑着道:“吴先生,这边请。”然后便率先向小院右侧的另一道拱形月门中折去,月门内竟是一个面积不小的花园,园中遍植花木,竟还配置了一个凉亭,数条鹅卵石铺就的石径隐在草木之中。最使吴启赞叹的是花园四周又建筑了可遮阳避雨的方形廊道。而这廊道才是可进出前方主体建筑的主路。

吴启一面感叹院子主人的手笔,一面又有些忐忑不安,这样的人家自己一个浮行浪子又怎敢奢谈求婚论嫁呢?

在女人的指引下,吴启很快进入了一楼的会客室内。

没有什么奢华的装饰,也没有许多高科技电器,整个会客室中西结合风,干净简洁。吴启看到顾柳穿着一袭宽松的米色居家服半躺在贵妃椅上读书。

她此刻神态闲适,姿态慵懒,对两人摆摆手道:“先喝点水,待我看完这一节。良琴,你去取些新下的玫瑰,为吴先生煮些花茶。”

引吴启进来的女人恭敬应了一声便出去了。看来是管家亦或保姆类的人物。

吴启道了声谢后心中不安的感觉更加多了起来。他不知是否自己的错觉,这样的顾柳竟给他一种难受的压迫感,她仿佛与平时见面的那个职业女性只是用了同一躯壳,而其中的灵魂迥异。这位顾柳让她莫名有些恐惧。

顾柳忽然放下书,笑了笑道:“吴先生吃了些皮肉之苦,胆子竟变得小了?”

吴启苦笑,暗道这位消息倒是灵通。

顾柳干脆放下书,走过来坐到他对面道:“我这两天的客人可胜过了过去半年的还多。昨日,于氏的掌门人携他儿子,就是那位叫于天文的小朋友跑来向我提亲。你瞧。”她忽然以手虚指四周。吴启有些不明所以。

顾柳轻笑道:“都知我这人喜欢附庸风雅,他倒是有心,便张罗了三媒六聘的很多东西过来,想来是下了不少苦功。但我却拒绝了他们,吴先生以为我为什么要这样?”

吴启惊喜交加,心中对于顾柳的直来直往很有些惊奇,一般这种事情,女方家不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要多含蓄就有多含蓄吗?但她拒绝了于家却又是一件喜事。听她口风,虽然这事最后也未见得就是对自己有好处,但少了一个竞争劲敌,总是好的。他有心试探道:“总不会因为我吧?”

顾柳莞尔道:“你以为呢?”

这时叫做良琴的女人已煮好茶送过来,为两人各斟了一杯。

顾柳劝道:“请,玫瑰花茶对于外伤功效显着,行血破积,理气祛伤。等吴先生离开的时候全部给他带上。”

良琴点头,吴启却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推辞道:“这,您太客气了,我平时喝不着的,都给我太浪费了。”

顾柳道:“拿着吧,这些都是新近才从枝上摘下的,现在已经是花期末尾,花中沾染了很多暑气。泡茶出来后苦味甚浓。你就当药吃好了。”

吴启疑惑,明知道做茶苦还“新近”去摘的?倒好像是专门为自己准备好似的,莫非她家里真的是中意于我吗?但思量下又感觉不大可能,自己刚挨了打,不到一小时前才约好的见面,总不至于挂断电话后马上想好了“摘玫瑰花泡茶”这么有仪式感的东西吧,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

他思量再三道:“谢谢顾总,那我不客气了。您刚刚说于天文来提亲,提亲的对象是海蓝吗?”

他明知故问,现在最想知道的自然是与海蓝相关的事情,所以只好扯出这没营养的问题。

顾柳道:“不然呢?我只告诉他们海蓝有喜了。且说了你与海蓝的荒唐事。”

吴启见她神情虽和善,但说着海蓝怀孕的事情倒像是在说另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只是吴启哪里有精力思考这些无聊的问题,他现在关注的是海蓝的真实状态。此时正要再追问一句“真假”。

不料顾柳很配合地先道:“是真的,我给你拿检查结果。”

良琴早先一步去取了来,交到吴启手上。吴启看不懂超声图,只在超声检查单的末尾见到:宫内妊娠,胚胎存活(约10w+)的结论。

吴启捏着检查单,很有些郑重的对顾柳道:“顾总,海蓝现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顾柳轻叹道:“其实你们都来找我算是找错人了,我并非海蓝的监护人,要不要见你她自己做主的。莫非你又想来负责吗?”

吴启虽有些意外顾柳说的内容,但仍郑重点头道:“是的,我想负责,所以想向海蓝正式提出求婚,也希望能得到她家人的祝福。”

顾柳道:“如果她的家长不同意呢?你是否要带她不顾一切地私奔呢?”

吴启愕然,顾柳说话方式很跳跃,往往不经铺垫的直接切入下一话题,仿佛是提前预知了自己的回答,所以并不需要听一样。

他对于这个问题一时有些反应迟钝,怎么就从求婚一下说到私奔上了呢?若她父母不同意,自己是否会考虑这个想法,准备不顾一切呢?吴启心底的答案令自己有些羞愧,说到底,他以为的责任仅仅因为孩子而已。自己对于海蓝或许有情,但总不至于到达刻骨铭心的爱情的程度,若没有这孩子,他只会原地等待事情的发展。

顾柳似读懂了他的想法般,有些惋惜地道:“这想法可太过于自私,没有被祝福的结合是谈不上幸福的。若她因此与家人交恶而选择与你厮守,从头到尾总是她在付出的话也太不公平。吴先生,你说呢?”

吴启只能默默点头,他心中所谓的负责任,对海蓝是不公平的。

他瞬间失去了一半斗志,来时的踌躇昂扬此时竟不胜半分。心道:我尽最大努力弥补吧,若海蓝同意我必将倾全力求得她父母的同意。

还没等吴启来得及思虑许多,顾柳道:“哎,海蓝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她有跟你说过自己的身世吗?”

吴启摇头。

顾柳道:“这孩子刚出生便没有了妈妈,一直由他的父亲带大。海蓝叫我小姨,但我并非她的亲属,我也只是她爸爸的好友而已。当年一起坐着闲谈,曾听他说过未来择婿的条件,他说若要娶她的女儿第一必要文武双全,二来要有九死未悔的决心,至于这第三条嘛,呵,不说也罢,不说也罢。你们这八字还没一撇呢。”

吴启惊奇于海蓝的单亲家庭,但相对于他的“来历不明”,是路边捡来的孩子而言,又没有什么不可理解,至少人家还知道父母是哪个。他可连姓什么名什么都不知道。

他对于海蓝父亲的择婿标准倒是有些好奇,追问道:“第三是什么?”

顾柳摇头轻叹,“你做不到的。”

吴启被她藐视,心底里有些不爽,道:“如何证明一个人文武双全?又如何测量一个人的决心呢?如果海蓝的父亲不是开玩笑的戏言,我猜这第三项应该是一个确切的目标,以此通过达成这目标而展现被选拔人的才智和决心。”

顾柳咯咯娇笑,道:“被选拔人?你是要来参加选美吗?不过,有些道理,但我说你做不到并不是小瞧你,似海蓝家这种不会稀罕什么金钱地位,要达到这第三条,恕我卖个关子,你眼前就有一样非常客观的限制。”

吴启看她故意停顿,只得无奈道:“请讲。”

顾柳道:“是于家的事,这事说起来与我有很大干系。于家父子大张旗鼓的过来,却因为你的原因大失脸面,你夺了人家的“爱情与事业”,你说他们会善罢甘休吗?“

吴启心中大翻白眼,暗道“我哪里有!”

顾柳又道:“你不要以为像于天文这样过家家似的打闹一下事情就结束了。有钱的人最在乎的是脸面,于家这种由灰色产业发家的恶棍真要闹起事来,可麻烦得很。为了保护你,当时我便只能事急从权,假称mp今年招聘的唯一名额定了是你。你才能安稳地坐在这里跟我聊天。”

吴启皱眉道:“不至于的吧,法治社会。何况mp的职员有什么特殊的?有什么原因能当护身符使用?”

顾柳道:“少年,这社会比你想象的复杂。mp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对别人或许无用,但对于人山却很有用。他花了二十年时间在一件事情上,至今毫无进展。mp提供给他一项咨询服务,对他的事情可能有帮助,这事已成为了他的心魔,所以才愿意不惜一切代价达成与mp的合作。何况我指明今次的合作非你不能完成。”

吴启惊愕,这谎扯得有点离谱,自己有什么特殊才能可以用“非你不可”这么夸张,于人山又到底请mp做什么咨询服务,这人脑子是坏掉了吗,也会相信顾柳的话?

唯一明确的,今天于人山的古怪表现总算有了一个答案。

顾柳道:“我知道你有许多不解和疑惑,但涉及隐秘,很多细节我不便细说,但于人山的为人你可以从侧面了解下,不要当我的忠告不存在。”

吴启点头道:“谢谢,我有分寸的。”

顾柳也点了点头道:“我一直知道你是个很有分寸的人。当日你曾拒绝我的邀请,想来亦不会这么快出尔反尔。我还知道你对于天文曾作出绝不会来mp的承诺。哎,所以你现在要怎么打发了于氏呢?逃离这个城市还是不惜毁诺来寻求mp的庇护呢?”

吴启郁闷,没想到这中间的事情这么复杂。他表面看来随性,但为人也算谨慎机敏,自然了解顾柳所谓于氏的面子问题有多严重。所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不共戴天的。单从于天文可轻易调配的对付自己的资源来看,于家若想要动真格的,可能自己真的要有多远跑多远。

另外一面,对于天文的承诺的也确实另一大难题。当时答应于天文不与海蓝来往,不进mp,此时海蓝的事情已经是明摆着毁诺了。若再加入mp,那他吴启的承诺跟放屁也没啥区别。

所谓人无信不立;言无常信,行无常贞,惟利所在,无所不倾,可谓小人矣!

吴启虽不想当君子,但也绝没有兴起过做小人的念头。

顾柳端起水杯轻轻喝了一口,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吴启,仿佛很高兴见到吴启的囧态。

她接着道:“当然你也可以跟海蓝说,跟我走,天涯海角,不用再去管什么择婿的要求,也不用管什么于氏。我想她定会愿意。他的父亲少了女儿,也不见得有什么所谓。何况这人已失踪了很久,你大可以带着海蓝去流浪。”

吴启苦笑道:“怎么可能。您说失踪了很久,有多久?海蓝她说要去找她的父亲,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顾柳似忽然有点感慨,“十年总有了吧,他的父亲,你可以理解为是一名科学家,工程师,大概就是类似的职业,因为要攻克一项很重要的难题,多年前和家人告别后就再无音讯。”

吴启震惊。海蓝竟十年没有爸爸妈妈?

顾柳又道:“三个月前,还是于人山带来了他父亲的消息。”

吴启更加茫然,这又和于家有关?

如此说来,他如果想和海蓝好,于家是绕不过去的存在了。

他思绪有些混乱地道:“海蓝,你说她从小没有了妈妈?那她……”

顾柳点头道:“是的。”她轻叹一声:“这孩子,我十年前遇着她的时候,一个人流落街头,在冬天里穿着单衣,吃不饱饭。你能想象一个原本过着公主般生活的小姑娘忽然失去一切的景况吗?但她秉性是真的纯良,虽然遭遇了不幸,但对生活一直充满了热情,心地干净,性格也落落大方。对了,她临走的时候还托付了一些东西,要我转交给你。良琴,拿过来吧。”

吴启接过海蓝遗留的两样东西,一本相册,一条手链。东西被装在一个很厚牛皮纸袋中。吴启接过很郑重地把纸袋封口处的线重新扎紧。

顾柳轻笑一声道:“大约是与你告别的留念吧,那条手链是她很宝贵的东西。没想到竟转送给你。”

吴启道:“顾总,她现在在哪里,我想见见她。”

顾柳摇头道:“海蓝已决心放手,你亦可以选择自己的生活。不必拘泥于什么责任。你也没准备好不是吗?”

吴启离开了。

初夏的夜风让他的惆怅又多了几分。来时的兴奋与激动完全消失无影。顾柳说的对,他并没有准备好。吴启静静地靠在公交车倒数第二排的车窗处,他细数着走马灯一般出现又消失的万家灯火,一时对遥不可及的未来充满了茫然。

车窗外霓虹变幻,他竟沉沉睡去。

殊不知,他怀中抱着的纸袋突然发出淡淡的白光,纸袋是那种很厚的牛皮纸,这光竟从这样厚的纸上透出是何等的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