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衡宇被带到了就近治安所。
这么多人一直跟在身边，是他从未见过的阵仗。
他本以为会是审讯室一类的地方，可没想到几个人把他领进了一间无人的会议室，一起坐在桌边一角，打开录音笔，有的做着电脑记录。
同他交谈的是一开始的中年男人，被身边人称作陈科长。
“说说吧，你对这件事知道多少？”
对方举起一封档案册，上面手写着 ，打开印有绝密字样的封口，从里面取出一本厚厚的 A4纸，在第一页的标题上就写着'图河调查报告'。
衡宇想着该怎么开口，“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
男人不咸不淡地看他一眼，好似胜券在握。
“你店里那么大个电视，新闻总该看了吧。”
“看了，说是全球的计算机被谁入侵了？”
“我们看过你的档案，软件专业的，你应该知道做到同时入侵全球的超级计算机会是件多么困难的事。”
衡宇自信回答到，“就目前的技术力，没有哪个国家能做到，除非黑客能通过物理手段接入每一台硬件，那也只是有点可能。”
中年男人好似很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道，“所以，我们想问你，行不行。”
衡宇淡定摇摇头，语气和表情平静无比，“我是软件工程，不是黑客攻防，况且两年没碰代码了，最近一次还是用视觉 AI写游戏自瞄。抱歉，是两个月。”
男人直起身，深呼吸一口气，年岁沉淀的老练在脸上尽显无疑，“你那 5%是什么意思？”
瞳孔瞬间缩放，这都没能逃过周围人的眼，似乎这样的反应为他们省去了很多必要的问询步骤。
衡宇还是按下不表，慢慢道。
“我能知道，你们在被黑客入侵的超级计算机里找到了什么东西吗？”
“一些只言片语，都是工程师熬了一个星期才从图河硬盘里找到的，上面有很多人的名字和百分数。”
接过对方递来的一页纸，衡宇清楚看到自己的名字位列前三。
{
黎宇 100%（已死亡）
天宇 100%（无权访问）
衡宇 5.0142%
张小菲 4.22%
诺曼伊斯特 4.%
}
“这前两个是谁呀，怎么名字跟我那么像。”
三个名字叫宇的，是巧合还是必然……
“我们也很好奇，但是查不到这个叫黎宇的去世者，同名同姓的活人我们也还在查。”
“那这个叫天宇的呢？”
他倒是能猜到'无权访问'是个什么意思，可这两人都是 100%的成功率也太离谱了吧。
1635要是联系上这两个人，自己老婆怕是要没了。
“这个叫天宇的是个天文系硕士，本科学的也是软件工程，不过现在开了家互联网公司，都是我们刚查到的，还是先说说你吧。”
衡宇无奈翻翻眼珠，不知道要从何说起，或许是老婆傍身的缘故，他是一点都不紧张，沉静地犹豫片刻才羡慕地看着那 100%开口到。
“我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
对方也不着急，开始打起感情牌。
“你是土生土长的华夏公民，二十四年来没有任何不良记录和任何出境记录。”
“我确实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所以呢？”
“这事儿涉及到国家安全，我希望你能为国家着想。”
“我的那些电脑设备.....”
“我们只会调查里面的有用信息，涉及个人隐私的内容，我们会视而不见，对了，还请你在这上面签个字。”
衡宇接过旁人递来的调查知情书，颇感无奈地在上面签了字。
“你要是口渴了我们去给你拿点水。”
这么客气？而且始终不慌不忙地样子，这些人好像真地知道什么。
衡宇没有拒绝，有些疲惫地叹口气，“入侵计算机确实不是我干的。”
“这我们会调查的。”陈科长摆摆手，“我们掌握的资料比你认为的要多，但我们更想知道那个数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们就这么笃定我知道？”
话语出口耳边就传来苏若曦似有若无地叫骂，“臭小子，你怎么又不打自招！”
‘媳妇儿，闭嘴。’
‘哼！’
事到如今引起了官方注意，衡宇也不打算再瞒着，不如开诚布公，争取更多的帮助。
眼前男人见有反应，便打开会议桌上的投影仪，插入一个 U盘，没两下就开始播放一个监控画面。
那是，学校对面的监控，一群家长正围在学校门口等着孩子放学。
‘他奶奶的，怎么那么清晰。’
视频被提前做过处理，画面放大到衡宇的便利店门口。
那似乎是某个下午，店里一个人都没有。
看看监控时间，是 16点 51分。
‘那个时间点是！’
而后画面中的便利店内忽然凭空出现了两个人，正是苏若曦和满身血污的衡宇，不似凡间的女子转身，掀手一挥，画面被卷帘门挡住。
“你可别给我说你们是在变魔术，你当时身上的血又是怎么回事？”
问题接踵而至，会议室里的人都面如刀炬，似是在等待着衡宇说出一句让人听了会是开玩笑的话语。
“……说之前，我能先问一问，咱们国家真的有那种调查奇怪事情的部门吗？”
陈科长看着他的表情，“悬案组倒是有，但你说的那种灵异调查部门真没有。”
“那我说了你们信吗？”
事情有了眉目，对方不厌其烦地回答到，“事到如今，只要说得过去，我们会考虑的。”
得到了肯定答复，衡宇望着墙上的巨大国徽，出神良久，直到身前递来一瓶矿泉水，他才毫不客气地喝下半瓶。
“好，我说，都是实话，就看你们能不能接受。”
……
用了接近十分钟，把 1635和高维坍塌的事情全盘托出，一旁打字记录的人员都干脆停下了手中的键盘。
“现在还剩 68万年，我的任务才做到第 8个，明天还要出发做第 9个。”
边问边答地给陈科长说明了所有细枝末节，中途也不时有电话打来和一些人员进出呈递报告，还说发现他科学上网要拘留这小子，被陈科长按下不发。
有些后进来的人纷纷不明所以地看着衡宇吹得天花乱坠，不时向周围人好奇打探，露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而对苏若曦，衡宇只字未提。
“你说的那个 1635号方案，它现在在吗？”
了解到维度坍塌危机和 1635号方案，陈科长在本子上整理好思路问到。
衡宇举起手机看看投影在墙上的画面说到，“1635，换个地方？”
话语落下，会议室里的众人就瞧见投影在墙上的画面多出一个乳白色的窗口，上面写着简体中文，“我在。”
一时间，本就安静的会议室更加落针可闻，一群站在旁侧的领导更是不停议论。
衡宇被围观得有些难受，站起身在有限的空间里来回踱步。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它对国家没有什么威胁，只会按照它的逻辑做事，有些时候很死板，没有人性，但它确实在帮我们。”
众人面色凝重，互相交头接耳讨论好半天，还试着跟投影仪上的白色窗口对话，得到了一如既往的僵硬回答。
“否定，1635只会执行计划的最优解，其余事项无权干涉。”
“肯定，我的路线是帮助人类文明提升维度，去阻止或补救高层维度坍塌。”
“1635的任务需要用非线性思维去考虑，短期内看不出什么成效。”
“否定，5%对于文明和时空是巨大无比且充满希望的。”
直到衡宇看着天色不早，都想给自己点个外卖吃了，和某个领导通完电话的陈科长才朗朗说到。
“这个衡宇啊，你说的这些话，我们暂且相信。但是，可以说说你的女朋友是怎么回事吗？”
话题还是扯到这边，衡宇真地有些不想开口，望着地面两手叉腰，像个报案人一样纠结到。
“她真的很特别，我是说那种特别...”
“您不用在这儿扯电视梗了，我们能看出来，她很漂亮，不像是我们这边的人。”
“是啊，连身份证都没有呢。”
陈科长倒感幽默，“呵，那你倒是说说，没准儿我们能帮忙给她上个户。”
闻言，衡宇望着天花板酝酿半天，想着该怎么去形容苏若曦的强大，但是又不会对国家造成威胁。
“她……修炼了三千年，被我几天就追到手了。”
话语落下，众人就见会议室里突然凭空多出一名美若天仙的高挑女子，左手死死揪着衡宇耳朵，毫不忌讳旁人惊讶的目光。
“嗷！疼疼疼，曦曦，大家都看着呢。”
“臭小子，一天到晚净吹牛，要不是本尊跟在你身上，你怕不是要称王。”
一把抱住火冒三丈的女帝仙尊，使其娇羞进而冷静。
好不容易安慰好了闹情绪的老太太，衡宇这才朝向大家投去一个‘抱歉，家妻献丑了’的眼神。
“她……怎么称呼？”陈科长大拇指还勾着笔，举到半空指着女子问到。
“苏若曦。”
衡宇开口，替生闷气的老太太回答。
“这位苏奶奶……”
“嗯咳咳咳，叫姐姐…”
衡宇在一旁提醒到，而后耳朵又被身边女子揪了个透心凉，“哎哟！”
搞半天，是个耙耳朵噢。
看着两人打情骂俏，陈科长淡定问到，“呃，这位苏姐姐，你是…仙人？”
女子不想开口，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好像是在说，这还看不出来吗？
陈科长有些无措地收回手，思绪流转，在旁人的目光注视下才开口说到，“你们是在一起做任务，对吗？那什么厉鬼也是她帮忙解决的？”
衡宇点点头，“还没有完全解决，1635正好要带我们去找下一位协助人。”
“那这位苏姐姐平时在这边，就是给你交替守店？”
得到肯定答复，确认对方不会在这边乱来，陈科长又在心中琢磨着该如何开口。
“图河那边我会让人停止调查，至于你们，如果在任务中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们说，我相信这个事情华夏不会坐视不管的。”
一听到陈科长说要让整个华夏在后面支援自己，衡宇终是松了口气。
但好事肯定不会白来，又听陈科长道，“另外，我们能不能跟你们进行一些合作。”
像是差科生在交流学习经验，衡宇打断到。
“首先声明，想学修仙不行，我们都没有修行需要的硬性条件。”
说着他还看看苏若曦白白嫩嫩的手腕，犹豫镯子去哪里了，才想起来这个古装御姐是分神，衣着独立一套。
“呃，了解，”陈科长有些了然地点点头，“我是想说，既然你们的任务要穿行多个世界，有机会也可以为华夏做点什么。或者，这位苏姐姐神通广大，我们可以在很多领域合作，比如之前说的处理悬案，抓捕在逃罪犯，国家安全和科学领域的研究等等。”
“本尊没兴趣。”
苏若曦冷冷地拒绝，让会议室的氛围陷入一片死寂。
衡宇熟练地抓起她的手，轻声劝说到，“曦曦，这可是你说的大机缘啊，跟国家合作能接触到更多的东西。”
见女子投去不屑的冷傲眼神，陈科长赶紧开口到。
“嗯这个自然，我们也会支付报酬，帮您把户籍信息处理好，您可以在这边安家，享受一切公民权益。”
一听到可以开户口了，衡宇劝得更是起劲了，“曦曦，听到没，可以开户口啦~你不为国家，为我考虑下行不~”
见小嫩肉如此猴急，苏若曦不免有些失望，对他冷颜到。
“哼，跪下来求我啊。”
说完抱手而立，一副世外高人不顾凡尘的样子。
眼见事情没那么快谈好，陈科长也适时作罢。
“那这样吧，各位，事实情况我们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各自捋一捋，把该整理好的资料上报。二位呢，就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们之后再联系。”
“那我电脑手机呢？”
衡宇还在和苏若曦的小手你来我往进行拉扯，说话的时间里又被拍了一巴掌。
“呃，我一会儿帮你问问，可能还是得走个流程。”
“流程？什，什么流程？”
于是，二人又在派出所等了半天，直到今晚回家取镯子的计划快要泡汤时，衡宇才如愿拿到了自己的手机。
打开简单看了看，什么东西都没少，除了…科学上网工具不见了。
“呼，曦曦，你可真是我的吉祥物啊。”
他是听说过的，技术警有一种很厉害的机器，不管你设备重置成什么样子，都能把信息挖出来。
但愿那些涩图没被发现吧。
经历了一天大起大落，牵着曦曦光滑无洁的玉手就往外走。
而后听到了家妻像是在训斥丈夫不争气的言论。
“你刚才的表现，令本尊很失望。”
“怎，怎么啦？”
“遇事一点都不稳重，他们稍微问两句，你就坦白了。”
闻言，衡宇淡定自如地笑笑，而后像是看见熟悉多年的老朋友，深沉且自信地开口到。
“可是，我相信我的国家呀。”
目光逐渐深邃，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继续道“我的国，也会是你的家。”
“哼，本尊才不稀罕。”
苏若曦不去看他，衡宇刚要亲上去，就被身后一警官声音打断。
“诶，两位，我们开车送你们回去。”
似乎是被领导安排过，二人被三辆警车大张旗鼓地送回了便利店，又引来一群邻居驻足观望。
警官刻意给他们开门迎下车，还在临走时大声说道，“感谢你们的配合！”并整齐晋了个礼。
这才让周围评头论足的声音换了口风。
“那小子干啥了？”
“我哪知道，我还以为他犯什么事了。”
“这应该是做好事了吧，你看他身边那个妹儿，长得好水润噢。”
“我前天就看见了，我还以为是哪来的大明星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