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昙花终将凋谢
【绫野千鹤的话语让你感到有些不妙，这如同临终之人所倾述的说辞让你心慌。你能做到的只有紧紧抱着她，让她感受着你的情绪，让她感受你对她的不舍。你将她所说的话牢牢记在心中，不敢忘掉哪怕一句】
【往后几日，绫野千鹤的病症依旧稳定，你松了一口气。但在花园之行后的第五天，她的呼吸肌开始恶化，这需要切开气管使用无创呼吸机来维持呼吸】
【这十分痛苦】
【如绫野千鹤早在刚出现构音不清、吞咽困难、呼吸无力的症状时便住进疗养院并且切开气管使用无创呼吸机，那么她的症状或许不会如此突然恶化，生命也可以延续的更久。但她不会这么做，她想永远做那最可爱的人】
【你一日三餐亲手喂少女进食，此时的她容易呛咳，每一餐你都花费了至少一个小时的时间才让她进食完毕】
【她瘫在床上难以动弹，你为她更换衣物，擦拭身子，端走脏污】
【少女神态漠然，瞳孔似乎失去了焦距，那双动人的星眸满是晦暗，再无耀眼的光。她的眼眸总是灰蒙蒙的，唯有在看向你时眼眸才会焕发光彩】
【你痛恨自己的无能】
【医生告诉你们，虽然绫野千鹤往时也有按时用药，但毕竟没有在疗养院专心恢复，因此目前的状况不太理想。如果能维持目前的身体状况，在没有出现进一步恶化的情况下，她应该还能维持三个月到半年的生命】
【你对此高兴而纠结，你为少女能存在于这个世界更久而开心，你为她要被这样的疾病继续折磨而难过】
【时间来到十二月初，绫野千鹤的尿道环行肌也受到损害，难以自主控制小便】
一小段记忆画面浮现。
雾岛骏望着床单上的污黄，看着少女已然死寂的眼眸以及隐含的死意，哽咽的握着她手：“千鹤...你只是生病了...千万不要做傻事。”
「放心吧，骏」
听着少女操控着眼控仪，让机器读出机械的话语，雾岛骏心底滋生难以言喻的感受，他抹了把眼泪，俯下身子亲吻她的手背，却没注意到她眼底闪过一丝愧疚与不舍。
【此时，绫野千鹤的肌萎缩、肌无力也愈加严重，她的双腿已经彻底萎缩无法操纵，仅剩一只右臂还能够勉强动弹。她大部分时间都要卧在床上，面上挂着碍眼的呼吸机以维持生命，脚不能移，手不能动】
【几日过去，绫野千鹤进食也开始变得困难，她需要做内镜下经皮胃造瘘术，从肚皮上放一个管子到胃里，将食物打碎做成流食从胃管打进去，这样就能很好进食维持营养】
【你握着绫野千鹤的右手，希望她可以接受做这个手术。你知道她现在的身心十分折磨、痛苦，她向来讨厌自己不体面。好在，少女同意进行这个手术】
【你们靠的很近，少女艰难地伸出右手轻轻抚摸你，冰凉的手掌滑过你的脸庞，掠过你的眉梢、眼眸、耳垂、鼻尖、薄唇。她似乎在最后一次感受你的体温、肌肤，最后一次感受着你的存在】
【绫野千鹤操控着眼控仪，将一个请求说与你听，你照做了。你从家里找到少女所说的那件小外套以及情侣t恤，为她穿上】
【绫野千鹤请求你将关于你们的电影投放在屏幕上播放给她观看，你照做了】
【屏幕上，你与她的笑颜交替闪过，你们这段时间以来的每个幸福瞬间在清晰地播放着。她的眼睛渐渐光彩耀人】
【住院的这些天，你一直用折叠床睡在少女一旁，以防突发情况，今晚也不例外】
【你熟睡着，绫野千鹤却清醒着。她无法移动脑袋，只能转动着晦暗死寂的眼珠，在黑暗中深深地注视着你，把你永远的深刻的铭记在心中】
【少女的心底此刻无比的难过，但她却连眼泪都无法流下】
【绫野千鹤费劲地操纵着右臂，花了十几分钟才将枕头下放着的注射器拿出。那是她白日里趁你不在时从外套内侧的口袋所取出的，她很早之前便做好了这样的准备】
【她艰难地将注射器里的药物注射进身体中，这也花费了很长的时间】
【绫野千鹤静静地注视着你熟睡的面庞，她的眼眸里此刻只存在着你的身影，她的眼底满是对你的不舍、愧疚和深深的爱意】
【当琥珀酰胆碱在身体发挥作用，少女的眼眸浮上一丝痛苦】
【她仍旧静静的注视着你，直至意识消失，方才闭上满是不舍的眸子】
【她离开你了】
【你在睡梦中似乎听见了绫野千鹤在呼唤你的名字，梦中的你回头——少女身着一身华丽优美的白色婚纱，柔柔的凝视着你】
【她是如此炫目多彩，她是如此摄人心魄，她是如此令你怦然心动】
【你灿烂的笑着探出手抚摸她笑的绝美的脸庞，轻轻的拥抱着她】
【现实中，熟睡的你脸庞早已布满泪痕】
一小段记忆画面浮现。
“雾岛先生，这是绫野小姐生前嘱咐让我交给您的。”护士将一个木盒递到少年身前，随后离开。
雾岛骏将其放在桌上，他能感觉到里边装着很多东西，有些重。
少女给的盒子上了锁，密码是六位数的，雾岛骏想起她那时候递给他的那张写着“好人”的纸条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他将淌过脸颊的泪水轻轻抹掉。
没有意外，他用秘密基地锁的密码打开了木盒。
雾岛骏发现千鹤这大大的橙色盒子里放着很多很多东西——
一颗红豆。
一只梅花造型的纯银发簪。
一对乳白色的水滴形耳环。
一只翠色的白底青玉手镯。
一个橙色信封，信封的装饰干干净净，没有图案、文字。
一只米白色的香囊，囊身绣着模样变扭的花朵，显然也是千鹤亲手绣制。
一只原木色的木梳，梳背上刻着千鹤二字，梳子的一头绑着暗绿色的流苏，上边系着一个小小的橘猫。
两枚白色的印着「幸」字的御守，一枚是自己在京都清水寺送给千鹤的，一枚似乎是千鹤亲手制作的，从那歪歪扭扭的幸字以及不规则的封边已经能发现端倪，御守底边那小小的“千鹤”两字更是直接表明了所有。
一张印着图案和字的淡白色罗帕，虽然图案绣得很抽象，但他还是能认出那是胖虎、自己和千鹤。胖虎图案正下方是四个歪歪扭扭的绣字，千鹤与骏。绣字下方，则是两个小人，他们紧紧相拥，似乎没有分开彼此。
雾岛骏愣神了片刻，他突然明白了那时候在家乡，少女为何追问自己古国古代的婚嫁、定情之事。
罗帕是说不清道不尽的缠绵之意，红豆是相思定情，手镯是盟誓所托，香囊是情想怡人，耳环是终生相伴，发梳是一生所爱。
少年将盒子紧紧抱在怀中，仿佛那个眸中只有自己的柔弱少女仍在怀中。他高高昂着头，但泪水仍旧不受控制的从眼眸中流出。那冰凉的饱含着思念的晶莹淌过脸颊滴落在盒中的罗帕将淡白色的布料点点染湿，千鹤两个绣字在泪滴的浸染下隐隐扩大，似乎在安慰着少年不要太过伤心。
他闭上眼，待眸中泪水止住，方才打开信封取出其中有些皱巴巴的信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