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雯雯是在下午回学校的。
秋高气爽，阳光正好。
少女撑着伞，缓缓步过两边栽有银杏的道路。
银杏叶片打着旋儿落下，金灿灿的漂亮极了。
可不知是暖阳把银杏叶晕染成了金色，还是明黄黄的银杏叶定义着金秋时节。
素手托起跌落在眼前的‘蝴蝶’，陈雯雯想要将其做成书签好叫秋天留下。
然而清风拂过，微醺了整个秋天，也带走少女手中的银杏叶片。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如此而已。
陈雯雯挥一挥衣袖，撑着伞告别了秋天。
路过操场的时候，陈雯雯忽然想起今天是体育课来着。
虽然仕兰中学以升学为重，可还是没有剥削高三学生的休息时间。
体育老师倒也争气，没有三天两头生病请假。
而且也不强制，想要活动活动的，可以借来球啊拍啊什么的。
觉得高三时间紧张的，也可以和体育老师说声，在教室里面看书自习。
陈雯雯看起来弱不禁风，其实意外地能跑能跳，小学的时候还是田径队的成员。
反倒是以前的路明非，不怎么擅长运动，体育课的时候会躲在教室里，津津有味地看别人带过来放在图书角的杂志和小说。
偶尔路明非会去看陈雯雯在操场上跑跑跳跳。
只是隔着很远很远。
然而陈雯雯还是注意到了他。
无处安放的双手攥着瓶矿泉水。
不过那都是以前的事情啦。
现在的陈雯雯真的成了别人眼中那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儿。
以后体育课要看些什么书呢？
《情人》？
《浮士德》？
还是《哈利波特》？
如果路明非在看闲书的话，陈雯雯不介意问问他在看些什么。
陈雯雯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地撑着伞来到他们班上体育课的地方。
意外的是，路明非也在。
虽然百无聊赖地坐在那里，也姑且算是来上体育课了。
只不过这回没有买好水等待着什么人。
这么看来，或许消失的丑小鸭并非只有自己呀。
朝着看向这里的路明非摆摆手，陈雯雯莫名感到有些伤心难过。
“你在看什么呢？”
“不怎么开心的丑小鸭。”
苏晓樯听不懂路明非这是在说什么。
丑小鸭？
我还白天鹅呢！
“懒得理你，买水，去不去。”
那边的篮球比赛刚开始，苏晓樯准备买瓶水再回来给赵孟华打气。
既不耽误旁观赵孟华的英姿，也可以抢占先机给赵孟华递水。
一举两得。
如果可以怂恿路明非给陈雯雯送水的话就更好了。
“好方略，但我想稍作修改，我命你为路明非，如此便可结伴买水。”
“说人话。”
“哈哈哈，不去。”
路明非既不渴，也不准备给谁送水，闲的没事儿才会跟苏晓樯跑一趟。
哦对，路明非好像确实闲的没事儿。
可路明非还是懒得去。
“不去算了。”
其实苏晓樯是准备请客的。
因为路明非本就没有理由陪苏晓樯来着。
陈雯雯并不在这里。
只是苏晓樯想要路明非陪着自己而已。
就像以前那样。
而且你看，陈雯雯生病住院，路明非顾影自怜，苏晓樯看得心烦。
所以苏晓樯想要请客，想让路明非别那么愁眉苦脸的啦。
以前的路明非挺好哄的，只要苏晓樯说请客，刀山火海也愿往里面闯。
怎么现在不好骗了呢。
苏晓樯有些生气。
苏晓樯是个顶好看的女孩儿，生气起来自然也是顶好看的。
只可惜顶好看的女孩儿，喜欢的人并不喜欢她就是了。
赵孟华不会接过苏晓樯的水。
明明是女孩儿鼓起勇气买来、递过去的。
“不喜欢的话直接拒绝不好嘛。”
看着苏晓樯离去的背影，路明非站起身来拍了拍灰尘。
苏晓樯的确很有先见之明。
所以路明非的时间并不多。
还好，足够路明非打爆赵孟华了。
在仕兰中学，赵孟华诨号过江龙，在小前锋位置那叫个如鱼得水。
加之楚子航毕业，赵公子端得是文体两开花，双花大红棍的位子坐得是越来越稳。
虽然没办法重铸篮球队荣光，可也不至于被其他学校打得太惨。
不是谁都像楚子航那么妖孽的。
“再加个人呗。”
看起来跟老大爷遛弯的路明非，接住呼啸而来直奔脑门的篮球。
“好啊。”
赵孟华风轻云淡地笑笑，看起来不像是刚刚丢掉篮球的人。
“赵孟华，你知道吗，我打游戏从来都是笑着玩。”
路明非说着不明所以的话。
“然后呢？”
本以为可以轻松断下路明非，结果赵孟华掏来掏去，把自己弄得跟青春修炼手册、左手右手慢动作似的。
“之所以笑着玩，是因为我知道自己会赢，”收球干拔，路明非轻轻地笑着，“所以我觉得篮球也要笑着打才行。”
空心三分，带起白色的网花。
并没有用纯阳诀欺负人，路明非只是配合着经验，把篮球当做子弹给射出去。
什么嘛，我射得还蛮准的。
路明非如是想到。
“运气不错啊路……”
用眼神示意气喘吁吁的徐淼淼给自己传球，赵孟华准备从路明非这里找回场子。
可是废话太多，直接被路明非把球给断了。
回应赵孟华的，只有篮球空心入网的声音。
一次两次还可以说是侥幸。
那每次都是呢？
赵孟华有些后悔自己为了打爆路明非给对面安排的都是些只会传球的货色。
聪明反被聪明误，有无限开火权的路明非给赵孟华延社得没脾气。
过江龙？
插标卖首，土鸡瓦狗。
饶你赵孟华是关二爷又如何，我路明非偏要来个白衣渡江。
“不打了，把球给我，我要回家。”
把赵孟华打得爆典，路明非看得也乐呵。
苏晓樯倒是乐不起来。
“赵孟华人呢？”
“回教室补作业了吧。”
“啧，白买水了。”
苏晓樯没好气地坐在路明非旁边把水递给他。
路明非心领神会连忙给苏晓樯把瓶盖拧开递回去。
结果被苏晓樯赏了个白眼，“给我干嘛，我又不渴，扔了浪费不如你喝了吧。”
“看起来不像没事儿。”
想来应该是苏晓樯紧赶慢赶，生怕错过赵孟华英姿，漂亮的刘海都变得汗涔涔的了。
“爱喝不喝。”
从路明非那里接过矿泉水，苏晓樯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
路明非双手撑在后面，仰起脸来看着天空。
以前也经常这样。
路明非和苏晓樯各自喝着给喜欢的人买的水。
“给。”
苏晓樯又从身后拿出瓶水。
这瓶是苏晓樯给路明非带的。
可是还没递过去，天上的云飘过来遮住了些许阳光。
那不是云。
是伞。
那是柄做工精良、颇具古风的油纸伞。
会使人想起流云，会使人想起江南。
那是陈雯雯的伞。
“给。”
说出来别人可能不信，路明非被两瓶水给前后夹击、举步维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