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川间秀吉
草间秀吉，或者说川间秀吉，在来到象河城之后十分低调，仿佛在等待什么。
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雨忍出手屠戮，屠戮过半刚好有叛忍路过来救，救了人还不够，还护送了大半路途？
川间秀吉年纪大了，早就明白所谓的巧合不过是上面人的算计。上面人既然出招了，自己等着就行。跑是跑不掉的，权利丢了，除了老实等待还能有什么办法？
反正人都送到了国都，至少是不会要自己的命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川间秀吉等了一个月，结果什么都没等到。
还真是巧合？
不可能！
人往上爬，除了算计、努力还需要一点运气，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耐心耐性。别说上面的人，就算川间秀吉自己，耐性也是一等一的。
他们在晾着自己。
怀着这样的想法，川间秀吉又等了一个月。
结果还是什么都没等到。
好耐性啊，这样的耐性，怕是只有文夫左臣能有吧！
川间秀吉明白了幕后黑手是谁，心情反而安定了，于是一边将自己的交好和亲友安排妥当，一边继续等到。
这一等等了小半年了。
什么都没有。
川间秀吉承认自己输了，相比文夫左臣，自己的耐性还是差了太多。
一开始就不该和文夫左臣闹翻啊。
川间秀吉彻底放下了芥蒂，准备登门左大臣府邸认错，不过心中却还有一个荒诞的想法缭绕不去——这他么不会真是巧合吧？！
川间秀吉选择稳一手，联系了以前帮助过自己的民部省大夫草野周二。
川间秀吉自然有更为广阔的关系网络，但是人情似纸张张薄，自己和文夫左臣闹掰，这会还能相信的关系就只有这位了。
没多久，川间秀吉就大概弄清楚了。
还真他么是个巧合！
这就离了个大谱！！
认识到这一切的川间秀吉很快反应了过来，开始调整小伙伴的安顿策略。这些人本来就不差，在川间秀吉的帮助下很快在各行各业发展了起来。
只是没有太强大的背景，生意很快触顶了。
小生意没人管，打点好下面的衙役就好了。一旦做大做强，也就进了某些人的眼，就像小鱼长成了大鱼，可以吃了。
川间秀吉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了市井之人的不易。
象河国都之内最负盛名的两家酒楼分别是南渡酒楼、盼春酒楼，两家酒楼都有大名府属臣的背景，安稳之外，天南地北的食材也容易收集。
盼春酒楼是高规格的仿古酒楼，里面用的都是高脚的桌子凳子。
二楼的一个包厢内，川间秀吉小心翼翼地陪着笑，像极了一些没有背景的商贩。
“这两条鱼是我们自己养的，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以后还要大人多多关照呀。”
川间秀吉将一个朴素的菜篮子递给了一个正在大吃大喝的肥胖壮汉，菜篮子上面盖着的布没盖好，刚好漏出一小块，可以看到里面两条黄灿灿的大黄鱼。
壮汉看了眼黄鱼，连忙举起酒杯喝了杯酒，掩饰了自己的心动，强迫自己转过头。嘿嘿，还真舍得下血本，看来是真有钱！
川间秀吉心下一沉，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大人，我们那点小生意也就养家糊口，真不知道得罪了什么大人，这三天两头盘查实在遭不住。常言道，有枉死的人，没有糊涂的鬼，这哪里做错了还望大人提点一二，我们好对症下药不是？”
“呵，”壮汉筷子往桌上一扣，看了眼川间秀吉，嗤笑道：“哟，听这话还是道上的，呵，那我明说了。白间云洁，盘靓条顺，爷看上了，把这人送过来，以后你们的生意我罩着了。”
川间秀吉脸色发苦道：“大人，我们一伙一起逃亡到这，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事不好做啊。而且这老娘们带着孩子，年纪也大了，要不我们给大人挑个更有味道的如何？”
川间秀吉脸色纠结，但是拒绝的意思十分明确。这种事看着是要人，但是未必不是试探底线，也可能是在为了之后的要求埋伏笔。但是不管怎么说，人是不可能交出去的。
壮汉脸色一沉，“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咯？”
“大人，我们哪敢、”
啪！
壮汉站起了身，一把抄起酒瓶重重砸在了川间秀吉的头上，“一群破落户，老子还给你们脸了是吗，还敢和老子讨价还价？以为都城是你们小山沟吗，告诉伱，在这个东城区，老子有一百种办法让你们混不下去！”
“老大怎么了？”
“大人！”
川间秀吉带的两个小弟和壮汉带着两个官兵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样子，两个官兵笑嘻嘻的，两个小弟眼睛红了。
川间秀吉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容，“出去。”
“你说出去就出、”壮汉刚抬起巴掌，川间秀吉一刀捅进壮汉肚子。
卧槽，你干嘛呀？！壮汉肚子一痛，人都呆愣了，根本想不到有人居然敢在都城杀人，在这家酒楼杀人。
你不是装斯文的吗？怎么像土匪一样啊，这，这不对啊！
川间秀吉在壮汉的错愕中错身躲到壮汉身后，又抽出了一把匕首架在了壮汉的脖子上，轻笑道：“早听说东条人嫌狗憎，是个没规矩的狗东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对付没规矩的人，只能用没规矩的方式。
“混蛋，你要干什么？”
“放下大人！”
两个官兵拔出了刀，川间秀吉匕首毫不犹豫地在东条的脖子上刮出了一道血痕。
东条连忙朝着官兵摆了摆手，“别，别...混蛋，你动了我，你也别想走，你们全都别想活着离开都城。”
“哎，人都已经看到了，我也没有退路了，拖着你一起下地狱，也不算亏了。”川间秀吉眼中泛着寒光冷意，一点没有把东条的威胁放在眼里。
当年的太政官少纳言，随着那些年落草为寇，早就习惯了斗狠。算计也好，斗狠也罢，无非是为了活着，无非是为了更好的活着，好用就行。
二楼的包厢走道人不多，不过这边闹出的动静有点大，一旁的人看向了拔刀的官兵，没看到屋内的情况。
轻佻的话语和刚刚的低声下气截然不同，东条脖子一阵一阵地发凉，连忙道：“你们出去，没事，兄弟，没事的，你现在放下刀，我们还可以商量。”
川间秀吉没有放下刀，反而重重地按了下去，看向了两个官兵，语气冰冷：“滚出去，没规矩的狗东西！”
川间秀吉的冰冷让两个官兵感觉到了一阵巨大的压力，两人不由自主地听从了川间秀吉的话，收起到退了出去。
两个小弟在川间秀吉的示意下也退了出去，把门带上了。
东条缓过神，眼睛乱窜.他看川间秀吉的体型一般，只要找到机会，他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到时候...
噗呲~
“啊嘶~”
川间秀吉一把把匕首插入了东条大腿。
“你儿子藏得很好，别人甚至不知道你有儿子，你这样的人有后代实在是匪夷所思。呵呵，刀给你了，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们做朋友，以后我们赚的有你一份。第二，砍死我，我的人依然会把你、你儿子，全都拿给我陪葬。”
川间秀吉说完，看也不看东条一眼，随手抓过桌面一只烤鸭，一把扯下一根鸭腿，大快朵颐。斗狠斗狠，要的就是看谁不在乎的多。
东条看着一脸无所谓的川间秀吉，脸上闪过一丝凶狠，旋即又有一丝挣扎，阴晴不定。
好一阵，东条离去，两个小弟走进了屋子。
“老大，您不是有认识的人吗，为什么要低声下气地求他？”小弟看到自己老大的脸还肿着，又想到拿着两条大黄鱼离去还感觉自己吃亏了的东条，一脸愤愤。
川间秀吉将酒放下，淡淡道：“人情越用越薄，能不用尽量不用。而且人情的前提是两端对等，要是我们连一个小官僚都搞不定，那这就不是人情，而是攀高枝，是挟恩图报，没有好结果...好了，将酒菜打包，回吧。”
川间秀吉发话了，两个小弟不敢多嘴。
旁边包厢。
香草夹了块鱼放到清歌嘴边，笑嘻嘻道：“不懂你为什么浪费时间来这，这人看着也没有多优秀呀？”
清歌咬下鱼肉，品尝了一下味道，“这鱼不错，大河的水干净，鱼生的灵秀，厨师的手艺也很不错，火候很好。”
香草嗔怪地白了清歌一眼，清歌哈哈笑道：“川间秀吉这人前半生读了很多书，很有才华，但是也有自己的局限。辞官之后，这种局限没了，智慧反而更通达了。不过也没那么容易驯服了。啧啧，老是碰到这种人，真是麻烦啊。”
“那我干掉他？”香草跃跃欲试。
“咳咳，”清歌白了眼香草，没好气道：“别耍宝了，你是王后，以后要学着看人御人。这些人虽然危险，但是好用。只要我们足够高，他们只能乖乖为我们征战。也算是对我们的鞭策吧。”
“好啦，我知道啦。”香草骄哼了一句，看着清歌，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反正他始终是自己的少年。
以后他只会是自己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