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神皇之争（四）神女与教皇第一次交锋
这个世界在此刻仿佛被拉成了两极。
一处是不可企及的巅峰，那里只站着一个人，就是那个骨瘦嶙峋的老人，教皇杰尔拉丁。
另一处则是普通人所在的谷底。
人们只能仰着头看他，像蚂蚁看人一样。
噗通。
一个人撑不住跪了下去。
随后，接二连三，一个又一个。
诚惶诚恐地跪下，颤颤巍巍地祈祷，向那名佝偻的老人祈祷，好像这是天生的义务。
人，生来就是要臣服于他。
嘉文此刻感觉肩膀上仿佛压着两座巨神峰，呼吸开始紊乱，眼神不自觉地四处乱看，不停地偷瞄那个老人的身影。
仿佛那双苍老的眼神就是世界之主，不能违逆他的任何意愿。
“这是什么……”
嘉文在心里无声呐喊，所有感官都失去作用，感受不到风吹、日晒。
能感受到的，只有那两道浑浊沉重的目光。
他咬紧牙关，死死撑着阿塔玛之戟，没有让自己跪下去。
“殿下——”
杰尔拉丁的声音哄如雷鸣，让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一震。
“还不承认错误————？！”
嘉文嘴角已经溢出鲜血，双眼血红，文字从牙缝中蹦出来：“老……东西……呵……”
世界骤然间进入了恐怖深渊。
每个人都在疯狂下坠，失重和无力的压迫感击碎了一个个膝盖。
噗通。
厄普顿已经跪倒在地，他大口喘着粗气，艰难喊道：“陛下，这是天神之威，我……”
看到这位与自己父亲同代的老公爵如此痛苦。
嘉文心中涌起酸楚与愤怒，眼神中杀意更盛，嘶声吼道：“杰尔拉丁！你冲我来！”
教皇仰天大笑，道：“殿下，这些人都背叛了先皇，我让他们跪下，已是最轻的处罚！”
然而此时。
异况突生！
天空骤然黯淡，每个人的眼前像是被蒙上一层黑色滤镜！
身上的威压也在此刻突然消失！
嘉文、盖伦等人如释重负，大口喘粗气，不由得向天空看去。
杰尔拉丁脸色突变，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慌乱，随后恢复正常，也是向天空望去。
西多奥背后赤炎双翼险些熄灭，他缓缓退到护国神使旁边，同样向天空方向仰望。
广场周围的所有人，都在惊诧于刚才的威压消散，谈论着眼前发生的异变。
“怎么回事？突然黑天了？”
“没有！太阳还在！也变暗了！”
“好恐怖，这是怎么了？！德玛西亚要变天了！！”
孩童哭泣，老人祈祷，人们都在仰头看向天空。
随后，一位衣衫破烂的女子，出现在广场上方。
金黄卷发如飘在风中的海浪，皎洁额头下，倩眉轻柔，一双美眸冷漠，淡静如湛蓝大海，精巧翘鼻下方红艳双唇，双侧香腮熠熠生辉，清逸脱俗，像是天界来的神女。
眉间的两道月牙印记交相辉映，一明一暗。
即便距离十几米，也好似能闻到她发间的幽香，那身破烂的衣服也像绫罗绸缎般唯美。
身子轻盈地飘浮在半空中，好像没人会觉得奇怪，都认为这么美的女子，就应该像神女，像天使一样，在天地间自由地飞翔。
人们各自痴痴地望着天空，喃喃呓语：
“好美……”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正是从神殿赶来的拉克丝。
她环顾广场一周，冷冷道：“教皇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杰尔拉丁微微一笑：“拉克珊娜小姐，看来这是天意，曝晒之刑没有带走你的生命，我很高兴，你能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其实活下去才是最好的选择，不是么？”
“是啊，教皇大人，我在教会那几天，你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你年纪大了，也开始老糊涂了？”
拉克丝的声音如风过银铃，清脆灵动，但却让人心中浮起寒意。
“哈哈哈哈，拉克珊娜小姐，那日，我听到了神的旨意，并不是我的本意啊。”
杰尔拉丁微微一鞠躬，似乎真的在道歉。
“那你来施压一个年轻的皇帝，也是神的旨意？”
“自然，”杰尔拉丁朗声道：“皇权神授，是德玛西亚自古以来的传统，没有天神的庇护，我们怎么会安全生活到现在？而我们的嘉文殿下，今天就要打破这个传统，这让我们怎么能答应！”
拉克丝忽然掩唇轻笑，如夜里黄莺轻蹄，余音淼淼，不绝于耳，“天神？天神在哪呢？”
杰尔拉丁忽然变得极为严肃，指着天空，沉声道：“天神，在遥远的星空，是她带给我们光明！”
“你错了，”拉克丝冷冷道：“天神就在你的眼前，我才能带给你们光明！”
话罢，素手一挥，纤细五指仿佛拉开了那层黑色薄暮。
每个人的眼前瞬间恢复成原来的光亮！
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所有人的瞳孔中，温暖再次洒在皮肤之上！
杰尔拉丁脸色骤冷，“拉克珊娜，渎神，可是死罪！”
在说完最后一个字的瞬间，杰尔拉丁双手爆射圣光！
刹那间，犹如太阳爆闪！
两颗耀焰冲射出去，堪比光速，顷刻即至！
拉克丝冷笑一声，抬手一划，五指所处之处，空间如水波荡漾裂开，撑出一道漆黑空间。
耀焰冲击没入黑洞中，随后裂口闭合。
轻描淡写，无事发生。
杰尔拉丁心中登时翻起惊涛骇浪，但依然面不改色，沉声道：“魔法师，呵呵，你是我们之中的异类。”
拉克丝没有理会，将目光转向默默站在审判台上的那名圣甲骑士，淡淡问道：“护国神使？”
神使依然没有回话，静静站在那里，头也没抬。
杰尔拉丁道：“神使在出世之后，听到厄文戴尔有难，便第一时间来到这里，向拉克珊娜小姐行礼吧。”
听到教皇下令后，护国神使这才行了一个骑士礼。
拉克丝冷笑道：“好啊，我们一心为民的神使，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神使仰视着，缓缓摇头。
“是么……”
看到如此冷漠的回应，那十天的苦等好像十根荆条一样的笑话，将回忆打的稀碎，不堪一想。
他是不是觉得这里人太多？
不，他不是被规矩框住的人。
还是有什么难言苦衷？
还是……
我管那么多干什么？！
拉克丝越来越乱，越想越烦躁。
强压下自己的心情，缓缓降落在地面，心里还有最后一丝希冀，冷眸地看着护国神使，看不清面盔下面的眼神他到底是何含义，淡淡道：“如果你想跟我走，就向前一步，杰尔拉丁拦不住我，这次我可以救你，你要相信我。”
本以为眼前这个人会向前一步，但没想到一把明晃晃的剑指了过来。
拉克丝神色一愣，思绪坠入冰窟墨渊，脑子里顿时空空荡荡，像一个人站在极北荒原，四面八方都是雪白。
眼前这个人……好陌生，他真的是戴蒙么？
周围众人纷纷缄默其口，不知道这位美如天神的少女到底在做什么。
此时，杰尔拉丁忽然说道：“戴蒙，放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