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小子，要是真想学书法，就不能学你爸，你得下狠心熬得住才行，什么时候书法大成什么时候出师，否则还是趁年轻该干嘛干嘛去吧。”
可能是当年他爸下海从商确实伤了黄老的心，所以黄老也没不跟他客气，直接当场就下了逐客令。
“那啥！黄老爷子，我爸是我爸，我是我，我跟他不一样，他那时候一家老小都要靠他养，半路转行应该也是迫不得已，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又没有什么值得我操心的，正是专心学习提升自己的好时候，多的不敢说，学个十年八年还是能够坚持的，所以这点您老就不必太过担心了。”
邓乾坤可不傻，他听出来这是老人家在告诫自己，所以连忙表示自己没问题，完全可以坚持下去。
“希望你能比你爸有出息吧！可别只是在嘴上。”
既然邓乾坤都这么说了，黄老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人家拜的是沈霖为师，能不教好还得看沈霖自己，哪怕从名义上自己以后算是他的师爷。
“那是肯定的，青出于蓝胜于蓝嘛！”邓乾坤也毫不犹豫的说道，可见他对自己的信心还是挺足的。
“行了，都别在这站着说了，怪热的，先回家吧。”虽然沈霖差不多已经同意了，可裴老还是想先把事儿定下来，要不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好不容易遇到个有才华的年轻人，可以把自己那点东西给传承下去，这要让他给跑了，以后上哪儿再找去？后悔估计都来不及。
原本沈霖想带着邓乾坤一起，可这小子也是个有脾气的人，硬是找了个理由拒绝后，然后自己带着一大群姑娘吃喝玩乐去了。
用他的话说就是你拜的是他们，我拜的是你，你学你的我学我的，就不过去掺和了，还叫沈霖结束后跟他联系，说要带他晚上一起去找点乐子，再给他安排俩妞，气的沈霖直接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孽徒！俩个怎么够？我要二十个。
告别了邓乾坤和一众美女，沈霖坐上了裴老的车，虽然加上司机五个人，可车里空间还挺大，并不会感觉到太拥挤，就是一上车琪琪姑娘就坐在了副驾驶上，让本想跟她聊一会儿的沈霖多少有点失望。
到了裴老家，沈霖差一点都不敢进，这个闹市区里的三层小楼给了沈霖一种极度奢华却又质朴的感觉，虽然看不到贴金包银，却让你连地板都不敢去踩，生怕给踩坏了。
“进来啊？楞在那儿做什么？”
所有人都很自然的走了进去，只有沈霖还在门口犹豫，不是因为害怕，而是穷惯了骨子里带着那种怯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以至于作为同龄人的裴琪琪喊他，他都没能迈出那一步。
“用不用脱鞋？或者带个鞋套？我这鞋挺脏的。”
“不用，爷爷这儿没这么多规矩，直接进来就行，就算踩脏了等下也会有阿姨过来打扫的。”
“那多不好意思啊？”
听了这话，沈霖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虽然之前自己挺骄傲的，觉得自己干什么都可以不用去看别人脸色，可真到了别人的地盘上却还是会露怯。
跟着众人直接来到书房，沈霖这才叫开了眼界，只见房间的一面墙上全是老旧的书本，估计不是珍本就是什么孤本，要不就是什么摹本拓本，反正是被塞的满满当当。
其他墙上挂着许多幅作品，是谁的沈霖还不了解，但看着写的都挺好的，还有一部分卷轴和画筒被堆放在角落，也不知道里面写的画的都是什么。
“琪琪，领着沈霖去泡两杯茶端过来！”
书房看着挺宽敞，可一下进来这么多人终归还是有点拥挤，所以黄老也不管是不是自己家，直接就支使起了裴琪琪，而裴老的司机则在裴老的支使下收拾起了稍显凌乱的书房。
“你说你也真是的，就在客厅摆一下不就行了吗？”见两个年轻人离开，黄老有些急不可耐的抱怨了两声。
“你平时来我在客厅见你，跟在这儿见你，你感觉一样吗？生老病死结婚拜堂才在客厅，为的就是让人能瞧见图个光明正大，但收徒这件事，你就得正儿八经关起门来教，有些事有些话都不足与外人道哉！”
“老东西，弯弯绕还挺多，就是因为有你这种人，国粹才没落了这么多。”
“放屁！国粹的没落是时代更替造成的，跟怎么传没多大关系，没落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不需要了它才没落的，就拿书法来说，流传了几千年，真正成为大家一字值千金的有几个？会写字的人大多数不都是为了方便交流和留存记忆吗？现在有了简易字和钢笔水笔圆珠笔，甚至电脑的兴起大家一年到头都不需要写几个字，便可以更高效的交流与留存记忆，那传统的书法自然就束之高阁成为了一种艺术，我们这帮有些名气的老家伙自然想让人人都来学，可年轻人花了十年二十年的功夫学下来有什么用？没有名气换不了钱，一样买不起馒头挡不了饿！中餐贯穿上下几千年为什么不没落还越来越精细，越来花样越多，因为人们都需要它，可以靠它来解饿，可以靠它来养家，可以靠它来满足自己的食欲。所以说这世上除了人类离开了不能就活的东西，其他的东西随时都有可能会没落。”
裴老罗里吧嗦的说了一大堆，把黄老说的一直掏耳朵，其实这些东西他怎能不知，只是心有不甘罢了。
“所以说咱们学的这些东西，既然没人需要了，那就想办法换个方式让人们去重新需要它，我为什么看好沈霖，真的是因为他资质好吗？狗屁！我看中的是他敢于创新的精神，那天你不是问我大街上年轻人衣服上字是怎么回事吗？那都是沈霖在商业街现场给人写的，给琪琪还写了一套，本来要扔的衣服现在那丫头见穿都舍不得穿了，你我学了一半辈子的书法，有想过在人身上写，换个载体写吗？”
一句话问的黄老哑口无言，在他心里自己的字就应该写在纸上，其他的都是对书法的不尊重，更别提写在衣服上让人穿身上招摇过市了，那在他心里就是一种亵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