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怎么回事？”江焱边看报纸，边问老徐最近的要点。
“最开始只是太平洋那边的股票暴跌。后来浪潮波动全球，香港也受到影响。”手指点着最上面的那份报纸，“从这天开始，一路暴跌，现在已经到了跌空了。”
老徐眉飞色舞，似乎是一件大好的事。
“我已经听到好几家大公司询问收购的事，他们主动降价，希望能被我收购。我看好了两家，等着慢慢蹲鱼，以最低价拿下！”老徐振臂，准备随时打一场必胜的仗。
车子很快驶过港澳大桥，进入香港。一路直行去往交易行。
交易所前依旧人声鼎沸，但现在却是围堵了大量的股民举旗呐喊，“还我血汗钱！”
交易所此时已经关门了。
“这是第三天停市了。后面肯定还有！”老徐正说着，忽然听到前方一声惊呼。
只见一人从二十多楼跳下去，摔在地上。
毫无疑问，肯定死亡。
“啧啧啧。”老徐摇头，“何必呢？”指挥着司机离开，找家下榻的酒店准备随时观望最前方的消息。
酒店还是去年过年时的酒店，前台小姐也是去年两位给江焱打抱不平的“北妹”女生。
江焱有意打招呼，见到两人漫不经心，心思不在客人身上，也没有多说。交完钱后，两人低下头说着什么，江焱有意偷听。
“你家投了多少？”
“唉。”
“会好的。”
“希望吧。”
江焱再次看过去，没想到前台小姐家里居然也炒股。
推着行李箱去房间，路过酒店小哥时也听到“股票”“大赔”的字样，江焱对散股人数没有概念，但似乎也不是一笔小字数。
老徐满面笑容，推着行李箱进屋，拿了衣服进浴室洗澡。
浴室里响起欢快的口哨声。
江焱去阳台看一眼窗外，这里是繁华的闹区，能看到商城的大屏幕，上面播报着股民闹交易所、股民跳楼的事。
老徐洗完澡，推着江焱也洗漱换上一套好衣服，跟他去会客。
去年，他们灰溜溜地离开。即使很赚了一笔，还是被所有人视为北佬，视为可以随意屠宰的肥羊。
老徐当时发誓，不要香港市场。
但现在……
江焱洗一个战斗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给自己戴上一个鸭舌帽。
“戴什么帽子？”老徐拿走江焱的帽子。
“我的脸……”他的脸被火烧到，有了凹凸的疤痕。这还是当时只是弹射出的小火舌的情况下，如果是火浪，他直接死在里头了。
但他的脸也不好看，尤其在这帮势利眼的人面前。
老徐笑道，“你现在哪怕是怪兽，只要你有钱，都有无数人求着你，喊你靓仔！”
江焱拿过帽子，坚持戴上，又给自己一个口罩，低调行事。
“回头做手术，去掉疤痕就好了嘛。”老徐不以为意。
江焱跟在他后面离开酒店。去的地点是租界的一栋别墅，里家就是之前交易过的英国公爵。借着这层关系，老徐畅通无阻。
此时大厅里聚满了人，都在说着股市的事。
老徐无人问津，叫了服务员要鸡尾酒，东逛西逛听消息。
江焱疑惑，小声问道，“你不是来做收购的嘛？”
老徐笑道，“不急。现在只是有巨浪。他们还在船上呢，怎么肯手里的宝贝保命？”
江焱坐在角落，再清净，也能听到路过的人谈论着股市的事。
公爵出场，大家一窝蜂涌过去，寻求着最新消息。
公爵用英文说着，“财政司提供10亿港元，加上外汇基金中的10亿港元，作为备用贷款，拯救期货市场。”
他的意思是局势虽不乐观，但英港政府（此时没有回归）会出手，大家无须惊慌。
江焱静静坐着，这些消息与他无关。
老徐笑意盈盈，对这些消息更加不上心。他不关心股市如何，他只知道无论这次浪潮如何收尾，总有大鱼推到岸上等着捡尸。
他只需要等着就是了。
次日，依旧是停市。
大家忧心忡忡，工作不安，但毕竟还没有结果，所以大家都在骄傲地等着。
老徐依旧四处跑，今天确实看到了港英的人调取资金。
停市四天，终于在第五天开盘。
股票暴跌，出现猛烈抛盘，房地产、连锁酒店、美国企业遭到剧烈摔荡，暴跌50%以上。
股民半数资产增发。
跌空的消息甚嚣尘上。
早上起床，听到“砰”一声巨响，进接着是汽车的警报声。
江焱很烦一大早的噪音。
“跳楼啦！”有人喊。
江焱猛然起身，跑到阳光看，看见有人穿着酒店的睡衣摔在汽车上。
看一眼手表，早上五点。
隔壁床的老徐嘟囔着蒙头继续睡，一点不受影响。
这天，四处可见跳楼、跳河或者喝药自杀的人。
27日，财政司对外宣布拨款20亿救市，并发动大财团帮忙。
江焱将早上的报纸给老徐看。
老徐“哼”一声，“救市又不是回调，该死的企业一样得死。”
一支股票如果一元一股，19号跌到了4毛，26日又跌到了一毛二分。此时这只股票只有十分之一左右。
此时会有人在惊恐之下大量抛售。
这只股票也就彻底不值钱，一分都没有。
救市，仅仅是保证这只股票还能在盘上，可不代表能回调到之前到一元一股上。能保持住一毛、两毛都算万幸。
老徐翻看昨天最后的股价，哂笑，“没有三年以上，绝对回不到股灾前的行情。”随即爽朗笑起，“不过，对我们是件好事。”
他对人尸不感兴趣，但对企业的尸体很感兴趣。
这趟的目的就是捡漏发大财。
“不会影响我们的房价嘛？”江焱问。
老徐摆摆手，“小区都卖出去的，资金早就回转。剩下的不急着卖。写字楼交得是五年的钱，再过两年，行情又不一样了。”
想起什么，眼睛都眯起来了，“再说了，现在钢价有上升的趋势，咱手里还有那么多一批好钢呢。”
大浪拍打了无数船只，无数人淹死在海里。
偏偏还有老徐这么一只没出海的大船划着去捡大船的碎件，准备自己造一架大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