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拍卖会
他不是不清楚,他原来的轨迹是如何。
生态硕士基本找不着工作,必须读一个博士,才有可能,还需要发不少于2篇顶刊才有机会。越到后面只会越来越卷。
他的轨迹也只是在一个小小的地方盯着森林,悄无声息地过一生。
这一世,即使遇到事,也是大事,算作波澜壮阔的一生。不是他原本的枯燥没有未来可以比拟的。
江焱起身。
“走了,哥。以后有机会再看你。”
他也要继续往上爬。
至少,让他还了一些恩再走。
江焱去看了老局长,他的退休生活很闲适,每日种种一亩三分地,靠养老金养着。
局子里的人还可以,说起离开的人便有些唏嘘。
年轻的,例如小杰跟着江焱去了北方安定下来,进了体制内也算稳定,以后有养老金养着。
其他的就没那么好过了。他们基本上去南方打工去了,一个月工资发完,刨去开销再给老人小孩生活费,基本剩不下。
有一个在工厂干活搅断了手,工厂赔了一万,一直歇在家,也不知道以后怎么过活。
这些江焱插不上嘴,因为他与这些生活已经相距太远了。
坐车回到北方,照例请小杰安排人去干活,依旧单算工资。
小胡子去了国外进修,后回国成了教授,江焱也一同去了北方成为教授。
进入熟悉的红松林,江焱闲庭信步,表现出难得的放松。
小杰安排人去不同的样地干活,悄悄与江焱说,“新上来的主任业想跟着我们干活,不过他担心你不会让他做指挥。”
指挥的位置由小姐担着,一是为了锻炼他的领导能力,二是工资高,多了一半的工资,给他额外的补贴。
这个新上来的主任之前与江焱有些摩擦,资历老,认为是江焱主要是靠关系户上来的,也知道他要走,平时还好,一有争执就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言辞多粗鲁,就差“你是抢我的位置”写在眼前。
“哼。”江焱笑,“让他眼红去。”
再三叮嘱小杰,“别把我的数据丢了。每年都要做火烧迹地的样地调查。”
小杰笑,“哥啊,这我能忘吗?忘啥也不会忘哥交代的事。”
小杰干活越来越麻利,皮肤颜色变成古铜色,肉眼可见能看到饱满的肌肉,上山下山满山跑,毫不费力。
江焱平时不运动,一上山感觉体力还行,跟着满山转悠也不觉得体力差一些。
江焱与小杰交代,“九月前整完就行了。”
小杰安排,8月15前完事。
每天早起抢活干,非要把每日规定的活干完才行。
最后是8月12号干完,包括内业的栽叶子,分装,晒干与称重。另外还做了200份的标本。
江焱失笑,心里对小杰很满意,“辛苦了。”
“为哥分劳,应该的。”小杰说着。
江焱坐车回香港,盯着烘箱处理样本最后一本,称重,记录数据,拟合曲线。
把数据都处理完,便开始写小论文。
此前已经写好了摘要,样地概括,方法。将处理结果放进去,依照图表说结果。最后根据结果讨论以往的相关论文,解释现象,推测原因,有何意义。
一篇论文一气呵成。
一稿修改逻辑,二稿精简语言,最后挑出格式问题。
三稿检查完,给导师看一眼。导师同意后直接往外投稿。
他们是英文教学的大学,不存在发国内的中文期刊,必须发外文。生态学的顶杆最优秀的自然是Nature,但是Nature主刊总共只有那么一点篇幅,科学涵盖得所有学科都可以放过去,自然优中择优,但Nature的子刊还是较容易。
论文投出去,一个礼拜没有消息,江焱很焦急。
导师开导,“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只有拒绝信息才会很快得知。如果两三个月才有消息基本就是好消息。”
“你有时间,把你的大论文写了吧。”
他的数据量够写一篇大论文了,倒是不着急。
江焱把大论文的大纲写出来,又将小论文的内容塞进去,拿新摘的样本做了一个地理成分分析,写得七八成了,江焱飞去上海。
九月底,老徐的日子过得艰难。
“怎么了?”江焱追问。
老徐抽着烟,“我怕啊。”
马上召开的十四d,如果内容里没有将南方谈话内容放进去,他这次大投资的预期可就差太多了。
一天没有定纲,一天安定不了。
这次的楼盘的拍卖时间正好就是十四d的前一天,前后脚的功夫有一种“生死状”的压迫感。
拍板了改革是红利滚滚,没拍是娟娟细流。一脚天,一脚地。
哪怕是延后了拍板,也绝不如当天拍板得强。这种差别就像打麻将一个胡大三阳,一个只能胡屁胡。
差别太大,预期太高,老徐有些吃不住这样的落差。
好不容易熬到了十月份,老徐参加拍卖。这种拍卖资格首先就是资格认定,钱是一方面,施工队是一方面。
资历不到一个等级根本跻身不了。
拍卖现场一个资格可以进三人,江焱被老徐带进去观场。今天的重头戏便是中心区的地皮。
右大佬相中得是最中间的地皮和边缘的一块地做时尚中心与金融中心。金融中心这块地只需要挨着中心就好,不需要太局限。
而老徐要得地则需要尽可能得挨着右大佬的两块地,吸收两块地带来的经济辐射。
其余的人几乎也是这个想法。
所以是右大佬没有竞争压力,老徐这个级别的有很多竞争者。
偏偏管理是最好最贵的最后拍。
简直是玩心跳游戏。
流程很快开始,首先是最外围的大块地,陆陆续续被人拍卖。
地皮一圈圈往内拍,逐渐往中心的地拍。
开始拍中心地的时候,大家都等着右大佬的动作!只有他下注,他们才能跟着下注。
偏偏这位大佬一直不下注,众人都抹了一圈汗。
江焱跟着焦急,瞥一眼旁边的老徐,老徐目光死死盯着前面,没有变动。
江焱回头看一眼会场。大厅里红色座椅上空了很多,许多人已经离席,剩下的这些都是真正的大佬团队。
拍到倒数第四块地的时候,老徐出手了。
他一动,立即有人跟着动手。
老徐继续举牌,别人跟着举牌。
“你看中这块地?右先生会买挨着这块地的吗?”江焱问。
老徐摇头,“我要踢掉一部分竞争者。我看中剩下的两块地,拿哪一块都可以。
“现在就剩四块地了。右先生一旦出手,打价格我们肯定拿不下。我们只能拿一块。”
“如果我们和人挣一块地,利润平白被挖去一块。”
“我出手,他们以为我势在必得,肯定是知道内幕。必定跟着拍,我就哄高这块地的价格踢掉竞争最大的那个竞争者。”
老徐说完自己的主意。
江焱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老徐的脑子能想到这么多,果然是商人,思维灵活。
价格抬高到很高的高度,老徐忽然不出了。
价格被叫了三次,最后拍板拿走。
中标的商人与右先生同时回头看老徐,都知道老徐打得什么主意。
现在他打什么主意,大家都知道。
接下来的拍卖才凶险。
第三块地,老徐没有第一个举牌。
感觉差不多了,老徐出手举牌。
举了两次,右先生忽然开始举牌。
这次,剩下的竞争者都犹豫了。
老徐犹豫着,不确定什么意思,但现在的价格并没有超过他的底线价格,还可以举牌。
拍卖官喊了两次。
老徐迟疑着还是举牌。
“你与右先生竞争,不是以卵击石吗?不如给他一个人情。”江焱开口。
老徐摇头,“没到底线,不行。”
江焱不再说话。
令人意外得是,这次右先生不举了。
右先生再次举牌,老徐跟着举牌。
来货三次,价格已经到了刚才4号地的价格,已经虚高了。
老徐继续举牌。
右先生跟着举牌。
“2号地也很好。”江焱提醒。
老徐继续举牌,嘴里嘟囔,“最后一次。”
右先生继续举牌。
“嘘。”老徐长出一口气,这个价格已经太高
下一块地没有右先生,他们竞拍更方便。
轮到2号地,果然是他们这群大鱼的天下。
价格越滚越大,逐渐推到了顶层,只剩下三家在拍。
老徐一路跟。
最后只剩下老徐与一个竞争者来回拍。
忽然,右先生举牌了。
老徐瞪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大鲸鱼跑到他们内海玩什么。
江焱吃惊,“不是消息传他只拍两块地吗?”如果三块地通杀,他们还等什么?
老徐同样瞪大了眼睛,伸手继续拍。
右先生继续跟。
老徐再抬,右先生继续跟,随后回头给了老徐一个眼神,大意是:你现在让,我不计较。
老徐咬牙切齿。
赢家通杀,但也不是什么都吃。他们大鱼有大鱼的场子,大鲸鱼有大鲸鱼的场子。
想吃掉所有大鱼?
他不答应。
老徐扭头,“你有多少?”
江焱拿出字迹的文件,打开第一页,有个总数,也超过亿。
来之前,江焱将自己的所有资产都整理,银行估价,做成册子。就怕最后差一点,心有不甘。
而他如果能补上这一点,就很好。
“继续干!”老徐咬牙继续举牌。
右先生同样跟。
价格已经超过老徐的底线,但是没有办法,他不可能放弃这块肉。哪怕已经被人咬去一块,也得把肉抢回来。
老徐再次举牌。
右先生继续跟,同时眼神阴沉地盯着老徐。
他们这回算是结梁子了。
老徐当做没看见,继续举牌。
江焱盯着右先生,再傻也知道这场拍卖会不简单。肯定有人破坏了规则想玩阴的,右先生就是这场利益场的通吃玩家。
右先生继续举牌。
老徐毫不犹豫跟牌。
右先生再举。
老徐继续跟。
现在的价格已经非常高了,溢价严重。
如果明天没有定下来,别说赚钱了,老徐还得贴钱。
右先生继续跟。
老徐毫不犹豫继续跟。
右先生终于开始犹豫了。他还有最重要的1号地要拍。这一块的地是最贵的,与他竞拍的谁也不知道有多大的资金。
一家独大,可能没什么利润,但还有合资吃人的。
谁也不能瞧不起谁。
右先生再次举牌。
老徐继续跟。
江焱的心脏“砰砰”直跳。这次的价格太高了!
右先生犹豫。
拍卖师叫了一遍。
大家的目光定在了右先生身上。
拍卖师叫了第二遍。
右先生依然不动。
“三次,成交。”锤子敲定的那一刻,两人的心同时落地,后背倒在椅子上,才察觉已经密密生了一层汗。
这次的溢价高到什么程度呢?
简单点讲,就是明天定下来后,他们的楼盘利润也被咬去至少1\/3。
明天不定,则根本不赚钱,还得贴钱。
有鬼。
右先生至少是其中一只。
老徐目光凶狠,片刻,不好意思地看着江焱,“抱歉了,这次你也得跟着我一块冒风险。”
这块地等于把老徐和江焱的全部资产压上了。
“没事。总不可能全亏。不负债就行。”江焱看得很开,只要不负债就行。
几十亿的成交价他能接受,因为是利滚利的生意。
几十亿的债务他会疯得。
1号地皮的成交价格备受瞩目。这块地在最中心,风水最佳,城镇规划围绕着它来建立的。
右先生是种子选手,参与这块地的还有一位外国佬,黄头发蓝眼睛,白皮肤,陌生人。
“那位是哪个?没听说过。”江焱问。
“小道消息说是哪个国家的王子。不知道真假。”老徐回答。
王子举牌毫不犹豫,而且必定是在右先生之后。
来回五六次都是如此。
这回老徐品尝出别的猫腻了。他悄悄移座,去找熟悉的人打探消息。
问来问去,问不出具体的,对方只是告诉他,“有人给右先生做了个局。你等着吧,自然会有人帮你打他脸的。”
老徐回来与江焱分析,“咱们今天这是碰到大局了。2号地纯属不小心碰到,让我们吃大亏了。”
江焱分析不出来。这种密闭场合快时间决定上亿的大单,他思考不来。
一脚天,一脚地的刺激承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