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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的铁斧男人一边跑过去,一边大声挥手叫道:“喂,自己人啊!我们是人啊!看清楚再出手啦!”

此时众人才看清楚他的模样,年约二十来岁,身材普通,脸孔瘦削,表情淡漠,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男子,看来是个人类,众人慢慢放心下来,个个都松了一口大气。

铁斧男人更哈哈一笑,一手搭在他的左边肩头上高兴地叫道:“你那么厉害,肯定是搜索队啦?原来是军人还是警察啊?里面情况怎样?呼!──跑了那么久我们终于找到安全地方,谢天谢地...”

军刀男人却和他对视一眼后,从心底浮出一阵心寒,他顿然惊觉,这个男人真正目标并不是丧尸,而是他们。

他想立即转身逃跑,却觉得双腿一软,这人竟然比丧尸让他更为惧怕。

“拿武器但不救人,死。”

那人只默默地向众人扫了一眼,身子迅速一转,右手忽地一挥,铁斧男人预料不及,左胸顿时被铁矛穿过,心脏绞烂,双眼圆睁,本来的微笑化为遗憾和不解,最后一句话也挤不出来,顿时一命呜呼。

“利用他人生存,死。”

当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人毫不停滞,铁矛从男人身内一抽出来便顺势朝着红发女子刺去,但红发女子一早有所准备,连忙闪避,叫道:“跑啊!”

眼镜男和军刀男顿然醒觉,便立刻跑起来,那人哼了一声,忽地用铁矛对着红发女子双腿横扫,她本以为他会刺过来,防备不及,双腿顿时剧痛而跌倒在浅浅的水凼中。

红发女子翻过身子,面对面着那人,那人毫不犹豫地用矛插穿她的左小腿肌肉,她惨厉地尖叫,水水染红,她惨道:“我!我还是不想死啊!临急临忙想不到办法啊,我也不想啊────我!有什么错啊!”

“你做得没有错。”那人再把她的右小腿插穿,女子惨叫,“你错在你是人类,人类之根本性就是错。”

一直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的红发女子终于受到制裁,已跑开去的军刀男人和眼镜男均心中一寒,这个人是他妈的疯子!────

“一直默默吃花生,死。”

那人把铁矛钉在红发女子的头颅上,女子的红发更红了,然后他不知为何地伸出右手。

余下二人一左一右地朝转角位跑去,正有点庆幸时,眼镜男忽地听到后方有阵划破风雨之声,他微微回头,根本来不及闪避,只大约看到一条纤幼的银红混合的血鞭如像毒蛇般向他刺去,瞬间插进他的心脏位置,而他一生最后听见的声音,便是“卜!”的爆裂声。

剩下的军刀男人吓得几乎跌倒在地上,他左臂发出阵阵刺痛,似乎在质问自己为什么刚才停下来,也后悔自己这么愚蠢,竟然认为跟在丧尸后方的家伙是个人类,他想了许多许多,但只余下一个念头,活下去!

现在,军刀男人已经跑过海威大道的转角位,后方那人再用血鞭向他袭去,他的速度颇快,而且经眼镜男的牺牲后,有了防备,只见他Z型地跑着,但血鞭穷追不舍,当快要刺穿背部那刻,他突然扑向地上,血鞭刺了个空。

他不甘只堪堪避过,急速翻过身子,大吼一声,用军刀向血鞭狠狠划了一刀,那血鞭顿时被割断,喷出奇异的血液,洒在自己脸上。

那血鞭似乎吃痛地缩了缩,然后缩回去,而另一边被割断的血鞭则如蚯蚓在地上翻滚了几下,才慢慢平息。

军刀男人抹了抹脸上的血液,吐了腥臭的口水,连忙站了起来,哈哈大笑,正准备转身离去,转头便见一个黑衣男子默默地站在自己背后,一瞬间他想挥刀,想说话,想大叫,想求饶,想....

一个头颅划过半空,激喷出的鲜血即时混合点点雨水,凶器是块不知何时从男子右臂延伸出来的倒勾血刃,然后他慢慢垂下了手臂,那血刃竟像他身体一部份缩回去。

“所有罪行集一身,死。”

尸体缓缓流出血水,雨点仍旧啪哒啪哒,一颗特大的雨滴在男子眼皮上,渗入他的眼睛,但他擦也不擦,脸无表情地回过头,仿佛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七个生命,就这样随风雨逝去。

“沙.....”“轰隆!─────”“飕~飕飕~~”

风云变色,乌云盖顶,狂风暴雨,雨像瀑布,雷电交响。

如果日文台现在还在运作的话,大概已挂上传说中的黑色暴雨或是十号风球,上班族也高兴地拍着手,然后相约自己朋友上去打麻将去了,祈求打至明日。

但日文台早已杳无人迹,上班族再也不用为工作烦恼,朋友早已变了仇人,李氏力场荡然无存,在血光闪闪中,只有那副麻将可以安静地避过世界转变。

海威大道此时浪花四溅,矮得可怜的堤坝被一波又一波的白浪冲击,越过的白浪翻过地上的尸体,冲淡了血水,仿佛要洗净它们的罪孽,抹去所有曾经发生的惨事。

叶清伦沿着狂风,冒着暴雨,从原有的道路慢慢折返,在红发女子的头颅上拔回铁矛,任由染血矛头浸在雨中,他缓缓走着,盯着如恶龙般翻滚得汹涌澎湃的巨浪,如世界末日五雷轰顶的乌黑日空,始终脸无表情。

他一路走,一路走,一路走,直到在雨帘中,忽地,他瞥见一道白色身影伫立在长长的路中心,好像从未离开过一样,他心中一跳,表情这时才微微起了变化,脚步顿了一顿,停了下来。

那道白色身影似乎无视狠狠淋着她的倾盆大雨,她连沿着白色外套的帽子也没有盖上,整件外套都湿透地紧贴她的娇躯,任由乌黑的秀发和清纯的俏脸受尽风吹雨打,脸色比起本来更白,就连嘴唇都淡色了不少。

狂风吹乱头发,乱发刮着脸孔,冰冷的雨经过发丝渗入衣服内,二月尾的大雨让陈蕊月感到非常寒冷,身子冷得打着哆嗦,但她只低下头,选择在雨帘中等待他。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眼角看到水花溅起,她抬起头,凝视着眼前默默站着的男子,才勾起了愉快的笑容。

二人隔着十来步的距离,互相凝视,谁也没有动作,没有说话,只在风雨中默默看着对方,十来分钟,仿如隔世。

叶清伦默默看着她,淡然的眼神有些波动,平静的心脏仿佛这时才重新跳动,一丝丝感动涌起,但他很快压制着那些情绪,嘴唇欲言又止,后来当他重重地眨了一眨眼,才轻声道:“你这个白痴,怎么不躲雨...”

陈蕊月依旧没有说话,她缓缓动了一下,便朝他跑去,溅起无数水花,飞扑向他的怀中,用力搂着他的腰,紧贴着他的胸膛,眼泪如大雨忽地降临,化成点点泪雨。

“呜.....呜.....”

叶清伦双手垂下,没有回抱陈蕊月,只默默注视着浑身湿透,哭得很惨的她,表情忽变,时而冷漠,时而松缓,手中的铁矛突然握得很紧,但又很快微微松开,似乎心里在不断挣扎着什么。

他没有反抗,没有推开,任由她继续用力抱着,想慢慢等到她哭完为止。

但陈蕊月似乎想把这辈子的眼泪都要哭光,泪雨从没停止,在她的俏脸匆匆划过,仿佛就像人生中的陌路人,叶清伦抿了抿嘴,表情终于透出少许柔意。

“当!”

他放下铁矛,静静地从她的搂抱中抽出双手,再慢慢碰上她柔似无骨的背部,很冰,很冷,再慢慢环过她的腰部,用力地紧紧回抱着她,给她久违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