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孩子，跟我来。”
大爷一猜就知道是怎么个回事了，拉着二毛就往他平日里住的地方跑。
说来也奇怪，二毛这次居然没有发疯要打大爷。
因为他爸小时候跟他说了，无论如何都不能把枪指向自己的战友。
二毛跟着大爷来到了大爷的家，大爷很热情，给了他杯热水缓缓心情，这一顿休息下来，二毛才渐渐回过神了。
他变得清醒许多了，知道刚刚又发疯了，把那两位壮汉当成了鬼子。
不过他是不会回去了，因为他也知道那压根就不是什么医院，那张叔是骗他的。
何况现在大爷也跟他说了那是人贩子的聚集地，只有很少人知道，他能从那儿逃出来真是幸中之幸。
可二毛知道不是自己幸运，而是他父亲救了他，是他的幻想救了他。
大爷得知他能清醒过来也很高兴，也时不时跟他说起当年他打过鬼子的事情。
二毛听得很入迷，但他知道他要离开了，不能一直待在大爷的家里。
大爷担心他，离开前给了他几十块钱，这是大爷目前能拿出的钱了。
看着手里的钱，二毛眼泪止不住的流下，说实话他都有点想把大爷当成自己的家人了，想留在大爷家好好生活。
可他知道这不现实，大爷有家人，有着可爱的孙女，他不能来干扰大爷家。
他最终还是拿着大爷给的几十块钱踏上了归途之路。
他跟大爷说过他家乡的镇子，可大爷不认识，只好告诉他想要回去的话就去车站，或者去所里找人帮忙。
二毛不认识字，觉得去车站也不知道怎么坐车，于是就听了大爷的话，一直朝吕华镇往东走，那儿有个警所，或许能帮上忙。
“叔，我迷路了，能告诉我怎么回去不？”
来到所里，二毛见到了那个坐在桌前皱着眉头，一脸认真思考的警察。
他估计是遇到了工作上的什么难事，现在正在忙活。但听到有人叫他后，他还是有些惊讶的转过身来，发现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
“迷路了？你爸妈呢？”
“我没爸，我妈……去了别人的家里。”
二毛犹豫了下，最终还是选择把实情说出。
警叔被这句话一下子愣住，想了想，还是说了句，“那你先进来，外面快下雨了。”
早在说话的时候，所外已经刮起了风，天也黑了下来。
二毛犹豫了下，就走进了所里。
发现所里今天其实是不上班的，眼前这个警叔只是临时来处理点事情。他姓刘，二毛就叫他刘叔。
刘叔向他要了身份证，可二毛却不知道身份证是什么，身上除了几十块钱什么都没有。
这一下子就难到刘叔了，和二毛越交流，他就越确定二毛是个嗯，脑子有问题的孩子。
说话磕磕碰碰不说，问到他家里或者以前的事情，他都要扯到他已经不在世的父亲身上。
这让刘叔很难展开话题，到了最后，刘叔一时间也不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了。
无奈之下，只好把他当成了吕华镇附近丢了的孩子，给二毛拍了个照，留下有关的有利于辨认的证物就亲自给二毛做了一次简单的晚餐。
二毛在所里吃了晚餐，但他好像也知道了刘叔没法帮自己，就主动一个人离开了。
他不是吕华城里的人，他还储存着一点点来时的记忆，他得按着来时的路回去。
询问了一下吕华城附近的车站，开始带着几十块钱上路。
不幸的是，他低估了赶往车站的路，走到半路的时候，他的钱已经花得差不多了。
在买水的时候，他不知道一瓶水要花多少钱，就随便给了老板一张，老板一开始是愣的，发现二毛是个傻子后他就毫不犹豫的收了，也不补剩余的钱，还问起了二毛还要不要买别的，比如零食什么的。
二毛虽傻，但知道手上的钱没多少张了，就摇摇头跟老板说不要。
半路又问了一个老人，老人给他指明了方向，说车站离这不远了，还有四十公里路。
可当他看到二毛是走着去的时候，两只眼睛睁大了。
走了不知多久，二毛又饿了，去了饭店想要吃顿饭。
可奇怪的是今天他给了饭店老板两张钱他都说不够，气得他拿出三张，以为老板在骗他。
可饭店老板还说不够，因为他给的都是一块块的。
三张就是三块，三块还想吃我一顿饭？这孩子是傻子吗？
老板想的没错，二毛真是个傻子，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饭店老板这么贪，之前买水的时候明明给了一张那老板就笑得合不拢嘴，到了你这给了三张你还说不够？
就因为钱的颜色不对？
“你还有没有钱？没钱可就要挨打了啊！”
饭店老板看着二毛手里一张张一块的，知道二毛可能没钱了，当即心里升起一团团火，认为这二毛就是想来吃霸王餐的。
二毛急了，赶紧把手里所有的钱递给饭店老板，可饭店老板仍说不够。
二毛没辙了，身子一点点的后退。
看到他后退，饭店老板直接一个拳头招呼了上来，“去你吗的，没钱你跑来吃什么！”
饭店老板也不打多，一拳崩掉二毛一颗牙齿后就收手了，让二毛滚出饭店。
二毛趴在地上，看着旁边掉落的牙齿，他默默地把牙齿捡起，没哭，死死拿着牙齿爬起身来，一拐一瘸的走了。
出了饭店，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挨着墙边，轻轻蹲下，看着手里的牙齿，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
“爸……”
“你说过，男子汉，不能哭。”
二毛擦掉眼里的眼泪，没发出一点哭腔，看了牙齿好久，最终找了个地方把牙齿埋掉。
至此他又踏上了归途……
夜幕降临，夜晚吹着寒冷的风。
二毛身上没厚衣服，只有老旧的短袖加破洞的裤子，眼看着还没有走到车站，他就在一条废弃小巷子找了个角落，抱着自己的膝盖，轻轻的睡了过去。
“毛啊，你怎么又睡了，这儿冷啊，听爸的，来，跟我走。”
半夜，耳朵突然传进一道声音，二毛立即醒来，睁大眼睛看了看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