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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色的火焰山里头,隐约出现了一群又一群的蚂蚁,持续的高热让它们试图冲出重围,但老板的棕色液体似乎藏着困住他们的秘密,让这群蚂蚁始终逃不出来。

短短的十余秒,蚂蚁们就纷纷融化,与棕色液体合而为一。

然后,一股比刚才更浓烈、更清香,甚至带点陈年葡萄酒香的巧克力气味,就这样散发开来。

琴一闻,只觉得浑身酥软,几乎要晕了过去。

而当琴正要往后倒的同时,一只手扶住了她,琴抬头,却是那个一贯冷漠的微笑。

莫言。

“听说笨蛋连坐椅子都会跌倒,要小心。”

“谁是笨蛋?”琴双手叉腰,正要吵架,忽然感觉到背上莫言的手,正透着阵阵暖意。

暖意从背部透入,渗入肌肉百骸,转眼间琴发现自己不再因为“火焰山”的巧克力浓香而晕眩,取而代之的,是更灵敏的嗅觉,品尝着空气中的甜香分子。

琴忽然领悟,莫言是用道行在帮助她,抵抗空气中浓郁到不可思议的巧克力香气。

这莫言的个性真的很古怪哩,连帮助人都这么口是心非?

老板这时端出了第三杯饮料,“小姑娘,这是你要的??芋头西米露。”

这五个字一出,现场所有的阴魂,包括莫言与小才,甚至是周围正在聊电影的魂魄,都一起转过头来。

因为这是一杯不会出现在阴界的饮料,甚至比会蠕动的龙蛙卵、会喷发的巧克力蚂蚁都还要吸引人。

但,当老板把手上的杯子放到了琴的面前,所有人却都失望了。

因为,那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玻璃杯,杯内装着白紫色的液体,底下则沉着一粒一粒晶莹剔透的小粒西米露。

“就这样?”小才等了几秒后,忍不住开口。“没有爆点?没有会吃人的芋头树?没有可以射穿骨头的西米露子弹?”

“还是这杯子有玄机嘿?”莫言伸手摸了摸玻璃杯,旋即摇头。以他偷过这么多宝物的经验,这玻璃杯就只是一个玻璃杯而已。

“那这杯芋头西米露,究竟有什么不同啊?”所有的阴魂都在问。

琴握住了那杯西米露,用吸管轻轻喝了一口。

这一刹那,所有人都注视着她。

“没有不同。”琴的嘴角慢慢扬起,眼眶微微湿了。

“欸?”

“和我记忆中阳世的芋头西米露,没有不同。”琴眼角含泪,嘴角却带着微笑。“真的很好喝。”

真的很好喝啊。

只见现场先是静默了数十秒,然后几乎所有的阴魂都举起手来。

“老板,我要一杯!”

只听到老板拼命摇着头,朝着吧台走了回去,嘴里还碎碎念着。

“我最讨厌麻烦事了,以后又要多准备一种饮料啦。”老板话是这样说,脸上没露出丝毫不耐,只是摇头。

而琴闭着眼睛,这味道,真的与她记忆中的味道一模一样。

阳世中,矮巷里,那个用手推车卖的芋头西米露,曾是她珍贵且微小的回忆。

然后,正当琴要喝第二口的时候,却发现杯底贴了一张纸。

“啊?”琴轻轻的拿下这张纸,在被冰水浸湿的纸面上,努力分辨蓝色字迹。

字迹是这样写的??

“A电影院『神鬼认证』,下午四点场,座位5c。”琴轻轻念着。“那里,有你要找的人。”

……………

“这里就是A电影院了。”

现在时间正值下午,学生还在学校与书本战斗,上班族还在办公室与客户周旋,所以电影院里面的人数稀落。

放眼望去,整间电影院中,阳世的人约莫五六个,阴魂也不过七八人。

前排两个看似学生的人正看着银幕,角落一对情侣正在窃窃私语;电影院中央一个身材有些发福的男子,一手抓着超大盒爆米花,吃得是咂咂作响。最后一排则坐着一个人,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头不断往下点,看起来是在打盹。

这里面,有三酿老人吗?

“琴姐,我就坐在你位置的后方三排。”小才低声说。“一旦你发生危险,我会马上出手,记住暗号就是??”

“摔可乐。”琴重复了一次,这种摔杯子的古老暗号,虽然过时,但却是最有效也最简单的方法。

“好。”

“小姑娘嘿。”莫言也在这时候说了,“我不爱电影,但我会在门外,如果有什么状况,我会支持你的。”

“好。”

琴走进电影院,坐定,眼前的电影放映了几分钟的广告与防盗版的影片后,旋即进入了剧情。

************

电影准时开演,“神鬼认证”其实是一部系列电影,共有三部,由知名影星麦特.戴蒙主演,讲的是一个政府训练的杀手,有天丧失了记忆,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遭到整个政府组织的追杀。

只是这电影精采的地方是,主角虽然没了记忆,但身手还在。

于是展开了一场又一场刺激的追逐战,主角透过这些追逐,慢慢的逼出了自己的身世之谜,而那个令政府将他除之而后快的秘密,也逐渐露出了獠牙。

琴看着这电影,不禁想起了武曲,更想起了自己。

武曲,这个让小才、小杰怀念的大姐头,让莫言与横财紧追不舍的女强者,让政府贪狼布下重兵追捕的危险人物,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是不是另外一个麦特.戴蒙呢?

她一手打造十字帮,结合僧帮与道帮与政府抗衡,最后又因为某个秘密,让她悲伤的离开了阴界。

到底是什么样的秘密,令她放下一切,离开这里?

而自己,真的就是那个武曲吗?

会不会有一天,当小才小杰,莫言横财发现自己不是武曲,只是一个普通的魂魄,就会大发雷霆的将她打得魂飞魄散?

这个三酿老人,是否除了解开她的毒之外,也能同样解开她心中的迷惑呢?

而就在琴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她感觉旁边有人坐了下来。

然后那人压低声音说:“你去过非观点?”

黑压压的电影院中,琴看不清楚这人的样貌,只听得出他的声音苍老,似乎有些年纪了。

“嗯。”琴紧张的点头。

“听那老板说,你要找我?”那人压着嗓着说。

“嗯,你??你就是三酿老人?”琴轻声的问。

“呵,当然是我。”那人呵呵笑了两声。“武曲,你找我何事?”

“我中毒了。”琴举起了自己的小拇指,也许是电影院晦暗的关系,琴感觉那黑气往下爬了,至少三分之二的小拇指了。“希望你能教我一些道行,帮我解毒。”

“你中毒了啊?”那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诧异,“谁下的毒?”

“他们说是『铃星』。”

“危险等级六+的??铃星?”那人语调上扬,再度感到惊讶了。

“是啊,据说她与武曲有仇。”

“嗯。”那人沉默了数十秒,才又开口。“我懂了,那我们走吧。”

“走去哪?”

“当然是解毒??你以为在电影院中,我可以解毒吗?”

“喔。”

琴起身,拿起莫言送她的昂贵外套,跟着那人,小心的穿过一排椅子,走到了电影院的走道上。

黑暗的电影院中,仅能靠着银幕闪烁的光线,来分辨阶梯与那人的背影。

那是一个肩膀下削的背影,走路之间,左右边稍微不平衡。

琴边走边想着,小才呢?他会跟上来吗?他没有发出警告,是不是代表着情况很安全?

“你在担心你的朋友吗?”前面的人,头也不回的继续走着。“放心啦,他已经在外面等你了,等一下我们一起过去。”

“喔。”

琴走着,走在黑暗的电影院中,忽然,她感觉到一点异样。

异样的原因,来自她的胸口。

有个东西在震动,宛如手机般震动着。

琴慢慢的伸手入怀,握住了那个正在震动的物体,流线冰凉的触感。

“风铃?”琴低语。“你为什么在响?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吗?”

眼前那人的背影已经走到了电影院的出口,出口的光,透过黑色布幕,微微渗了进来。

布幕的后面,是什么?是能解开她迷惑的师父?还是另一个死亡陷阱?

这时,琴忽然开口了。

“自由人。”

那人完全没回头。

“自由人。”琴再度提高声音。“我在叫你啊,自由人。”

那人终于停下脚步,但他顿了两秒,才回头。“什么?”

这一回头,借着出口的微光,琴终于看清楚了这人的容貌,瘦削的肩膀,头发黑中透白,重要的是他的脸,满是皱纹。

虽然一看就知道是上了年纪的人,但却完全不是琴记忆中,那童颜白发的三酿老人。

“武曲,你刚叫我什么?”那人一笑,但这笑容在琴的眼中,却是非常的虚假。

“自由人。”琴轻轻的说,“英文是Freeman,是摩根.费理曼的名字,因为师父最爱的一部电影『刺激1995』中,摩根.费理曼饰演的囚犯角色,深得他心,从此自号自由人。”

“啊?”

“你不知道自由人。”

“啊?”

“所以,”琴伸手比着眼前的苍老男子,“你根本不是三酿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