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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世,巫婆的魔术汤。

小舞台上,小静双手紧抓着麦克风,她的脑袋一片空白,歌词?旋律?她一个字都想不出来。

她好想哭。

她不该走上歌唱这条路的,她没那个能耐,连眼前这百名听众她都怕。

而旁边的蓉蓉,则露出又是惋惜又是松一口气的表情。

“呼。”蓉蓉淡淡一笑,“就算是能遮天的大树??只要在种子的时候挖出土里,就没事了。”

小静的头慢慢低下,她还是唱不出声音,背后乐队的配乐也无法掩护她了。

她完了。

她彻彻底底的完了。

只是,就在她双手握住直立的麦克风,低下头的时候。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暖暖的。

原本已经冰冷到失去知觉的双手,为什么还能感觉到温暖?

小静诧异的抬头。

而且,不只是她的手,这次她感觉到温暖就像是风,正缓缓的包围住她。

不是体温触碰所产生的暖流,这是来自灵魂的温暖之风。

浓烈且强悍的风,正紧紧裹住了她。

“喂,柏,是你吗?”小静的眼眶湿了,自言自语。“是你吗?如果是你和学姐在我旁边,我就不怕啰。”

我就不怕啰。

小静昂起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彷佛把pub所有的灯光都吸入了她的肺部,然后她张开了口,化成千万倍的能量,爆发了出来。

小静没有管听众的反应,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唱着。

如同在千万公里内都空无一人的湖中孤岛,周围只有风与水,她一气呵成的唱着。

玫瑰玫瑰最娇美玫瑰玫瑰最艳丽

长夏开在枝头上玫瑰玫瑰我爱你

玫瑰玫瑰情意重玫瑰玫瑰情意浓

长夏开在荆棘里玫瑰玫瑰我爱你

心的誓约心的情意圣洁的光辉照大地

心的誓约心的情意圣洁的光辉照大地

玫瑰玫瑰枝儿细玫瑰玫瑰刺儿锐

今朝风雨来摧残伤了嫩枝和娇蕊

玫瑰玫瑰心儿坚玫瑰玫瑰刺儿尖

来日风雨来摧毁毁不了并蒂枝连理

玫瑰玫瑰我爱你

等到唱完,小静睁开了眼睛。

她发现,现场的听众先是全部停住了几秒,然后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大气,才有第一个人动起了双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只听到鼓掌声就像是小河汇集成大川,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密集,最后更成为长达数分钟的诚挚赞美。

在鼓掌声中,更混着听众的高喊与口哨声。

“唱得还不错嘛,小妹妹。”“虽然没有说完美,但有感动到我喔。”“对啊,奇怪,我眼眶都有点湿了。”“以后我会支持你的,要继续努力喔。”“要加油喔,有天出了专辑,我会买的。”

也许是被小静纯净的歌声所感动,原本带着挑剔心情的听众们,纷纷面露祥和的微笑,奋力鼓掌。

更有人闭上眼睛,轻轻摇晃脑袋,让小静的歌声在脑海中回荡,因为他发现,一整天下来的疲倦与烦躁,竟在小静的歌声中,得到了纾解。

就连巫婆魔术汤的女老板,拥有比谁都锐利耳力的雀姐,都享受的闭上了眼睛,数分钟都说不出话来。

终于,她端起了咖啡,轻喝一口后,眼睛也随之睁开。

“亲爱的蓉蓉啊,关于这件事,我真的得称赞你。”她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就算你心术不正,但你的耳朵很准,你这对手的潜力好惊人啊。”

“你的这个朋友,不只是池塘而已,她的声音是大海。”雀姐一笑。“只是现在这海还太宁静,所以尚未被人察觉啊。”

当整间pub都因为小静的歌声而感到愉悦舒适之际,那些直接用灵魂感受音乐的魂魄呢?

他们又从小静的声音中,看见了什么样的世界?

**********

阴界。

就在柏给了小静一个真正的灵魂拥抱同时,小静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的歌声,醒了。

宛如湖泊深处,开始发出清澈回音。

而下一秒,让柏诧异的,却是小静歌声中的“音子”。

原来,音子,还可以长这种样子?

“是因为我没看过什么音子吗?”柏低头,注视着小静歌声中散发的音子。“这音子的形状,还真特别。”

不过,不只是柏,就连阿岁,甚至是一整间pub的鬼魂,都因为小静的音子形状而呆住。

完全的静默,完全的呆住。

“音子,就像是阴界的酒,我听过这么多阳世成名的歌手,最多也只是影响泡泡里面的气味浓不浓郁,颜色漂不漂亮,但??那音子毕竟还是泡泡啊。”阿岁拿下了帽子,猛抓头。“但这女孩的音子,竟然已经脱离了泡泡的形状?”

是的,小静歌声的音子,已经脱离了泡泡的形状。

她是一片水,宛如湖泊的水。

随着她纯净的歌声,每个音符、每句语气转折,竟让整间pub都缓缓被这一片湖给淹了进来。

先是流到了每个人的脚底,然后随着小静歌声的高潮,又慢慢的升到了脚踝,更一点一点往上升着。

“音子之水?”

阿岁看着脚踝边波光粼粼的音子之水,正因为音符的起伏而流转出美丽的颜色,其色深沉如琥珀,又绚丽如彩虹。

阿岁忍不住,弯下身子,用双手掬起音子之水,然后轻轻吸了一口。

“啊,冰凉,好冰凉。”阿岁的脑海中先浮出了这两个字,但他的表情却马上改变了。

因为他发现,在“冰凉”的后面,竟然还有更多的东西。

微甜的、微苦的、一点哀伤的、又一点喜悦的,那是一种复杂的味道。

只是这些可能演变成惊世美味的味道,却因为没有更进一步被开发,而略显深度不足。

但,光是这样,就足以证明这阳世女孩的歌喉,拥有震撼整个阴界的潜力。

“以前的音子,不过是水上浮出来的小泡泡,如今,竟有人的音子浑厚到可以变成了水,等到她经历更多的训练、更多的经历,这些水甚至会变成湖泊,哪一天,甚至可能变成大海。”阿岁表情慎重,“大海一旦掀起滔天巨浪,绝对能震撼阴界。”

阿岁咕噜一声,吞了一下口水。

身为黑暗巴别塔经纪人的他,对于潜力与金钱,原本就有异于常人的直觉。

他肯定,这个女孩是一支千载难逢的资优股。

但是,正当阿岁忍不住要从口袋里面掏出算盘,来敲一敲,究竟这女孩能替自己带来多少收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