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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这次,琴的拳头再次扎实的撞上了毛虫的身体。

但疼痛的,却依然是琴的手。

“完全不行啊。”小天依然在琴的背后冷嘲热讽。“这女孩是怎么回事啊?连自己的父亲都救不了?”

“喝。”琴一咬牙,她再次挥拳了。

她几乎听到自己手腕断裂的声音,但毛虫却还是完全不动。

“真可怜啊,这爸爸,为了女儿付出这么多努力,女儿死后竟然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喝。”琴又挥拳了,同样的拳头打在同样的位置上,琴感到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那个地方,应该骨折了吧?

“没用没用啊。”

“喝。”琴再挥拳,手腕再痛。

“废物女儿。”

“喝。”琴再挥拳。

“白痴。”

“喝。”琴奋力挥拳。

“废??”

“喝!”琴忘记一切,一拳一拳的挥着。

“??”

“喝!”

“??”

“喝!喝!”

“喝!喝!喝!”

“喝!喝!喝!喝!”

琴疯狂的挥着拳,她的耳中再也听不到小天的冷嘲热讽,再也见不到那只巨大的黑色毛虫,此刻的她,脑海中只有一个画面。

那是夕阳下的海滨,不苟言笑的爸爸,把只有五岁的她扛在肩膀上,迎着海风,唱着古老的汉语歌。

雨夜花雨夜花受风雨吹落地

无人看见每日怨嗟花谢落土不再回

花落土花落土有谁人通看顾

无情风雨误阮前途花蕊若落要如何

雨无情雨无情无想阮的前程

并无看顾软弱心性乎阮前途失光明

雨水滴雨水滴引阮入受难池

怎样乎阮离叶离枝永远无人通看见

莫名其妙的,琴想起了这幅画面,这幅已经被她深深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竟在此刻重新浮上她的心头。

在这画面下,更让她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彷佛没有止境的,打向了这只黑色毛毛虫。

“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喝!”

琴挥着拳,她忘记了痛,忘记了手指与手腕的折断,忘记了一切,直到,突然间有一双手从她背后,硬是架住了她。

“别打了,乖,别打了。”那是小天的声音。

“喝!喝!喝??”琴还在挥着拳头,挥到自己都没发觉,她的脸上早已布满泪水。

她哭,并不是因为痛,而是爸爸唱的那首歌,自己再也听不到了啊。

“毛毛虫??已经掉下来了。”小天轻声说,“它被你打下来了。”

“可是??”琴的眼泪不断涌出,她止不住,真的完全止不住啊。

她好想再听一次那首歌,好想再一次像孩子般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好想再一次和爸爸在夕阳下谈谈笑笑啊。

“只有用灵魂挥出来的拳,才有力量,这就是道行的最基础。”小天轻声的说,“你成功了啊,来,别哭了。”

“可是,我爸爸他,会这样悲伤下去吗?”琴哽咽的说,“那悲怆毛虫不就会一直跟着我爸爸?”

“这也是没办法的啊。”小天苦笑,“这是阴阳两界的定律,只要他太过悲伤,尤其是这几年,只要他悲伤的话??”

“尤其这几年?”

只是,就在琴泣不成声的同时,她的父亲,却在这时候抬起了头。

父亲佝偻的身体,扶着桌边慢慢站起,他正对着琴的方向,露出又疑惑又期待的表情,嘴唇轻颤,“啊,琴,是你吗?”

********

“啊?”琴浑身巨震,爸爸感觉到我了吗?

“这不太合理啊?”小天惊讶到嘴巴大张,“阴界的能量通常无法被阳世的人感觉到啊。”

“阿琴。”爸爸说着琴的小名,低语。“是你吗?你真的在这吗?”

“爸,我在。”琴哭着,不断的哭着。“我在啊。”

“是你吗?”爸爸伸出右手,苍老的手,试图在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捉住什么。

但,他除了虚空,却什么都捉不住。

“爸爸,爸爸。”琴也伸出手,朝着爸爸的手,拼命挥着,但阴阳两隔,两人只能无奈的错过。

“刚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武曲的爸爸会知道,她在这里?难道??”小天摸着小胡子,因为太用力,甚至不小心扯下了几根。“有人说,十四主星因为魂魄的能量潜力极大,所以有可能跨越阴阳两界,只是这武曲刚从阳世回来,根本没啥道行,为什么她做得到?”

眼前,琴始终碰不到爸爸,而爸爸的手也慢慢的放下了。

琴的爸爸重重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我的幻想啊。”

“爸爸。”琴哭着,“我在这,我想告诉你,我好想念你,我好想念你啊。”

“武曲,一定有某种可以沟通阴阳两界的东西存在。”小天又扯下了几根胡须,“武曲,你刚刚挥拳的时候,有做什么特别的事吗?”

“我?”琴哭着,抽抽噎噎的说,“我只是想到爸爸抱着我,唱歌的时候。”

“歌?”小天一愣,“对,歌声可以穿透阴阳两界。”

“啊?”琴诧异,那首〈雨夜花〉?

“快唱。”小天大叫,可是他才刚叫完,那首歌的旋律就快了一步,出现在空气中。

只是,唱出这首歌的人,却不是武曲。

而是琴的爸爸。

只见他闭上了眼睛,手轻轻的敲着桌面,嘴里传来浑厚的嗓音。

『雨夜花,雨夜花,受风雨吹落地。无人看见每日怨嗟,花谢落土不再回。』

琴哭了,而她以浓浓的鼻音,唱了下一段。

『花落土,花落土,有谁人通看顾。无情风雨误阮前途,花蕊若落要如何。』

父女俩之间彷佛有着神秘的默契,琴的爸爸跟着唱了下一段,语音中带着哽咽的沙哑。

『雨无情,雨无情,无想阮的前程。并无看顾软弱心性,乎阮前途失光明。』

然后是琴与父亲的合唱,她的柔细嗓音与父亲粗犷歌喉完全合在一起。

『雨水滴,雨水滴,引阮入受难池。怎样乎阮离叶离枝,永远无人通看见。』

唱到最后一句话时,琴已经泣不成声,而琴的爸爸双眼也红了。

“真是奇迹啊。”小天站在一旁,他满脸惊叹,“阴阳两界的合唱,究竟是武曲的道行潜力太强?还是亲情间神秘的联系呢?”

只听到琴的哭声越来越小,最后停了。

她起身,睁着哭红的眼睛,对着父亲深深一鞠躬。

“爸爸,谢谢你,把我养育到大,你给我的温暖,让我不管在哪里闯荡,从来都不感到害怕。”琴低着头,“因为你一直是我最棒的靠山、最爱的靠山。”

而琴的爸爸,虽然完全看不到琴,却也在这时候说话了。

“阿琴,我很憨慢说话,但我要说的是,你出世给我的东西,远比我给你的多,做你的老爸,我觉得很幸福。”

爸爸笑了,温暖而慈祥。

那笑容就像是一道阳光破云而出,照耀在暖暖的土地上。

这一刹那,琴已经知道,她再也不用担心父亲了。

因为悲怆毛毛虫再也不会找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