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佑杰懵了一下，难道说这老太太说了这么多话，还是没有说实话吗？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毕竟跟梁垣雀也不是第一次搭档，多少也生出了不少默契。
他很快压下了诧异，用梁垣雀教的那种很欠揍的态度扯开嘴角笑笑，
“也是，人家到头来根本不信任咱，白忙活了。”
说罢，他就跟着梁垣雀一起站了起来。
这次，任凭老太太在身后怎么喊，他们都忍住了没回头。
这老太太几次三番地戏耍他们，怎么着也得给她个教训了。
林家老夫人是个疑心很重的人，更何况她之前已经被一打来路不明的风水先生坑蒙拐骗过。
所以她在得知镇上又来了两个大师的时候，派三小姐过去试探一下。
但三小姐毕竟年轻，经历的事情少，有些机灵但没有这么多心思，对他们的试探并不深。
从梁垣雀二人在林家的表现来看，老太太感觉他们应该是有点本事的，但还是无法彻底相信。
在发现疑似林老爷的尸骨之后，她知道事情不能再顺其自然地拖下去，她其实是把希望的筹码压在了梁垣雀的身上，才几次多加试探。
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先生，对了先生，我确实还没说完！”
“一年前跟你们一样，有一个风水先生主动找上了我们，他承诺分文不取，指挥我们建了石塔，把我儿媳镇压在了下面！”
“就是这样了，毕竟石塔之下的尸骨你也见过！”
梁垣雀的脚步顿了顿，因为他捕捉到了老太太话里的一个信息。
一年前建造石塔的风水先生，竟然是分文不取的吗？
“分文不取……”
他低声的念叨传到了身边庄佑杰的耳朵里，庄佑杰却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不是，这老太太是在暗示我们也不要收钱吗？这你不又亏一单？”
梁垣雀转动了脚尖，走回了老太太身边，老太太刚以为自己赢了，想露出放松的表情，就被梁垣雀毫不客气地揪住了衣服领子，
“老太太，我平生最讨厌别人耍我，看在你是个老人家的份上，我最后再问一次，你到底说不说实话？”
老太太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懵了，颤抖着咳嗽起来。
庄佑杰觉得这老太太耍人固然不对，但梁垣雀似乎也做得有点过了，就赶紧上前拉开他。
梁垣雀愤愤地甩开手，对着老太太道，
“石塔之下的根本就不是你的儿媳，林家之前也并不是只死了她一个人，菜窖里的女人尸体你明明也知道是谁！”
“你撒谎的技术很高明，但可惜在我面前还是不够看的！”
撒谎，是很小的孩童都会做的事情，但怎么样才能算得上是一个高明的谎言？
那就是在讲述中，把一个故事真假参半。
用真的一面去掩盖真正被掩藏起来的一面，多数情况下都能博得众人的信任。
但可惜梁垣雀本职是个侦探，多年来不少跟人心打交道，这样的手段，在他这里都是基本操作。
这些讯息一吐出口，老太太算是彻底服气，她深呼吸了几口，舒缓了一下涨红的神色。
她信服了梁垣雀的能力，决心把拯救林家的筹码压在他身上，便也顾不得什么家丑，把当年的事情,以及这跟后来发生的命案之间有什么联系，统统讲了出来。
老太太刚才讲的故事的前半段确实是真的，谎言是从莫家败落那一段开始。
莫老爷刚离世的时候，莫家还是有一定的根基所在，并不像是危墙一样顷刻间倒塌。
所以，林老太爷对于这个吃绝户的计划，是慢慢进行的。
他们不仅没有苛待莫大小姐，而且还十分礼待莫家其他人。
莫家夫人因为老爷的离世伤心过度，没多久也跟着撒手人寰，林家就把莫家二小姐接到了林家来居住。
直到后来，莫家的产业尽数被林家吞并，林家的男人们就露出了丑恶的嘴脸。
莫大小姐迟迟生不出孩子，林老爷也逐渐腻味了身边的宠妾，就把目光盯上了她身边的贴身丫鬟。
那个可怜的姑娘，老太太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和模样，只记得有一天晚上，林老爷带着一身血气闯进自己母亲的房间，称自己杀了人。
他欲对那姑娘行不轨之事，借故把她撸进了隔音的地窖之中。
但没想到那姑娘是个气性大的，在剧烈的挣扎中弄伤了他。
伤口的疼痛更加激起了他的兽语，他发了疯似的压上了女孩子娇弱的躯体，等发泄完欲望清醒过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姑娘被他下重手掐死了。
虽然林老爷打小混蛋惯了，但杀人还是头一次，心中慌乱不已。
彼时林家在玉镇还不是一家独大，要是被对家抓住了他这样的把柄，一定会趁机让他万劫不复。
还好老太太比较有主意，她当机立断，叫了一个贴身的心腹，帮着林老爷把那姑娘砍碎分尸，封进了当时刚准备的一些腌菜缸子里，放在了地窖。
后来，老太太随便找了个理由，停用了那个地窖，把它永远的封存起来。
梁垣雀他们发现的那具被砍碎的女性骸骨，就是这个姑娘。
梁垣雀想到了那滩陈旧的血迹，看来它就是这么来的。
如果地窖里的另一具男尸真的是林老爷的话，那这就是一起蓄意的报仇。
但会有什么人为那个连名字都没留下的姑娘报仇呢？
据老太太所说，在那之后，她随便丢了些首饰，声称那姑娘是卷了财物逃跑了。
莫大小姐与自己的贴身丫鬟一直以来情同姐妹，不信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来，后来也想尽办法的去找了，但一直没有找到丝毫音讯，只能渐渐作罢。
后来莫大小姐都已经香消玉殒，更没可能有人会为这个姑娘报仇。
梁垣雀不信鬼神，他坚信这些案件的背后一定是人在操作，是有人在进行一场复仇。
如果想不到会有什么人为姑娘报仇的话，那会不会是有人在默默的为莫大小姐复仇，顺道报了这姑娘的冤仇？
梁垣雀虽然心里有了一些猜测，但依旧不动声色，平静的听老太太继续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