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云暮雪同样不淡定，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一万只小鹿到处乱撞，整个人都在发烫一样。
有些时候，朦胧比直接更动人，两个初恋中的男女第一次领悟了这个意思。
直到换好睡衣，抱着小猪抱枕钻上床，云暮雪还是觉得尴尬无比。
这是他的床。
床单和薄被上全是他留下的气息。
原本熟悉的气息，换了个环境，换了个氛围，却能如此让人心跳难抑。
这真能睡着吗？云暮雪觉得自己半点睡意都找不到。
云暮雪卷着薄被，转身朝向楚清峭，楚清峭正木木地看着电脑发呆呢，连电脑屏幕都没打开。
他这个样子，真能通宵嘛？
其实楚清峭现在并不合适上网通宵，他的生物钟好不容易调节得健康，这么一来全毁了，既影响码字，也影响修行。云暮雪忽然觉得其实可以换一下更好：“要不我打坐通宵，你睡觉？”
楚清峭转头看她。
那侧卧牙床轻拥薄被的样子……真的……实在是太诱人了，她自己可能没感觉吧……
楚清峭直接转回了脑袋：“不用……通个宵多大事啊，你快睡吧。”
两人都回避了一个问题……齐白悦是个很强的异能者，不知道精神能不能隔墙感知，如果能，不管谁通宵都忽悠不过去。
当然楚妈不会做这么无聊偷窥的事情，可如果呢？
两人一时无声，各自脑子里一团麻。
楚清峭木木地看着电脑，忽然道：“雪雪……”
“啊？”云暮雪有点紧张地捏着薄被。
楚清峭似是有些艰难的，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道：“你……真的，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仿佛有一道闪电劈在云暮雪身上，云暮雪浑身一颤，整个人麻在那里，思维一片空白。
你……这当口这话，你想干嘛？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时间一分一秒地渡过，电脑黑色的屏幕模糊的映着楚清峭的脸，可以看见他的神情从紧张到了慢慢平静。
“其实……亲了抱了，同吃同睡，你本来就是我的女朋友……”楚清峭再度开口道：“至少在我心里一直就是这么认为的，我想你内心深处也是认为的，不然我的云暮雪怎么可能亲男人。”
云暮雪瞪大眼睛看着他，过了好久好久，失去的智慧灵光才仿佛慢慢复苏一般，艰难地组织出了语言：“你、你不要以为，是女朋友就可以干什么了！这个当口，这个……你……”
“没……”楚清峭直接打断她说道：“骗人骗己，也没什么意思……我想对天下人说，云暮雪是我女朋友，不是装的。也希望云暮雪对天下人，楚清峭是她的男朋友，不是误会。我们……我们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需要这样瑟瑟缩缩的？”
云暮雪不说话了，定定地看了他半晌，反倒觉得心跳的感觉也慢慢平静下去。
是啊，到底有什么可瑟瑟缩缩的？我云暮雪想找个男人怎么了？谁敢说什么，谁能说什么？男欢女爱，人之常情而已。
终于知道楚清峭为什么如此平静，原来想把事情说开，也就是如此。
又何必梗着这个纠结在心头？
云暮雪出神地想了想，忽地嫣然一笑，对楚清峭说道：“好。”
那一笑，便如云破月来，遍地花开，整个夜晚都明媚起来。
楚清峭豁然转头，脸上尽是惊喜。
他还真的没指望过云暮雪回答，更不要说答得这么干脆。
是亲过抱过，可有没有承认过，那是一种仪式，也是一种对于今后的许可。
从此以后，再也不需要给自己找各种各样的理由了。
云暮雪就是他的女朋友。
自己再也不需用各种感动的瞬间去感受云暮雪身上的香甜和柔软了。
他就是我的男朋友。
我们是恋人，没有什么不可对人言。
云暮雪却似轻松下去，悠悠靠在床头看着天花板，慢慢道：“我之前对你说过，我们没成亲……其实就是这个意思，我可能……确实当你是男朋友，但不愿意做你们现代人觉得习以为常的过线之事……我怕你得寸进尺，所以不愿认罢了。”
楚清峭：“呃……”
看来日常开车和看的那些片子，给她的心理阴影有点大啊……内心总觉得一旦确认关系，男人就会干嘛干嘛了，她不愿。
云暮雪转过头，微微一笑：“楚清峭，你有没有后悔过，写的是一个古代女人，还是正道思维，叽叽歪歪的就是麻烦？”
楚清峭也笑了：“我写的，我喜欢。”
两人对视着，目光里各自有什么在闪烁。
又过了一阵子，云暮雪才低声道：“你也躺上来吧，免得阿姨突发奇想探过神念，不好交差。至于别的……曾经也同睡一屋，只要你守礼，那就无妨……”
楚清峭拍胸保证道：“我们划楚河汉界，我过界了你打我。”
云暮雪微微摇头说道：“何必行此儿戏之事，界限只在心里。”
她让过半边床，又把小猪抱枕垫在脑后做枕头，平静地躺着看天花板。
楚清峭慢慢的躺在空出的半张床上，也看着天花板。
两人同时听见对方变得急促的心跳和呼吸，犹如战鼓骤响。
一张床……和酒店两张，真的不一样。
人就在身边，触手可及，手随便一动就能触到对方的身躯，随便翻个身就能抱在一起。
还是刚刚已经答应了的，女朋友。
如果……如果他真的抱过来……
云暮雪都不用看镜子，就知道自己的脸现在已经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了。
还好这天气还是热，并不是冬天钻在暖被窝，那感觉想必更糟糕，现在还好，薄被完全是可以不用盖的，最多拉一角随便盖盖，还没有那种包在一个被子里的感受。
到了冬天的话……冬天干嘛要睡一起，真是的。
“那个……”楚清峭忽然开口。
云暮雪下意识握拳。
却听楚清峭说道：“你那个是抱枕，躺着会不会不太舒服？我和你换枕头？”
云暮雪木然的说道：“你是想问要不要你手臂给我做枕头吧。”
楚清峭“咦”了一声。
她忽然这么灵醒？
云暮雪冷冷的说道：“我枕着的已经是楚清峭了。”
楚清峭：“……”
这么扯了两句，两人反倒慢慢轻松下来，云暮雪低声道：“好好睡，别想太多。”
楚清峭试着道：“亲你一下可不可以……晚安吻。”
云暮雪看着天花板，没有回答。
楚清峭若有所悟，轻轻凑过去亲了亲她的脸蛋。脸颊滚烫，但没有拒绝。
男女朋友了嘛。
楚清峭轻触即收，低声说道：“晚安。”
云暮雪这会也放松了绷着的身躯，也低声回道：“晚安。”
枕边人的清香缭绕鼻端，此前种种事情所积攒的撑到极限的疲惫终于在此时侵袭而来，楚清峭再也没扛住，渐渐入睡。
他倒是也心大，就是做梦都在笑。
云暮雪的疲惫同样袭来，可在满心乱成一团的思绪里，却真的睡不着。
修行略微有成的楚清峭睡觉都不会打鼾，毕竟完全健康的人是不会打鼾的。呼吸绵长舒缓，很有节奏，其实听着还挺催眠的。他睡相也颇为规矩，安安然然地躺着，手脚一动不动，并无打扰打扰枕边人的迹象。
可是如何入眠呢？
和男人同床共枕了……便是在自己主动亲他那会儿都没做好这种准备，可今天各种迷糊之中莫名其妙就这么发生了。还允许他主动亲自己的脸，道一声晚安。
直到现在，云暮雪自己居然觉得好像也没什么……那一刻还觉得有点甜。
真是见了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