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家。
随着通话被挂，宣文波表情阴晴难定。
在儿子被抓后不久，他就找律师询问了一些情况。
雇凶杀人未遂，并不是书面法律上那么简单。
律师建议跟受害者先达成共识，这样才会有下一步操作的空间。
事儿对别人来说很大，宣文波却并没太在意。
在他看来刘思远虽是受害者，但并没受到真正的伤害。看在错综关系的份上，宣文波自认给足了诚意。
好言好语商量，拿钱平息。
怎都料不到刘思远非但丝毫不为所动，还敢针锋相对。
“简直是不识好歹！”
宣文波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怒意汹涌。
苏婧皱了下眉：“我说了你跟思远沟通要注意说话的方式……”
宣文波道：“我给足了他脸面，是他不要。别说他没事，就算有事，那么多钱都够买他一百条命。”
苏婧对宣玉麟无甚好感。
可这种事情上，她一字一句都需反复斟酌后再说。
因为宣玉麟被抓了，因为她清楚丈夫一直对宣玉麟有愧疚，还因为另一方是自己的女婿。
在她心里，宣玉麟位置比不上刘思远一根头发。
但再怎么说，刘思远是女儿的老公，他对女儿多重要她心知肚明。
这些想法苏婧不会表现出分毫，她从不会跟丈夫争论一些毫无意义的对错。
她倒杯茶，温和递给了宣文波：“如果思远坚持不肯放过玉麟，你准备怎么做？”
“他算什么东西！”
宣文波冷然。
苏婧眼神飘了下，闪了闪。
她挺愿意看他在这无能狂怒。
谁也没她了解丈夫，在跟刘思远打电话商量的时候他肯定已是知道事情的麻烦性，否则不会这么怀柔的跟个小辈沟通。
同时，苏婧亦有些讶然。
她跟宣文波在m国还是有些生意和投资的。
不说举足轻重，这种算是大事的小事处理起来该是不难。
“律师那边怎么说？”
宣文波深呼吸：“说玉麟有间谍嫌疑，并涉及到好几起悬而未破的杀人案，拒绝律师探视……这分明是有人从中作梗，小题大作。”
“花钱没用？”
“小钱别人看不上，大钱风险不可控。你也知国家现在对这方面盯得紧，做的太过，容易被盯上，得不偿失。”
“那思远能起到什么作用？”
“律师得到的消息是刘思远曾在桑特斯国际学院留学并服役，牵扯到学院，那边关系根本推不动。”
苏婧更复杂了。
一边为有这种女婿骄傲，一边考虑着夫妻关系暗暗犯愁。
她迟疑着：“要不，我试着跟他商量商量。”
“不用，会有人出面的。我跟老秦最近在谈合作，并且已经谈到了很关键的时期。秦氏不复辉煌，现在圈里大多避而远之，财富缩水十之七八。我是看自己人的份上才有意投资他那个研发项目……这笔投资老秦想要，自会帮我去找刘思远。如果不要，我倒要看看谁还能愿意，并且有能力一次性拿出近百亿来。”
苏婧倒是知道这事，没参与过。
她并不把宣文波的话当回事。
牵扯到近百亿项目的合作说是看在自己人的份上，鬼才信。凡是国内能熬出头的大公司，投资目的从来不会单纯。会投，就是看中了项目本身，或者人的潜力。
如今因为这么件小事，反过来还想以此威胁别人，未免好笑。
再说那个刘思瑶。
苏婧跟她近些年见面虽少，却隐约断定那是个宁为玉碎的个性。按于薇所言，刘思远在刘思瑶心里可能比她孩子都不差哪去，甚至更特殊……
被刘思瑶知道这事，别说合作，恐怕两家马上就会结下大仇。即便秦家能让刘思瑶忍气吞声，刘思远能看下去么？
解决不了事，恐还会闹的更严重。
她稳了稳：“文波，你冷静下，气头上容易失分寸。我先找思远或者小薇聊聊，看还有没有转机。”
……
射击室。
于薇没问通话内容，刘思远也没说。
教了会她射击，刘思远心性不定沉入了运动中。
心难静。
除了宣玉麟的事，还有凯恩那边不知是否顺利。
如此熬到了下午。
刘思远终于等来了凯恩消息。
他布控已完成，只看杀手会不会入网。
刘思远不担心凯恩会应付不了，所担心只是碰到亡命徒，警方会不会出现伤亡……这是凯恩的工作，同时也可以不是。
再安慰自己。
事是由己而起，冒风险的是凯恩等人。
这般心态下，他怎能听进去宣文波高高在上那些话。不从中作梗，本身已是最大的容忍。
否则依着他的行事准则。
这般有威胁且阴暗的人，该坐牢十年，他一定想办法让其蹲上三十年。
砰的一拳。
刘思远抵了抵立式沙包，乏力坐在了地板上。
不远处于薇一直在偷偷关注他，见状拿了条毛巾过来，陪着坐在身边。
“我妈给我打电话了。”
“嗯。”
刘思远应了一声，
于薇勉强笑笑：“她找我打听具体的情况，我，我把她给骂了……”
“跟她又没关系，冲她发火干嘛？”
“我就是听不进去她那些话。是，我是收过她好处，承过宣家的情，但我都能去还，有机会还。可你要是没了，我拿什么还……”
“没错，你现在没事，你要是个普通人呢？谁会告诉你有人要杀你，谁知道有人何时要杀你……”
于薇眼眶又红：“我想的很清楚，我可以接受没有她，没有一切……但我接受不了没有你。”
刘思远抹了下她眼角：“我有分寸，也没被宣玉麟的事情困扰。”
“那你一整天闷闷不乐的。”
刘思远苦笑：“我跟凯恩以前是并肩的朋友，他为我的事以身犯险，难以心安。”
“还没消息么？”
“在守株待兔，这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我露个面……杀手肯定有我照片，警惕些的怕不会在还没见到人之时贸然行动。”
“你埋怨我？”
“没有，心浮气躁而已。我要是知道你去做些危险的事情，也不会同意。希望，对方的警惕性没那么强吧。”
于薇怕再聊这些他会不管不顾的去找凯恩，忙打岔道：“你发文章的那个论坛叫什么名字？”
“搜us就会跳出来。”
于薇拿出手机翻动着，很快找到了他发的那篇文章：“三万多浏览量了。”
“那肯定被论坛置顶了。”
“这个收入是怎么来的？”
“会员浏览分成，三万多浏览大概有两千美元。”
“每天两千，那一个月岂不是有六万美元。这收入跟流量好像严重不成正比……”
“这是专业性的会员网站，一篇文章正常能够创造三个月左右的收入，后续就断层严重，可有可无。除非版权被人买过去，才有持续性。”
“我看你发了好多文章，赚的钱嘞？”
“都以前赚的，不是买别墅了么。”
“为什么我觉得你赚钱好容易……”
刘思远道：“为什么你没考上陆院，没来这留学？”
于薇轻打了他一下：“中午你也没吃饭，想吃啥，我让莹姐给你买饭去。”
“随便买点就行。”
刘思远看她起身去找张莹，拿手机连接了于薇车子的行车记录仪。
手机屏幕里可以看到有个跟自己身材相仿的东方人在驾驶舱装午睡，车内一切安静。
他能看清楚对方，车外的人隔着玻璃绝对看不清。
一切看似平静，实则风浪暗涌。
他观察着，猜到些凯恩的打算。
这是不准备留活口了。
不过地下网络里的这些杀手在警方眼里一直是危险性很高的必死之人。
危险性高是因为对方手法专业，残忍，果断。神出鬼没。必死则是抓活的风险太大，还会产生许多不必要而严重的后果……所以很多时候针对这一类的人，警方第一首选就是直接格杀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