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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桐左手搅汤,右手托腮,盯着拜伦斯吃饭。现炒的豆子放了一点肉干,被拜伦斯就着面包吃了个干净,狼吞虎咽看着有点可怜。

“你识字吗?”

拜伦斯摇头,“只有教士才识字。”

陈桐掏出自己的牛皮纸文件夹,拍拍上面的灰。本来打算自己学的,但自从在云生那里拿了翻译权限就没再翻过。“那从今天开始,你跟我学。”

“不,这个对我没有用。”

陈桐:忍耐,忍耐。

倒霉孩子不喜欢学习只喜欢打架,也不能说是喜欢打架,只有打架可以树立威慑,而威慑是她目前唯一能获得的“尊重”。

根据中古欧洲近百分之一的识字率,平民拜伦斯不是教士也不想成为教士的话,当然可以对文字敬而远之;但如果女王拜伦斯不能弥补信息间的巨大差距,王座也不会上赶着来到她面前。

现在不学习以后会后悔的啊,拜伦斯。

陈桐笑道,“你需要把目光放长远。”

小姑娘不屑地撇撇嘴,“空中楼阁。”

……

谈判人的官方翻译真是犀利。

胸口中剑的陈桐云淡风轻地把目光放远,“我不管这些,当我的学徒必须识字。”

“不愿学,我便不收你。”

这对刚吃饱的拜伦斯无疑晴天霹雳,她放下面包片擦干净的碗,瞳孔又大又圆,“你要赶我?”

她可才帮她赶走了窃贼!

陈桐看着她,重又重复了遍自己的要求,“我只需要一个助手,一个识字的助手。”

拜伦斯把碗拢紧,“好,我学。”

事实证明,耍滑头这种事总是不鲜见的。陈桐去和巴尔贡谈运输,拜伦斯就在家里搞杂艺。

几个路过的孩子往陈桐家扔石子,被拜伦斯追地慌不择路。本来心智就不坚定,一旦风吹草动势必会让人更有理由去追自己喜欢的东西。

陈桐倚靠在门前,看文件簿子洒落一地,本该坐在桌前的小助手不知所踪。她放下手里的黄油面包,也不出动,就坐在桌子前看着。

看女主什么时候回来。

陈桐没有点灯,拜伦斯回来时舒了一口气。她摸索着点亮芯草蜡烛,准备装作苦学一天的样子。

谁知一转头对上陈桐石像一样的目光,骇得她原地后退几步。

“去哪了?”陈桐云淡风轻地翻着手上的牛皮纸。

拜伦斯捏着蜡烛定在原地,眼神右瞟,显然在构思理由,“去、呃,厕所。”

“撒谎是吧?”陈桐点点桌子,喜怒不辨,“一去去两个时辰?”

拜伦斯一听就知道陈桐有备而来,索性不装了,她一屁股坐在陈桐对面,“我不喜欢读书,我喜欢打架。我需要大家怕我,这样我就可以保护我们的房子。”

陈桐放下手里的书,细长双手交错相抵,显出十分的认真,“我不需要你保护房子,我需要你学习。”

“如果你不能在规定时间学会,我不介意换个助手培养。”

拜伦斯愣住,而后拍案而起,“你打架很厉害我才来投靠你,你却让我学习?”

“对。我需要助手而不是打手,这是第三遍了。”陈桐喝口茶,氤氲的雾气下是波动愈发明显的震荡,几乎同一时间,桌子九十度翻转,陶杯陶盏在陈桐面前飞起。

陈桐的反应也很快,只见她抬腿一脚踩住即将掀翻的桌子,同时侧身去搂飞滞空中的茶具。只肖一眨眼的工夫,便将掉落的茶盏按从小到大的顺序依次垒接好。

陈桐眸色晦暗,“在时人的思考里,掀桌意味着谈判破裂;而在东方的思考里,摔杯意味着马上动手。”

她反手将茶具“咣当”倒扣在桌上。

“拜伦斯·瑞弗姆,你在挑衅我。”

认清形势的拜伦斯马上从一侧撤出,撒腿就要跑。可陈桐只是淡定地一挥手,木质的大门便吱呀合上,一丝风也不漏。

拜伦斯回过神,陈桐已经不紧不慢地朝她走来。长长的影子落在她身上,裹挟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令人无形之中压力乍起。

“拜伦斯,你不是喜欢打架吗?打赢我,我便收你做助手,也不需要学习。”

“但如果打不赢,你就得乖乖学习,否则我不介意告诉教会法官你做了什么。”

受到威胁的拜伦斯眼眶通红,小兽般嘶吼,“缇兰斯,你个伪善的小人,我原以为你是不同的!”

陈桐毫不在意地撩撩头发,“算是吧,我原也以为你是不同的。”

“现在,让我看看你引以为傲的格斗技巧,是否足以称得上你生存的野心。”

……

拜伦斯当然打不赢老油条陈桐。

一方面是蛮力对技巧天生打折,一方面是年龄和力量陈桐都占上风,赤手空拳的两人甚至都没有多几个回合,未来的女巫领袖便败下阵来。

本以为这孩子会被打哭,没想到她愣是咬着嘴唇尝试站起来。惊讶之余,陈桐搬了把板凳坐她边上,有点理解她为什么会是女主了。

云生啊云生,你需要一副挫折下不败的傲骨,所以便安排足够的考验来磋磨她。

而照这样的情势发展下去,不还是老样子。你要如何在她身上添上一笔温情,让她后续的转折顺理成章?

拜伦斯冷冷地看着陈桐站起身撤了板凳,轻手打开了大门。夜风吹人清醒,也催人哀伤。

陈桐把给拜伦斯买的盘盘黄油面包放到门口,伸手指明她于黑暗中的来路,“走吧,就当你我从未遇见。”

拜伦斯不可置信地爬起来,有点慌神,“不是说我要学习吗,只要学习还是可以留下来的?”

“说笑而已,压着人做不喜欢的事还是太勉强了,以后各奔东西,莫要记怀。”陈桐很疲惫,但笑得很真诚。

被抛弃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而缇兰斯已摸黑回到她自己的房间。唯一的光源和拜伦斯同处一地,又好像远在天边。

「拜伦斯,你自由了哦……」

「闭嘴。」

「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

「……」

对啊,这不正是她想要的?

无牵无挂、不被拘束的生活——得过且过、漫无目的的流浪。为什么现在会感到委屈呢?

她转过头,多少次想要撕碎的牛皮纸整齐地摆在桌面上,静观手下败将的无能。

她真的努力过的,可真的,很难。

一滴眼泪啪嗒落到地上,声音之轻,好似并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