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科璃尔拿起书桌上的一本小人书，随手翻了翻。不得不说安克格说的的确有道理，排除那些纠缠不清的人体，将注意力放到其他方向上，这些书上对于周边细节的绘画确实有可取之处。
其实这也是凯迪尔公国最扯淡的地方，这个公国几乎每个小城都有十几个魅魔奴隶，可凯迪尔公国的风俗决定了人们在跟魅魔做完事之后，总觉得自己被玷污了，然后对于这件事越发排斥。虽然国家对于这种事没有进行明文禁止，但很多人自发地排斥魅魔。最终的结果就是，很多人的欲望无处发泄，也就因此诞生了黄色废料大型产业。
整个凯迪尔公国，就像是一本剧本，编剧叫做简·奥斯汀。
剧目名，叫做《傲慢与偏见》。
更离谱的是，这之中还真有魅魔做了伊丽莎白，以为能够碰到自己的达西。
“好吧，第二件事，”随手将小人书放到一边，斯科璃尔看着安克格：“为什么要敲门？”
“果然还是有这个问题吗？”安克格笑了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斯科璃尔：“那不如，你自己回想一下，在敲门之前和之后，你到底有什么区别吗？提示一下，你总共敲了七次门。”
敲了七次门，也就代表着，出去了七次，进门了八次。
“第一次，我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你的态度有些烦躁，开门之后，依然带着那股莫名其妙的敌意，完全没有安心下来听我说话的状态。”
时间倒转五分钟。
虽然理解自己的兄长的心态，但斯科璃尔还是忍不住感觉到烦躁。她很清楚，哪怕是在家里，她的父母也不会对她有这股子态度。而斯科索普，完全搞不清楚应该怎么关心自己的妹妹，也就只能用这种笨拙的态度来面对斯科璃尔。
对于敌人，斯科璃尔对于这种笨拙几乎要欣喜若狂。但对于自己兄长的笨拙，只能感到烦躁。
就好像掉进了一锅温水，明明能够感觉到其温度逐渐升高，但还是因为现在的温暖而不愿意离开。
“第二次，因为搞不清楚我这么做的理由，所以你的态度更加烦躁。”
所有人都知道，斯科璃尔的风格更喜欢润物细无声。要不然，也不会有整整两个月的耐心，用来策划这场身份反转的起义。
但自从起义开始之后，一切就开始超出斯科璃尔所能掌控的范畴。
不论是独灵、安普娣姐弟、安克格的加入，还是发现自己最大的问题居然在于自己受到的教育上。
对于斯科璃尔而言，敲门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这里有太多的事情比这种无所谓的尊重更重要的，再加上斯科索普带来的急躁感，斯科璃尔感觉自己就像一桶火药，随时都会爆炸。
“第三次，好吧，我也不啰嗦，一直到第六次进门，你的态度都表现得相当不耐烦，尤其是第四次的时候。那时候你的眼神就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说到这里，安克格想到当时斯科璃尔阴沉的脸色，不由地微笑了一下。
“但从第五次开始，第六次，第七次，你的表情开始逐渐冷静下来。到了第八次进门，你已经能够心平气和地坐到我的面前，开始关注另外一件事。不再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仿佛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那时候不是觉得你个小老头子浓眉大眼的居然还喜欢这种小调调吗？
斯科璃尔暗自吐槽着，但并没有说出来。不论是她的性格，还是她的表现，都不可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应该听说过生长素的知识。对于你而言，你自己那种烦躁的情绪就是植物，而敲门这件事，或者说你‘浪费’在敲门上的时间，就是我往其中添加的生长素。”
“刚开始的时候，所有时间的浪费都在让你的烦躁越发明显。但你没有发现，这种生长是不正常的，它影响了你对于基本事实的判断。更重要的是，自从开战之后，你的烦躁越来越多，越来越严重，只是一直以来你都认为那是驱使你工作的动力而已。”
“但是，当生长素开始过量之后，你的烦躁的生长反而被抑制了。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人，当一件事做得多了以后，你就会下意识地开始反思，这背后到底有什么原因。因为你了解我，你知道我不是一个会因为进门没有敲门这件事就让你连着敲好几遍门的人。”
“但实际上，你真正的思考发生在最后一次敲门上。更重要的是，你的思考并没有给你带来直接的答案，但你并没有感到更新的烦躁，而是冷静下来，直接找到我，询问答案。”
“在最开始的时候，的烦躁遮蔽了你的眼睛，耳朵，乃至于感知。所以你没有看到我在做记录的态度，没有听到我在让你回去敲门的时候，并没有被你打扰的烦躁。更重要的是，你甚至没有判断出来，当我在让你回去敲门的时候，用的是更偏向于老师身份的那种态度。”
“这是你们这类高智商人群所具有的优势。因为普通人不会接受这种重复的，浪费时间的举措。在我第三次要求敲门的时候，差不多就能收获百分之七十左右的人口头上的谩骂，在第五次的时候，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的人会选择不再听从我的要求。第七次，这是个很重要的分叉口，普通人会忍不住冲上，揍我一顿，告诉我这就是戏耍他们的下场，而最稀少的那部分，不到百分之一的人，已经冷静下来，开始思考这种行为之后的目的。”
“你的问题并不是疑问，而是求证。你需要我的答案来确定你的判断，而不是一无所知地要求我的解惑。这就是为什么，你会将这个问题，放到第二个询问。”
“既然知道，给我一个确切的答复就可以了，完全没有必要剖析我的想法。”斯科璃尔翻了翻白眼。
“但你总要学会的，在每一个动作之中，每一句话的语气之中，甚至是每一个字符的笔画之间，每一个字眼的排列之间，去分辨他们背后的目的，并且将之当做习惯。否则……”
安克格看着斯科璃尔：“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做出的安排，是否能够达到最后的目标。”
“……”斯科璃尔沉默。
“不过……”
斯科璃尔抬起头。
“现在，刚好有一个尤其典型的案例，让你去分析一下，他的状态。”
“谁？”
“独灵。你忙了好几天，估计都没有发现，独灵最近的行为越来越莫名其妙。”
“……他”斯科璃尔沉默了一下，然后开口：“也有……生理期吗？”
“……”安克格罕见地沉默了。老夫让你思考，不是让你乱思考。生理期是什么玩意？
“好吧，明天忙完事情之后我会去看看他的。不过心理辅导这种事情我可没什么经验。”
“放心吧，他只是一个观察的目标，而不是需要你帮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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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面色不善的燕东带着百多来到了城主府。
准确来说，这已经不是城主府，而是城堡。身为前城主的百多，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用来美化装饰自己的住所，最开始的时候还是那个面积颇大的城主府，最后发展成一大片庄园。最后，则变成了一座城堡群。
燕东当然不爽，百多是谁？补爵城的前城主，这座城市里所有自由民的头儿！现在有人告诉他，斯科首领看上了百多的能力，不光不打算处死百多，还打算将百多招募，作为整个起义军的大管家。
燕东是见过独灵大管家的，或者说，最开始发现独灵的时候，他甚至还是制定袭杀计划的那几个人之中的头。不论是独灵在风秦城的那场游戏，还是其面对众人围攻都巍然不动的实力，都让燕东相当崇拜。
可谁能想到，现在独灵的管家身份就这么没了？甚至没有听说过升迁或者平调之类的消息。
至于百多，现在是懵逼的。他已经预料到自己阶下囚的情况了，但是不知道这群所谓的起义军会不会把他杀了祭旗，听说之前被击败的那些个子爵都是这个待遇。
百多倒是不怕死，他更怕自己死了以后会被扔到乱葬岗之中，跟那些穷人埋在一起。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积攒下来的财富，甚至不能给他带来一个贵重的墓碑。
然后，起义军的一个头领找到了他，面色不善地告诉他，首领要招他做管家。可是，为什么啊？百多对于自己的能力有相当深刻的了解，除了赚钱之外，干啥啥不会，统兵不会，内政不会，而且之前他们还是敌人。至于钱，百多看过了斯科索普的战斗风格之后，认为这家伙完全不是个在意钱的家伙。
他不知道，斯科索普不在意，是因为有别人在意。
“到了。”前方，黑着脸的头领冷声说了一声，让百多从自己的茫然中惊醒。然后，百多看到了一个少女，和一个壮汉。
壮汉他认识，因为他就是在这个壮汉的面前投降的。但这个少女……是谁？为什么，她居然还是坐主位的那个？
“百多？”斯科索普看着百多的小白脸，心头的不爽再次翻涌。
“是。”百多想跪下，又想起来从来没见这群起义军跪过，万一这群人不让人跪呢？思虑万千，百多还是决定站着。
“听说了吧，我要招你做管家。”斯科索普问道。
“听说了。”
“我想找几个子爵合作，你有什么建议吗？”这个时候，斯科璃尔开口了。
“啊？”百多看着斯科璃尔，不知道这个少女为什么要找自己问这么一个问题。
“需要我再重复一遍？”
“不用不用……”百多连连摆手：“这个合作……有什么要求吗？”
“比如势力更大，比如力量更强，比如更加阴险，之类的。”
“额，要说势力的话，肯定是蛮兵子爵，至于力量……”百多看了看站在少女身后的拉尔芬妮丝，意思很明显：整个公国就俩五转中，已经有一个站在这了，另一个就是大公，你还想要怎么样。
“继续。”
“阴险的话，差不多就是柔蛇子爵了。”
“柔蛇不必考虑了，这个已经得罪彻底了。”斯科璃尔想起铁武城地下室里真芽的尸体，摇了摇头。
“那就蛮兵子爵嘛。”
“那么，我们凭什么跟蛮兵子爵合作呢？”
“我们有钱啊！”
“有钱就行吗？”
“对啊，有钱就能让蛮兵子爵那家伙跟其他子爵开战。那家伙虽然势力强，但辖内的经济状况很糟糕的，每年的赤字看的我都心疼。”
“然后呢？他拿着我们掏的钱，发展壮大之后，代替凯迪尔公国，成为我们新的敌人。”
“啊？掏的钱？”
“不是吗？”
“可是……”百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我什么时候说，我们要掏钱了？”
“！”斯科索普抬起头来，看着面前这个无耻小人，满脸都是震惊。
“仔细说说。”
“首先，我们把蛮兵的人找过来，然后在谈判现场摆几箱子的钱。让他跟其他小城开战，但是坚决闭口不谈报酬的事情。但是！”百多突然亢奋起来：“当对方表达不满的时候，我们就抬上来一箱子钱，如果对方依然不满，我们就只上半箱子，再不满，我们就把那半箱子抬走，还不满，我们就把多出来那一箱子抬走，最后，把原本的箱子里的钱抬走……”
“这不还是要掏钱吗？”斯科索普忍不住了，开口说道。
“谁说要掏钱了？”
“你钱都摆上来了！”
“对啊。”
“他不满，你先加钱，然后再扣钱，这不就是……”
“仓库坏了，我要把钱转移一下。正好城堡里能放东西的地方不多，只能往那边摆。”
“但是你都把钱摆出来了。”
“我在炫富。”
“可是你都在请人帮忙。”
“对啊，请蛮兵子爵帮忙，可我没说要掏钱啊。”
“那你掏什么？”
“什么都不掏啊。”
“不掏钱，他凭什么帮你的忙。”
“在谈判现场摆几箱子的钱。让他跟其他小城开战……”
“停停停！”斯科索普赶紧止住百多的话头。他算是听出来，这个家伙就想着空手套白狼，假装要掏钱，但实际上不掏，从头到尾不说掏钱的事。至于那些钱，就是真正的骗局。最重要的是，那些小城被蛮兵子爵袭击，必然反击。而作为势力最强的蛮兵子爵，到时候……
“说说吧，你用这招骗了多少东西？”
“就这……”
“这？你第一次用这招？”
“不是……”
“那你之前骗了啥？”
“就这……”
“你小子玩我？”
“我是说……”百多颤颤巍巍地指了指地面，然后抬起手指了指天花板：“这个城堡。”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