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依压低声音。
“好了,可以直接送去给皇后娘娘了。记住,这件事你们当做从未发生过就可以。”
果然这葡萄如同完好一般,两个宫人不住地向洛青依低声道谢。
想着青嫔娘娘果真心肠极好,随即走到了沈玉华的寝殿门口。
这个时辰,沈玉华通常应当在午睡,但今日她刚刚苏醒,并没有什么困倦之意。
那宫人禀告之后,晴云便走了出来,接过了那葡萄。
“给我吧,你二人就回去复命好了。”
“是,姑娘。”
应声之后,他二人便忙不迭地离开了这里。
沈玉华懒懒地掀起眼皮,看到晴云手中的葡萄。
“怎么了?这是谁送的。”
晴云笑着将它从盒子里取出来。
“还能是谁?当然是陛下。娘娘,新贡上来的葡萄,陛下第一个就想到了娘娘。”
风珞撇了撇嘴,也笑起来,“瞧你这话说的,难道还要第二个想到的不成?”
沈玉华在外这许多,的确不曾进过什么新鲜瓜果。
此刻摘了一个葡萄,递到嘴边,却忽然捏着葡萄的纤细指尖一顿,眉头皱了皱,又放了回去。
她伸出有些苍白的纤细的手,对着那葡萄轻轻朝自己的方向扇了扇。
是很明显的香气,女子身上才有的,闻起来清淡而不失韵味。
这香味十分熟悉,但沈玉华清楚,这绝不是自己的。
倒像是……洛青依的。
确认了这个想法之后,沈玉华心中怀疑浮现了一瞬,又迅速平静了下来。
她又捏起那个圆润的葡萄,递到嘴边,吃了下去。
咬下去果肉饱满多汁,酸甜清爽。
洛青依与她同住,兴许是不小心沾上了也不一定。
沈玉华吃着吃着,不由得笑了一下,有些自嘲。
她这是病得糊涂了,脑子有些晕,竟然因为一小盘葡萄就开始疑神疑鬼。
甚至怀疑萧逸对自己的真心来了。
“娘娘,青嫔娘娘离开了。”
夜里,晴云掀开门帘,又扭头仔仔细细地关好了门窗,对着沈玉华说。
沈玉华躺在榻上,懒洋洋地看着医书,似乎有些没精打采,应声道,“嗯。”
她顿了顿,淡淡道,“吩咐下去,本宫今夜不适,回绝所有今晚来探访本宫的人。”
“是。”
晴云应声,又转身要走出去。
刚打开门,就往后退了几步,行了一礼。
想要开口说话拜见,就被制止了,“出去吧。”
“是。”晴云应声,走了出去。
听到这个声音,沈玉华偏了偏头,挑挑眉,合上了医书。
萧逸一步步走近,笑道,“连我也要回绝吗,阿玉?”
沈玉华哼了一声,面上却是笑得温柔。
“谁说了,我可没说。你若是这样觉得,那现在就出去。”
“不要。”
沈玉华扭过头,又垂下了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披散。
此刻有些散落在胸前,随着她垂头的动作,隐隐约约遮住了她的面颊,只能看到苍白瘦削的轮廓。
她虽然的确是瘦了,显得憔悴了些,但那双眼仍旧亮晶晶的,一如初见。
萧逸不由得一笑,压低声音调笑道,“阿玉,好狠的心啊。”
沈玉华挑挑眉,刚想开口说什么,萧逸已然坐在了她身侧,拉起了她的手。
他端详片刻,才开口说话,声音也有些嘶哑。
“你今日,有没有好好喝药,好好吃饭。”
沈玉华不由得一笑,“你正午才走,如今刚刚入夜,你说呢?”
“不过,谢谢你今天的葡萄了。”
沈玉华笑得温柔动人,一双好看的眼睛抬起来。
她很认真温柔地望着萧逸,身子一倒,靠进了他的怀里,“很好吃。”
随即听见头顶传来一声笑,紧接着被刮了刮鼻尖。
“就知道你会喜欢。”
“今夜还要回去吗?”沈玉华突然问,声音低落了起来。
察觉到怀里的人话语间的恋恋不舍,萧逸的心骤然间塌陷,整个柔软了下来。
“不走了。今夜不走了。”
他二人上了床榻之后,合盖一被,抵足而眠。
沈玉华还有空说笑,“我真怕明天又听到风言风语,骂我这个皇后,说我一身病体还要拖着陛下您争宠,不怕将病气带给陛下呢。”
她说话拿腔拿调,还颇有几分相似。
萧逸不住笑了起来,将她搂在怀里。
沈玉华只能感受到萧逸胸膛的起伏,“谁敢。”
她哼了一声,“谁不敢?”
萧逸声音压低了些,“你是我的皇后,纵然他们说什么,也是旁人的事。更何况……阿玉,反对我们的人,不喜你的人,往后会越来越少的。直到不会再有。”
他话语平静,却仿佛嗓音之中言说之事,是一场正在酝酿的风暴。
“不过说起我这病,我倒还真是想了一件事。”
沈玉华从他怀里挣脱,与他双目对视,好看的杏眼之中满是认真。
萧逸声音放柔,听上去似乎有些随意,但却一直认真地望着她的双眼。
“什么事?”
“我如今这病体,的确处理后宫事务有些乏力。”
沈玉华叹了口气,道,“不若将后宫大权,分给青依,让她代行执掌后宫。”
萧逸凝神思索,笑道,“好啊。你是我的妻子,这些事,你觉得可以便好。无论怎样,我尊重你的选择。”
沈玉华又笑起来,应了一声。
难免染上了些生机与快活,不似病弱缠身的模样。
萧逸声音放低。
“等事情安定下来,我可以陪着你出宫,去寻一处好地方,开一处医馆……或者,我们有空便去云游四海怎样?阿玉你负责悬壶济世,我负责陪着你。”
他的低声呢喃之中,满是对未来的向往。
她一边说,沈玉华也一边笑着应答。
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盯着她紧闭而透露出安详的双眼,萧逸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下她随着呼吸有些颤动的眼睫毛。
纤长卷翘,好像一只下一秒就要飞走的燕子的尾羽。
他的妻子应当做的是行医救世,而不是拖着一副病体拘泥于门庭之中。
“姑娘,你说,沈玉华让你送的信,写的是什么?”文月低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