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风珞听了这许久,也有些缓不过来。
她应声,随即走了出去。
沈玉华的目光则落在这木盘上最右侧,也就是最后一样东西上。
是一枚玉佩。
瞧着做工精细,却又有几分生疏,玉的成色倒是十分好。
但是她好像从未在洛青依身上见过。
她抬起头,看向竹影的目光有些疑惑。
竹影意识到她无声的询问,便道,“回娘娘的话,这是皇上亲手为娘娘雕琢,原本从秋季游猎便开始准备,以表相思之情。”
沈玉华不由得一愣。
她想起来这些日子,她对萧逸的回避与排斥,伸出手,轻轻拿起那枚玉佩。
倘若,倘若她愿意听萧逸解释下去呢?
倘若她在某次谈话之中,愿意给萧逸一个机会呢?
沈玉华目光闪烁,朱唇轻启。
“替我谢谢他。”
竹影看清楚了她面容的动容,心知这件事算是解释清楚了。
他脸上不由得流露出几分笑容,行礼道,“既然无事,属下便告退,去向圣上回话了。”
他走到一半,却又被沈玉华叫住了,“且慢。”
竹影停住了脚步,随即回过头。
她犹豫了一下,问,“劳烦你,向我问问他……今夜,可要来我这里用晚膳?”
竹影一愣,随即笑起来,“是。属下一定传达。”
她想起这些日子与萧逸的冷战与僵持,不由得叹了口气。
她是不是……过分了些?
摸着这枚玉佩,她便突然想到他送给自己的另一样礼物。
也是他亲手雕琢的。
沈玉华立刻站了起来,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走了进去,每步都十分轻盈,甚至带着几分雀跃。
“娘娘,慢些——”
她却在打开梳妆匣的那一刻,整个人僵住了。
——工农手册失踪了。
刹那之间,原本她心中的热情瞬间被浇灭得一干二净。
电光火石间,她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沈玉华狠狠合上了梳妆匣,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以压制自己难以言说的怒火。
她今天早上听说洛青依来求见时,和苏瑶都觉得十分意外。
自从洛青依有孕后,与她可谓是井水不犯河水,一次都没有来过她的寝宫。
哪怕她二人同居一宫,却好像是陌生人一般。
连交锋都在暗处,与之前的情同姐妹判若两人。
每每想到这件事,沈玉华都不由得唏嘘,洛青依是个何等擅长伪装,长袖善舞的人。
此人心思深沉,能一次次落到她的算计之中,甚至被她蒙骗至深。
和自己的刚愎自用也有关系。
毕竟,她自恃已然把控过选秀之人,便认为进来的秀女都是身份底子干净的。
她从前也以为洛青依针对自己,仅仅只是因为后宫争宠这一档子事。
直到今日她偷走了工农手册。
沈玉华越想越觉得蹊跷,又联想到了之前种种事情,发觉洛青依牵扯到的前朝之事……
当真是不少。
平反有功,铲除异己,她的心思哪里只是在后宫之中呢?
沈玉华不由得攥紧了手。
原本就在卧房内的苏瑶,见着沈玉华突然进来,随即却又在梳妆匣面前停住脚步。
只语不发,察觉到了有些蹊跷。
她起身,走到沈玉华身后,抿了抿唇,试探地问,“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明明方才走进来时,沈玉华面上的春风与欢欣,她瞧得一清二楚。
这是自从沈玉华生病之后,她从未见过的面容。
她这段时日总是担心她太多忧愁,心思郁郁,因此也时常来逗她开心。
但她能感觉出来,沈玉华不会永远困在一片泥沼之中。
她好像生来就该属于自由与干净。
见到这样的她,让苏瑶有了一种熟悉感。
谁知一转眼,沈玉华的脸色又阴郁了下来。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顿了顿,随即沉声道,“是青依。”
苏瑶顿了顿,随即皱起了眉头。
原本守在外面的晴云,察觉到动静和脚步声也着急地走了进来。
看见苏瑶与沈玉华站在一起,面色皆是凝重。
苏瑶面上还掺杂着几分不解。
她放缓步子,走过去,问道,“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青嫔?”苏瑶眉头越皱越紧,“她又做了什么。”
沈玉华垂眸,轻描淡写道,“工农手册失踪了。”
“什么?!”晴云失声,声音大了些许,随即又低了下去。
苏瑶脸色也沉了下来,“原来如此。我就知道,她突然到访,没安好心。”
“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要紧的是工农手册。”
晴云面色凝重,也透露着隐隐的心疼,“娘娘您,您费尽心血整理的……就——奴婢现在就去青嫔宫中要!”
话音刚落,晴云转身就要离开。
“站住。”沈玉华出声,冷冷喊住了她。
她按了按眉心,再睁开眼,双眼暗淡了几分,带上了些疲惫,喃喃道,“现在去又有什么用?以洛青依的心思,只怕要不是咱们找不到,要不然……就已经被她给销毁了。”
“更何况,她如今怀有身孕,我们无凭无据去她宫中搜查,只怕会落了把柄。”
苏瑶也接着沈玉华的话说起来,停顿了一下,冷冷一笑。
“咱们这个青嫔娘娘,可不是省油的灯。你说,她会放弃这样一个刁难的机会吗?”
晴云咬紧了下唇,脸上怒意不减。
“那难道,就任由青嫔这样算计了咱们去么!”
沈玉华默不作声,只是垂眸静静立在那里,眸光闪烁。
她的意思,就是默认。
然而多日心血毁于一旦,沈玉华不可能不黯然神伤——
“不。”苏瑶说。
沈玉华与晴云都是一愣。
沈玉华看向她,眸光之中有些意外。
“阿瑶,你……这是什么意思?”
晴云不免也有些疑惑,但是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望着她的双眼之中,满是期待和希冀,“娘娘的意思是,您有另一份?”
苏瑶却摇摇头,“不过,如果皇后娘娘您信得过我,我可以默出来。”
沈玉华看向她。
她行了一礼,道,“实不相瞒,倒是也不怕惹了皇后娘娘笑话,臣妾自幼喜爱诗书,对于文字一事,更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