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杏站在陆昭宁对面，正对着她。
所以她清晰地看到了陆昭宁眼底的挑衅和得意。
可许素婉和陆昭言，却因为站在陆昭宁身后，并没看到。
且两人对如此通情达理，又善良单纯的陆昭宁，也心疼到了极点。
对比程杏，她却无礼，苛刻，小心眼，心思歹毒。
程杏攥紧了手心，才压下想骂人的冲动。
她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道，“陆昭宁，我从来没有想过，用留在陆家作为借口，逼你救爸爸，让你留下后遗症。”
“我也是刚刚，就在你们过来的时候，收到刘医生的暗示，才跟了出去，得知了这个通知。”
“截止目前，你是唯一配型成功的，我希望你能救他。当然，我也一直在寻求适配的捐赠者，也期待着有更健康的捐赠者。”
“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问医生。
程杏目光沉静，一一看向许素婉，陆昭言，最后，又挪到了陆昭宁的脸上。
忽略那双偶尔浮现怨毒的圆眼，其实陆昭宁的眉毛，嘴巴，和程荣的简直一模一样。
程杏的心底闪过一抹涩然，她克制着不让自己发出哭腔，一字一顿道，“陆昭宁，爸爸很爱你，如果他真的……”
后面的话，程杏没敢说出口。
“希望，你不要叫他失望。”
说完这一切，程杏转身就走。
连跟她亲生母亲和哥哥道别都没有。
许素婉和陆昭言被程杏一席话说得愣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下意识往前追了两步。
凛冬的风，将程杏身上的羽绒服吹的歪来倒去。
及腰黑发也凌乱的在风中狂舞着。
愈发显得她身量娇小，身子骨纤薄细瘦。
陆昭言脑海里，不知怎地，忽然掠过一页属下收集上来的，有关程杏的生平汇报。
那时的他，因为忙着为宁宁压热搜，劝说他们，匆忙间只扫了一眼的调查报告上，曾有过这样一张照片。
站在人堆里，跟同龄的七岁孩子相比，明显瘦小的像五岁孩童的程杏，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全是茫然和胆怯。
那是，程杏幼年入学时，第一次照的全班合照。
陆昭言心底蓦地一痛。
许素婉发觉自己误会了程杏后，也跟着想起了起初两人刚认识的那段日子。
明明程杏是个很努力求学，善良懂事的好孩子。
她怎么会觉得她性格卑劣……
陆昭宁站在两人身后，眼睛里全是怨恨之色。
本来她这招以退为进，都已经完美的把控住陆家母子了。
可谁料，程杏竟然短短几句话，就把她这几天的心血都白费了。
她低下头，咽下所有不甘和愤恨，径直朝脑外科楼走去。
许素婉回过神来，急忙追上去问道，“宁宁，你去哪？”
陆昭宁认真道，“妈妈，我要去找医生，让他们现在就安排手术。”
闻言，许素婉当即也顾不上忧虑程杏了。
她劝说道，“宁宁，妈妈相信，你程爸爸要是知道做手术会损害你的身体，他肯定不会同意的。”
“对啊宁宁，你别任性，我们找医生问问情况再说。”
……
程杏等走出小花园的范围，拐个弯儿，才捂着脸，在墙角蹲了下去。
泪水滑落的瞬间。
她的眼前，出现了一双男人的皮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