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怀孕了，变娇气了。
也或许，是被许素婉推的那一下伤到了，此刻的程杏，万分想要亲人的疼爱。
她将脸贴向奶奶粗糙温热的手心，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想吃面条，想吃奶奶做的肉丝面条。”
“好，奶奶这就去做。”
孙香云给程杏捋了捋耳边的碎发，目光温柔如水，“你等奶奶一会儿。”
程杏乖乖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点了点头，“嗯。”
孙香云做肉丝面条，面条习惯自己手擀。
她手里有福明公寓的钥匙，为了照顾程荣，冰箱里被她塞满了食材，一碗面条，很快就做好了。
等孙香云带着保温桶去医院时，却见程荣也在。
病房里气氛冷凝。
程杏眼眶通红，咬着嘴唇不说话。
程荣拄着拐杖，沉着脸站在那，也不吭声。
孙香云眉头皱了一下又松开，她把小桌子放好，面条盛出来摆好，慈爱的叮嘱程杏，“阿杏，你先吃饭。”
就拽着程荣出去了。
程杏看着面前的面条。
里面特意滴了香油。
扑鼻香气，带着腾腾热雾，熨帖着程杏的心，也熏蒸着她的眼睛。
她双手捧着碗，低头喝汤。
喝那混合了眼泪的面汤。
病房外。
孙香云开门见山问道，“你刚才都跟阿杏说了什么？”
程荣梗着头，赌气道，“没什么。”
见状，孙香云直接上手，拎住了程荣的耳朵，“程荣，你皮痒了是不是？别以为你断了条腿，我就不敢打你了！”
她捏得用力。
程荣瞬间疼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哎呦哎呦地叫唤，“哎，妈，你松手，疼，疼……”
一大把年纪，都快入土的人了，在偶有人经过的走廊里，被老母亲这样揪耳朵，程荣脸皮都紫涨了起来。
孙香云冷哼一声，“你说不说？别忘了，你现在断了条腿，跑不过我，也打不过我，不说，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我劝你想清楚了再张嘴。”
程荣臊眉耷眼，“我说，我说！”
孙香云这才放手。
程荣的那只耳朵，眼见的是红透了。
他捂着耳朵揉了揉，才低声把刚才的事交代了出来。
听见他一上来，就指责程杏惹是生非，还勒令她赶紧回去，跟陆家人道歉。
孙香云真恨不得动手揍他一顿。
“你凭什么说阿杏惹事？”
程荣讷讷道，“那不然，陆家为什么不派人过来看顾阿杏？”
孙香云怒道，“是我，我把他们赶走的！”
程荣闻言，顿时有些无措，“啊……”
他下午睡了会儿午觉，醒来又在输液，直接错过了程杏被送医的过程。
从护士那听了一嘴，就赶紧过来了，没想到……
“还有呢？你还说了什么？”
程荣犹豫不决，“阿杏，阿杏说宁宁骂她，还说，宁宁故意跳水里，栽赃她推人……”
他吞吞吐吐，半天没个下文。
气的向来爽利的孙香云，又伸手去掐，才老老实实都讲了。
“阿杏就真把宁宁推水里了，我，我听到这气不过，就动手打了阿杏一巴掌，但阿杏也打了宁宁两巴掌。”
“我刚才就是冲动了，不过我打她的时候，也没用力气，你看她脸，都没留下印子。”
“后来……我就劝阿杏，让她给宁宁道歉，她是姐姐，又一直很懂事，多让让妹妹……”
听到这里，孙香云再也忍不了了。
“程荣，我看你真是病得不轻！”
她指着程荣的脑袋，声音都提高了八个度，“凭啥宁宁栽赃阿杏，还要阿杏给她道歉？你是腿没了，不是脑子没了！”
程荣枯瘦的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妈！”
他就是觉得，阿杏当姐姐的，应该多包容妹妹。
宁宁也没坏心眼的，可能就是怕阿杏回去，抢了陆家父母的疼爱，因为害怕，搞了个恶作剧，是阿杏太敏感了。
况且，阿杏的性子本来就敏感多疑。
“爸。”
程杏倚在门口，小小细细的身子套在大大的病号服里，被夜风吹得晃来荡去。
她眼圈红红的，嗓音也有些颤，“我懂事，就必须要受委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