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妤一时语塞，偷偷踢了胥言一脚，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胥言不听劝，他也没打算瞒着。
“你今天早上还去辛迪医生那里拿了二十多盒药回家，睡不着，吃不下，精神恍惚。难道我有说错吗，你现在连自己都照顾不了，还在这照顾人。”
胥言的语气突然刻薄起来，他毫不留情的揭开胥妤隐藏的一面。
胥妤被他气到血液上头。
“你出去。”胥妤指着门。
“我出去转一转，晚上再过来找你。”胥言往门口走，“姐。”
胥妤看着他。
“你现在的脸色很不好，还是不要太费心了。”胥言意有所指。
许煜霖听出了胥言的言外之意，轻轻地说：“我知道了。”
胥妤红着眼，走进了洗手间。
镜子里，是一个穿着碎花裙的女人。
她上了淡妆，从脸色上看，气色还可以。
胥言是从她的习惯和神态中判断出她的精神状态不佳。
她从包里拿出腮红，在脸上轻轻补了一点妆。
出来时胥妤把头发放下，挡住了脸。
许煜霖看见她红肿的眼睛，那是用多少化妆品都无法掩盖的痕迹。
这个上午，她哭了好几次，许煜霖心想。
许煜霖伸出手，胥妤走上前握着他的那只手。
她感觉到他的手在轻轻地颤抖，是自己无法控制的颤抖。
他的精神还不错，他淡淡地笑了笑，“阿妤，你又哭了。”
胥妤扭过头去，她已经止住了泪水，只是在压抑心中的悲伤，这比放声大哭更痛苦。
许煜霖也很难受，他感到很迷茫。
他无助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天花板，最后说：“对不起，阿妤，对不起。”
胥妤捂住他的嘴，“你没有对不起我。”
她低下头，嘴唇轻轻贴在他干裂的唇上，她与他鼻息相贴。
许煜霖的气息吞吐在她的脸上，他的身上又开始有乌木香味。
许煜霖抬起手，轻轻抚摸胥妤的头发。
“你是不是抽烟了。”
胥妤点点头。
“现在想抽吗？”
她又摇摇头。
“可是我想抽。”
胥妤低声说：“这里是病房。”
许煜霖的声音有些轻松，“就是突然想尝尝烟味了。”
“不行，你现在的身体不允许，不，以后也不允许。”
许煜霖突然就像个大孩子一样找她要糖，“阿妤，让我抽一根吧。”
“或者你抽，我闻闻味道。”他用商量的口吻。
胥妤从包里拿出一根女士烟，看了好一会。
最后，她还是点燃了那根烟，在打火机的火光中，烟头被点亮了一瞬间，然后又渐渐消隐。
最后燃起了一丝白烟后，胥妤又把它掐灭了。
胥妤收拾着东西，说：“我走了，你休息吧。”
他说好。
她来到门边，手扶在门把上时，她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许煜霖正在望着她。
他在笑。
胥妤拉开了门，走了出去。
走到花园里，她的手上还拿着那根烟，她去到吸烟处，重新点燃这根烟，抽了起来。
“姐？”
胥妤猛地扭头，胥言拿着一瓶功能饮料，站在她的不远处。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胥言往前走了几步，来到胥妤身边。
胥言的逼近的身影挡住了直射在她身上的阳光，胥妤仰起头看他，这时她才发觉，弟弟原来这么高。
她突然发觉自己不是姐姐，胥言反而更像是一个哥哥。
此时的她像是小孩子被大人抓住偷偷抽烟。
但胥言的关注点根本不在这，胥妤的脸色很苍白，把胥言吓一跳。
“姐，你怎么了。”
胥妤摇摇头，说：“没事，我没事。”
他皱着眉头，这才看清胥妤手指上的香烟，说：“你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她低着头，没有说话。
胥言看着她瘦弱的肩膀，好不容易养胖了，这又瘦了。
他安静了一会，然后说：“姐，我们回家吧。”
“回哪里？”
“当然是回平江，你在这里一点都不好。”
“阿言。”胥妤抬起头，说，“不知道结果，我是不会走的。”
“好，”胥言认输了，“那至少你得把自己照顾好吧，你一个病人，怎么照顾另外一个病人呢？”
“姐，情绪是会传染的，在不知不觉中。”
胥言的话，让胥妤重视起来。
虽然她表面没有事情，但是熟悉她的人都能发现异样，更何况是许煜霖。
护工的事情要快点找好，胥妤心想。
几天的康复，许煜霖能够下床在自己房间里走动几步。
一直以来都在受人照顾，现在可以不用麻烦别人的事情，他都亲力亲为。
许煜霖洗完手后，特意忽略镜子里的自己，他不想见到现在的模样，一种自卑感在他的心里滋生。
他正要去拿一张纸擦手，结果猝不及防一阵心悸。
呼吸急促，脸色苍白，大口地喘着气，手脚也动弹不得，整个人就靠在洗手台上。
他抬头看着窗外的阳光。
很久没有离开病房了。他心想。
许煜珑像是有心电感应般，冲进病房里。
一进去，他便看见许煜霖趴在洗手台前。
许煜霖闻声抬起头，许煜珑这才看见此时他的模样，两片嘴唇泛白，脸色更是惨白得可怕。
他急忙走到床头柜边，找到药倒了出来，再拿起水杯，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
他拿着药喂进他的嘴里。
吃过药后，人还没缓过来，许煜珑便把他扛到病床上。
许煜霖双眼紧闭，急促的呼吸渐渐恢复平稳。
再睁开眼时，眼睛里恢复了明朗。
“哥。”
“嗯。”
“不要告诉胥妤。”
许煜珑看着他，叹了一口气：“好。”
“弟。”
“嗯？”
“不舒服不要忍着，要告诉我。”许煜珑垂眼看他。
“放心，我现在不会自己抗了。”他带着笑意回应他。
许煜霖现在的心愿就是能出去晒晒太阳
第二天胥妤来到病房时，便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
“今天天气很好，我带你出去走走，好不好？”
“我可以出去吗？”
“可以，我来之前先问过医生了。”
“那你怎么带我出去呢？”
这时，一个护士推着轮椅走进来，“胥妤姐，你要的轮椅。”
“谢啦。”胥妤接过轮椅，“走吧，我推着轮椅带你去花园里。”
许煜霖站起身慢慢地坐了上来。
胥妤推着轮椅带他去到花园里的长廊上。
花园深处，有几株盛开着白色鲜花，珠串式的铃铛盛开绽放，洁白如玉。
一直不语的许煜霖突然按住轮椅的轮子。
胥妤停住，弯着腰着脑袋问他：“我们在这坐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