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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展昭就过来赵楠的书房,问他进京是坐车,还是骑马?

赵楠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压根就不会骑马,以前在蒙古草原上骑过一次,还是牧民牵着的。

碍于面子,赵楠只好撒谎说:

“最近不知何故,腿胯疼痛,不适合骑马,还是坐车吧!”

展昭微微一笑,出去备车。

汴梁城。

街道宽阔笔直,院落蜿蜒曲折。

街巷与水岸、湖泊、荷塘、石桥相呼应,酒楼茶肆、手工作坊、美食摊点遍布。

管家和众人都四处散开去送货,就只剩下赵楠和展昭二人闲逛。

从进城门开始,赵楠就发现许多房子都是大唐或更早遗留下来的木质结构,许多已经风雨飘摇。

一旦发生自然灾害,这样的房屋就会受损,这就导致了流民的产生,所以宋朝动荡不断。

道路上铺设的青砖也多有损坏,普通青砖经不起车轮碾压,时间一长就都碎了,坑坑洼洼的。

有此想法,赵楠和展昭就逛到了城外的砖窑。

赵楠过去看见一个老大爷在守门,就问大爷打听情况。

“老丈,在下有礼了!”

老丈见赵楠虽穿着朴素,却温儒尔雅,彬彬有礼,当下就有几分喜欢。

老丈不假思索的说道:

“你二人是来找活干的吧?不巧,停工好几天了,去别处问询问询吧!”

赵楠顺着老大爷的话说道:

“老丈,我二人在城里转了半月有余,四处碰壁,只好来这里碰碰运气了,不曾想也正好歇业。”

“小郎君,我们砖坊一个月只开工二十天,其余时间停工,所以用人不多。”

“老丈,却是为何?是因为砖坊的砖滞销吗?”

“小郎君,你有所不知啊,不是滞销,正好相反,是销路太紧俏,供不应求。”

老大爷见赵楠一脸不解,就接着说道:

“小郎君,当初,砖坊本是我们赵员外所造,大宋征战多年,百废待兴,砖坊红红火火,日进斗金。”

“怎奈开封府找各种借口,对赵员外百般刁难,赵员外找府尹程羽理论,程羽却总是拒而不见。”

“后来,开封府又以砖坊土地已归赵衙内为由,委派官差三天两头来恫吓赵员外,设岗盘查。”

“没人敢来砖坊触开封府的霉头,只得转道去更远的洛阳买砖。”

“砖坊从此萧条下来,赵员外斗不过开封府,只得忍痛割爱,将砖坊贱卖给赵衙内。”

“赵员外回家后闭门不出,日日长叹。”

“而赵衙内抢到手后,不善经营,只是一味的涨价,拖欠工匠们的工钱也一文不给。”

“赵衙内倚仗他爹是当朝相爷,兄长是大将军,工匠们敢怒不敢言,只得另谋生路。”

听到此,赵楠了解到了几个方面的信息。

首先,附近一带并没有别的砖坊。

其次,赵衙内就是宰相赵普的二儿子赵承煦,因为他大哥赵承宗的确是大将军。

第三,开封府迫于赵普的压力,为虎作伥,欺压良善。

最后,就是赵员外有砖坊经验,此人可用。

开封城分为内城、外城和皇城,开封府管辖内城和外城。

砖坊地处外城,正在开封府管辖之内,以土地划给赵衙内为借口,打压赵员外,也确是让他有苦难言。

而赵衙内在天子脚下,为非作歹却不知收敛,其父赵普的劣迹可见一斑。

难怪当年赵普的老婆自己出家还不够,还要把两个女儿赵志愿和赵志英也带上。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给赵普赎罪。

三人每天青灯古佛,超度赵普亡魂。

赵普干过很多缺德事,赵匡胤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弟弟就是间接死在他手里。

赵楠清楚自己目前还没有和赵普、开封府叫板的实力,只能暂时隐忍不发。

他问老大爷道:

“老丈,既然工钱都没有,你因何不离开砖坊,还留守在此呢?”

“小郎君,我正要和你说此事,我的工钱赵员外给我发,我是砖坊的老人了,一旦有回来要工钱的兄弟,我们打算聚集起来,远走他乡,东山再起。”

“我们员外说了,我们有手艺,饿不死。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赵楠被大爷逗乐了,竖起大拇指称赞道:

“有骨气,好样的!”

“老丈,我正好计划在朱仙镇筹建一个砖坊,不知你家员外可有兴趣合伙?”

“小郎君,不瞒你说,但凡有一步奈何,谁也不想背井离乡啊!”

“但是我们员外肯定是不同意合伙的,因为朱仙镇太近了,生意一旦做起来,同样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小郎君,我劝你也不要做,惹不起躲得起,要做就远走他乡。”

赵楠当然不会远走他乡,因为汴梁城的市场足够大,目前来讲,大宋青砖需求量最大的地方就是东京。

他当然不会舍近求远,抛开汴梁城这块肥肉而去贫瘠的地方开砖坊。

赵楠给老大爷深施一礼道:

“多谢老丈指点,若有合作意向,请到朱仙镇豆油坊找在下便是。”

“小郎君,你们就是这几天汴梁城里,豆油遭到疯抢的那个豆油坊?”

赵楠呵呵一笑:

“不瞒老丈,正是。”

老大爷马上换了一副崇拜的眼神说道:

“好好,小郎君请放心,我姓梅,名方,此事我一定转告我们赵员外。”

别过梅方老大爷,赵楠招兵买马的决心更大了,没有实力,你赚再多的钱又能怎样?

汴梁城里随便一个赵衙内或者一个府尹,就能让你倾家荡产,血本无归。

能赚钱,还能守得住才是你的钱,守不住的钱财到头来终究还是一场空。

正所谓成功易,守功难。

离开砖坊,眼看已经正午。

赵楠和展昭便寻了汴梁城汴河边的第一楼“狮子楼”而去。

汴河两岸杨柳依依,铺面林立,人来人往,街摊小贩各色小吃,应有尽有。

汴河上锚定着一座大型的花船,彩色的旗子迎风招展,远远看去,还有不少女子在悬挂彩灯,似乎有重大演出。

赵楠行走在汴河岸边的柳荫下,夏日的风吹过,心想能邂逅赵霞吗?

明知赵霞就在汴梁城里,却不能相见,赵楠低头望着湍流不息,滚滚向前的黄河水,不由得感慨万千。

很多时候,有些诗词或歌词,像看不懂的画面,存在心里。

忽然有一天,你遇到了某个风景,某份心情,就忽然明白那首诗,那句词,那幅画。

那种感觉,是穿越千年的心意相通,它是如此恰当,以至于无法用其他的词语形容。

记住了词,记住了景,也记住了情……

我吹过你吹过的风,

这算不算相拥?

我走过你走过的路,

这算不算相逢?

赵楠心潮澎湃,陷入深深的思念。

不知不觉,展昭提醒道:

“大哥,狮子楼到了!”

赵楠一看,眼前这幢气派非凡的酒店,赫然挂着“狮子楼”的招牌。

他暗自纳闷,几十年后,上演的那场《武松血溅狮子楼》,武二郎斗杀西门庆,不是在阳谷县的狮子楼吗?怎么汴梁城里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狮子楼?

赵楠和展昭二人到了狮子桥下酒楼前,赵楠幽默的问酒保道:

“西门大官人和甚人在楼上吃酒?”

酒保道:“爷说笑了,小人并未听说过什么西门大官人。”

玩笑开罢,赵楠问酒保可有清净之地?

酒保径直将他二人引到楼上。

二楼金碧辉煌、气派豪华的装修令赵楠暗暗称赞,不愧是汴京第一楼,有气势!

只是偌大的狮子楼,正值饭点,怎么却没有几个客人呢?不可思议!

似乎是猜到了赵楠的困惑,展昭也是不解的问:

“酒保,正是吃饭时间,酒楼里怎么如此冷清?”

酒保呵呵笑道:

“二位客官不是汴京本地人吧?当地人都知道,今晚酉时,将在汴梁最大的花船上举行一年一度的盛夏赛诗会。”

“为了能在今晚的诗会上露脸,独占鳌头,王孙公子都各显神通,吟诗作赋,顾不得来酒楼消遣了。”

二人挑了一套阴凉处的桌椅坐下,酒保边倒茶边热情的介绍:

“此茶名为黄芩茶,许多客人都是专程为品此茶而来。”

“整个汴梁城,恐怕也只有本酒楼是免费提供给客官品尝的,出了这个门,别说免费,就是花高价,你也买不着!”

酒保和展昭会心一笑,不置可否。

赵楠接着问道:

“酒保,诗会如此重要吗?让王孙公子连饭都没空吃。”

酒保回道:

“客官有所不知,赛诗会原本是汴京最负盛名的几大青楼自发组织,获冠的青楼更能吸引王孙贵胄的青睐。”

“随着参与的青年才俊,甚至是王公大臣越来越多,名气越来越大,甚至百姓也是空前关注。”

“后来,只要在赛诗会上拔得头筹,能站在用无数盏花灯装饰而成的鳌头石上的人,一夜之间就会名动京城,妇孺皆知!”

“今晚,我们狮子楼都被几个关系不错的千金小姐包场了,客官你看,这一边正好能看到花船全貌。”

用手指着介绍时,酒保的神情忽然变得无比向往:好像在憧憬着自己有朝一日独占鳌头,正接受天下人朝贺的盛大场面。

“客官,独占鳌头的才子,比当朝状元名气更大,也更易捕获天下女子的芳心。”

“有此好事,无论莘莘学子、公子王孙还是达官贵人,都趋之若鹜,梦想一夜成名天下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