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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胸中自有丘壑,岂是尔等鼠辈能懂?”赵恒虽一向自负,乾纲独断,但他此时执剑,胆已寒,再不敢轻率出手,只得倚仗亲王的身份和气势来支撑场面。

“可笑!你至今执迷不悟,可以想象出天竺人给你的承诺之重,你迷信蛮夷,迷之自信,唯独不信朝廷,你这无根的王爷,还能蹦跶几天,你心里难道没数吗?”

被戳中痛点,韩王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一时间失去理智,挥剑便刺。

“哈哈哈!”赵楠沉声道,“韩王,我奉劝你一句:人生短短几十秋,笑看王爷看不透。自诩手中青峰剑,难平胸中万般仇。救父无能通贼寇,祖宗万代都蒙羞,倘若西风知你意,定会长叹日了狗。原本人间龙凤,你却自甘堕落成人模狗样的杂碎。命丧黄泉,纯属你咎由自取,本公子送你一程。”

言罢,看着韩王慢动作刺来的长剑,避开锋芒,急闪身近前,徒手握住赵恒的手腕,稍着力,剑锋便陡然改变方向,径直刺向他自己的腹部,赵楠趁势助推,一柄长剑插入韩王腹中,剑刃穿过其后背而出。

“你,你敢杀……”韩王慢慢倒下去,话未说完便含恨而亡。

电光火石之间,外人根本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奇怪韩王明明剑指赵楠,三言两语之间,又怎会忽然挥剑自尽?

现场维持秩序的开封府衙役差人,见有人斗殴身亡,忙封锁花船,登台检视,寇准见状,走过去对开封府的官差道:“亡人系亲王,涉及皇室,此案非开封府所能管辖,你们下去只管维持秩序便是,余事本阁会交大理寺处置。”

“是!丞相大人。”官差应声下去。

灯会之上,众目睽睽之下,韩王自尽的消息不胫而走。

韩王府。

正在议事的李沆闻讯痛哭流涕,嗓音嘶哑道:“诸位,王爷已故,吾等主仆一场,恩重情深,当继亡人遗志,完成未竟之业。然而,王爷生前所谋千秋之事,却被凶手诬陷是不轨之举,是谋反。一旦皇帝偏听偏信,我们性命不保不说,家人也难逃一死,你们想想,这一切,全都拜那个所谓的天下第一才子所赐,因此,今天他必须死。”

“太傅,臣以为,”少傅王旦严肃道,“王爷新亡,面对他人栽赃之语自是无以辩驳,王府下人,注定难辞其咎,会受到牵连。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凶手就在灯会的花船之上,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宰了凶手,为王爷报仇雪恨,再前往天竺搬兵,请他们助力完成王爷遗志。”

事关全家老少的性命,怎能不慎重考虑?韩王府的各位头领一言不发,一时难以抉择,陷入两难境地:不反,会遭受牵连,荣华富贵顿时化作牢狱之灾;反了,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只能听天由命了。

“现在不是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的时候,”李沆声泪俱下道,“皇帝与宋太宗水火不容,天下人尽知,至今他老人家仍在天牢大狱,沦为待宰的羔羊,何况我们这些小小的谋士亲卫呢?株连九族也极有可能,久拖不决,必遭祸殃,各位快速决断才是上策。”

“太傅,我王旦心意已决!”他表决心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情愿追随太傅,举兵救出宋太宗,为王爷报仇。”

“好,不枉王爷厚待你我一场。”李沆拭泪,“知恩图报才是君子所为,否则,与禽兽何异?”他依次扫视了一下众人,目光落在了韩王府五卫率的将军胡炜脸上,他当然清楚他们内心真正的担忧是什么,于是故意大声道,“少傅,有一点你放心,我会马上安排人到你府中,通知他们收拾一下,尽快启程前往天竺避祸。”

众人当下心里释然,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只要家人安然无恙,没有后顾之忧,那反了也就反了,搏一搏,乌鸡变凤凰,何不乐而为之?

只有大将军胡炜心里明镜似的。

别看他长得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满脸虬髯,肌肤黑黝黝的,形容粗犷至极,他的目光却炯炯有神,闪烁着智慧的光泽。

胡炜神情严肃,暗骂道:你太傅李沆和少傅王旦,怂恿韩王做下了多少缺德带冒烟的事情?今日,东窗事发,你二人自知罪责难逃,便合演了这出双簧,企图煽动府兵府丁一起追随你们谋反作乱,实乃蛇蝎心肠,害人害己。

“胡将军,韩王一向待你不薄,”李沆以玩味的口气,不满道,“怎么?韩王的知遇之恩,提携之情,难道不值得你提刀上阵吗?”

“太傅之言差矣!”他拱手揖天,沉声辩驳道,“我胡炜卫率韩王府,虽未明旨,情知韩王府便是东宫,职责使然,敢不用命?更何况韩王于我恩重如山,自当涌泉相报,不劳太傅提醒。”

胡炜话音一转,义正辞严反问太傅,“我五卫率的职责,不仅是护卫韩王的安全,还有忠君爱国的属性,这点,你老人家不会忘记吧?再者,在家为孝子,在朝为忠臣,乃孔孟之道,我胡炜岂能本末倒置,背叛朝廷,卖国求荣,和天竺人沆瀣一气,分裂国土,行以宋制宋之事?去做一个人人喊打的败类?”

“……”

一向能言善辩的李沆竟无言以对。

“胡将军,君臣纲常,孔孟之道,不属现在讨论之列,眼下情势危急,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是束手待毙任人宰割,还是背水一战以求得一线生机,将军还是早做决定为妙。”王旦一脸忧虑,不无担心劝慰道。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就眼前的严峻形势来说,胡炜的去留直接关系到胜算的多少。

“我胡炜绝不和你们同流合污,与北宋的老百姓为敌。”他一脸不屑道。

“啪!”李沆把手里的水杯摔到地上,胡炜周围的几个家丁,知这是摔杯为号拿人,顿时一拥而上把他绑的死死的,动弹不得。

王旦亲手摸出胡炜腰里的令牌交给了李沆,冷笑道,“完了再收拾你,不识好歹的东西!给我押下去,扔进密室。”

李沆手持令牌,亲自下令韩王府五卫率和众家丁一万两千余人,手持武器,以收尸为名,声势浩大杀向灯会。

开封府官差见韩王府的卫率到了,不敢阻拦,连忙报给丞相寇准。

赵楠颔首,寇准吩咐道:“闪开一条道路,让他们前来收尸。”

太傅李沆双手持一条白绫,在大队人马的护卫下缓缓走向花船,路过赵楠身边时,他忽然抽出藏在绫下的一柄利刃,全力朝赵楠刺去。

赵楠感知危险,出手格挡,顺势一带,李沆用力过猛,失去重心,一下摔倒在地上,跌了个狗啃泥。

李沆身后的王旦,慌忙俯身去搀扶,他弯腰瞬间,袖笼中的一柄短匕首滑入右手,再次偷袭赵楠。

赵楠伸手握住王旦持匕首的手,稍一用力,王旦顿时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向他袭来,他手中的匕首,不受控制般扎向地上的李沆。

“哎哟!”李沆惨叫一声,的肩膀一阵剧烈的疼痛,鲜血涌出,他双目怒视王旦,“少傅,因何扎我?”

“太傅!”王旦极尽委屈,“我……”。

“来人,将王旦这个心口不一的家伙给我抓起来!”李沆一手捂着伤口,一手指着他气急败坏道。

“太傅,冤枉啊!”王旦有口难辩,气得七窍生烟,哇哇大叫,“赵楠小儿,休得猖狂,输赢并无定论,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王旦谩骂之际,大批御林军包围了花船,王恩高喊:“圣上驾到!”

北宋左统帅杨业,右统帅杨延昭父子亲领御林军喊话卫率放下武器。

闻听皇帝驾临,威震三关的杨老将军领军前来,本就摇摆不定的韩王府卫率,弃械投降,等候发落。

皇帝登上花船,下旨滞留船上的文人墨客各自归家。狮子楼、落霞楼的各府千金,尤其是“林黛玉”及赵志英姐妹俩,见赵楠没有了危险,才松了一口气,也纷纷散了回府。

“公子!”互相见过礼,皇帝感慨道,“当初我饱受迫害,深知流离之苦,念韩王一向并无劣迹,不忍加害,才未夺其一切权力。不曾想……”

皇帝顿了顿,悲从中来,心寒道:“前几日,杨业密奏于我,言说韩王勾结天竺人。起初我还不信,以为像我当初那样,有人落井下石,不听也罢。杨老令公又奏,密报来源于他以前的一个心腹爱将,此人身领韩王府卫率之责,忠勇耿直,绝不会趋炎附势,残害无辜。我半信半疑,正欲核实情况,公子你的消息就到了,至此,我才真正明白了,帝王绝不能有妇人之仁,否则会国破家亡的道理!”

赵楠对杨业拱手揖礼道:“杨老将军,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既然韩王府卫率心地良善,忠勇耿直,还希望您能在朝堂上保举此人,不日兵伐天竺,堪以大用。”

“公子慧眼识英才,果然眼力不凡!”杨业拱手还礼道,“臣定全力举荐,不负公子所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