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滴水耗尽，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吃完，苏也到底还是绝望了。
外面始终静悄悄的。
别说是有人来救他们了，就连人路过的声音都不曾有过。
“顾厌，我们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苏也嘴唇干裂，缺水让她的嗓音也变得沙哑。
她看向顾厌，很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意，嘴唇上干裂的血痕更加鲜红了。
顾厌这两天的状态也越发差了。
腿上的伤长时间得不到治疗，裸露在空气中，伤口处已经发炎化脓。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块被风吹干的破布。
只要外面来一点力道，他就会碎成齑粉。
“和我死在一起，你不会死都不能瞑目吧？”顾厌费力握住她的手。
因为没有食物充饥，两个人的手都是冰凉的。
但是靠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在拼命地将自己身上残存的温度给对方。
苏也笑了笑，迎上他的视线。
“别瞎说，能和顾总这样的大人物死在一起，那是我的荣幸。”
顾厌也被她的这个玩笑逗笑了。
苏也叹了口气，继续道：“只可惜，没能拿回我妈妈的遗产，要让苏贺那王八蛋逍遥了，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你妈妈的遗产？苏贺？”顾厌不解地蹙起眉。
苏也很慢地闭上了眼睛。
“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反正我一死，什么都结束了。只希望死后见到我妈妈，她别嫌我没用。”
“不会的。”
顾厌立刻道：“你很优秀，没有人会觉得你没用。”
“谢谢你啊。”
苏也的眼皮越发的沉重了：“顾厌，其实，你人还挺好的。”
不管两人的过往有多么不堪。
但现在，顾厌赔给了她一条命，那两人之间也算扯平了。
真要细算，现在，该是她欠顾厌的。
苏也觉得，自己这一辈子过的实在是太窝囊了。
顶着私生女的身份活了半辈子，原本想着要拿回属于她和妈妈的东西，报复苏贺那一家子。
结果，事还没成，自己先下线了。
鼻腔里充斥着奇怪又难闻的味道，四周黑黢黢的。
苏也心中发出感叹，这就是人死之后要去的地方吗？
看这光景，好像她没去天堂，而是进了地狱啊。
果然，这辈子做了不少的坏事，想进天堂是没门了。
苏也有些唏嘘。
只希望，阎王爷看在她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事情的面子上，让她下辈子投个好胎。
至少，能堂堂正正地做自己。
“也也，呜呜呜……你怎么还不醒啊，你这样我太害怕了，你明明答应过我要保护好自己的呜呜呜……也也，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们不是说好要吃遍天下美食的吗？”
这是黑白无常的声音？
苏也眼珠子动了动，想要睁开眼睛，但眼皮子实在是沉，睁开有点费力。
虽然看不见模样，但听这话，黑白无常还挺平易近人的，都叫她“也也”，这么亲昵。
只不过，怎么是个女孩子的声音？
黑白无常还是小姐姐？
而且，这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糖糖？
“吱呀”一声，似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接着有脚步声响起。
“也也还没醒？”
男人的声音。
“没有。”
女孩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你那边呢？”
苏也没有听到回应，只有一声很轻的叹气声。
不过，这个男无常的声音也很耳熟。
有点像……单炎？
“也也仙女儿，你快点醒来吧，你再不醒，怕是就见不到老顾了。”
男无常的声音，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响起的。
苏也的心猛然一颤。
老顾？
是顾厌？
她没死吗？
这里不是地狱吗？
身体里起了一股劲儿，苏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四周是刺目的白。
鼻腔里难闻又奇怪的气味，其实就是消毒水的味道。
“你……顾……”
苏也想张口问问情况，可是嗓子里像是安了刀片一样。
一发声，喉咙痛得她眯起了眼睛，嘴巴里也泛起了一股铁锈味。
“也也！你醒了？！”
坐在旁边眼睛红肿的林糖，一瞬间站了起来。
单炎也怔住了，愣了一瞬，他立刻道：“也也醒了！快，快喊医生！”
林糖的脑子已经彻底宕机了，单炎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急得在原地转了一个圈，林糖同手同脚跑出了病房，去找医生。
“我……我没死？”苏也费力地吐出几个字。
声音嘶哑难听，口腔里的血腥气更重了。
“你没死，你活得好好的，这次你可得感谢我，小爷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
单炎也心潮澎湃，眼睛泛着浅浅的红。
“顾、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