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厌十八岁接手顾氏。
顾老爷子从那时候开始就退居幕后。
许久未出现在人前，顾老爷子身上那股上位者的气势依旧强烈。
只是一个对视，苏也就觉得心里弥腾着一丝畏惧。
“还记得我？”顾老爷子的语气还算是温和。
苏也点点头：“记得。”
因为顾厌和苏家的关系，她也有幸去过顾家几次。
对于顾老爷子，苏也有几分敬，更多的是畏。
顾老爷子不喜欢她，或者说，看不上她。
她这种“身份”的人，都没有资格入顾老爷子的眼。
苏也永远都忘不了，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家的场景。
他对她依然慈祥客气，面面俱到，言辞和态度让人寻不出一次错。
可那双眼睛……
看向苏也的时候，就像是在看一坨垃圾。
一坨污染了顾家空气，脏了顾家地板的垃圾。
苏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
一个眼神，就轻易将人的自尊心击得粉碎。
甚至让她连反抗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我听阿厌说，在青市的时候，是你救了他。”
顾老爷子语气平淡，仿佛只是在跟苏也闲话家常。
“顾总客气了，真要说起来，应该是顾总救了我。”
苏也没有隐瞒，态度也很真诚。
她说的是实话，自然不会心虚。
顾老爷子一直盯着她的眼眸，倒是看不出什么问题来。
难道真的是他想多了？
“顾爷爷，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苏也问道。
对于顾老爷子，她没什么不满。
虽然老爷子不喜欢她，但到底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或者贬低她的事情。
她作为晚辈，该有的礼数自然也是要有的。
“你这丫头倒是聪明，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这次我来找你，主要是有两件事。”
苏也正襟危坐。
顾老爷子开口道：“这第一件事，你救了阿厌，我理应当面向你表示感谢，我也让让准备了一些谢礼，这几日就会送来给你。”
“多谢顾爷爷。”
苏也没有拒绝。
送上门的东西，她没道理不收。
况且，顾老爷子亲自来提点她，她要是不收，只怕人家就要多心她另有所图了。
收了谢礼，她和顾厌之间的“人情债”就清得干干净净了，顾老爷子才会放心。
见她这般识相，顾老爷子眼中多了一分欣赏。
“这第二件事，是我，想请你帮一个忙。”
苏也眉头轻扬：“请我帮忙？”
她一个连生活都很艰难的人，还能帮得上顾家的老爷子？
“我想让你，帮我请沈其风给阿厌的腿做手术。”
顾老爷子一开口，苏也就愣了。
“沈医生就是这家医院的，您想请他做手术，可以直接找他。”
“他不愿意。”顾老爷子道。
苏也瞳孔微缩。
沈其风不愿意？
这怎么可能。
在青市医院里，沈其风就跟她说过，会尽力帮助顾厌恢复。
沈其风说话向来算话，怎么可能回来之后就变了主意？
“我知道，你和沈医生关系匪浅，你的话，想来他应该会听。阿厌是顾氏的总裁，顾家的掌门人，他的腿不能出意外。”
顾老爷子说起顾厌，脸上终于多了几分人气儿。
像是寻常爷爷关心孙子一样。
“苏也，你如果帮我这个忙，就当是顾家欠了你一个人情。往后你有需要，顾家都可以帮你完成一个心愿，你看如何？”
顾老爷子连求人都这么不卑不亢。
苏也隐约猜到了，这是沈其风故意替她挣来的。
沈其风和江依的事情，暂时还无人知晓。
在所有人眼中，她苏也，还是沈其风的正牌女朋友。
沈其风是个没什么软肋的人，他放出话不给顾厌做手术，那顾家没了法子，便只能来找她。
顾家的人情，可是相当值钱的。
见她没说话，顾老爷子又道：“如果你觉得不够，有什么条件，也可以提出来。”
“没有，顾爷爷您客气了。在青市的时候，顾总也算是帮了我，现在他受了伤，我不可能坐视不管。您放心，这个忙，我会帮。”
顾老爷子看向她的眼神，也有了一丝不同。
“好，不管这件事能不能成，这份人情，顾家记下了。”
顾老爷子这趟来的目的很是明确。
如今目的达成了，他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只是走之前，他深深看了苏也一眼，留下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你这丫头，和我原先想的，似乎不太一样。”
不贪不骄，不卑不亢。
倒是比那个苏清晚，更像千金小姐。
苏也只是微怔了一瞬，笑容依旧疏离：“您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