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曾拒绝了公社医院的邀请，一直留在大队为父老乡亲治病，受益了不少人，附近的村民对他很是尊重和敬佩。
“孩子是长期营养不良，又受了这么多外伤，才差一点儿就没命了，你们这是怎么做家长的？孩子犯了错误教育一下就可以了，何必下这样的狠手，看看打成什么样了？
既然不想对孩子好，当初又何必生下来，哎，造孽啊！”
赵医生检查时发现余小伟一身的伤痕，不由得火大，这是怎样的父母啊，才能把孩子打得如此凶狠。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子的。”
余承文越说越心虚：自己的孩子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和伤害，他居然不知道，他简直不配为人父。
“你……算了，这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按说我一个外人不应该多嘴的，可我作为一个医生，又不得不多说几句。
孩子运气好，还吊着一口气，要是下次再这样就不好说了，你们好自为之吧。
我给他开了一些药，一日三次，一会儿等他醒了就先喂一次给他吃，一共一块八毛钱。”
赵医生也懒得说他什么了，把包好的药递给了余承文，并嘱咐了他一些注意事项。
余承文接过药，浑身上下搜了一遍，却没找到一分钱，正急的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叶程就把药费给了。
“我先帮你垫着，等你有钱了再还给我就行。”
“好，好，今天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小伟子可能现在已经……”
余承文一脸的感激，要是小伟子有个什么，今天自己估计也会活不下去了。
叶程就是他们一家的救命恩人。
“行了，别说这些，只要你以后好好对待自己的孩子，承担起作为父亲的责任，我的一番好意也就没浪费了。”
余承文听叶程这样说，脸更是臊得通红，连忙点头答应着，表示自己以后再也不喝酒了，一定好好照顾小伟子。
叶程也没再多说什么，又载着他们回去了。
人靠自觉，不是吗？
叶程刚一回到家，叶清清就开口询问小伟子的情况，听说没有生命危险后才稍微放下心来。
那孩子太造孽了，那么小就要照顾自己的父亲，还要负责家里，简直太不容易了。
也许是身体太过虚弱，余小伟这一睡就睡到了天黑。
睁开眼睛，看到余承文一脸担忧地守在他身边的时候，余小伟还有点儿不敢相信。
他脸上带笑，任由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有多久了，他爹不曾这样温柔地看着他、关心着他？
余小伟不敢眨眼睛，生怕眼前这一切都是幻觉，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这一切都会消失不见。
“小伟，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爹了。以前都是我不好，我从现在开始就改正，你原谅我以前的自私、不负责任，好不好？”
余承文见儿子醒了没有理会他，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赶紧上前去抱着他求原谅，保证自己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尽管现在浑身上下都疼，可小伟却很高兴，他原来的爹又回来了，真好。
要是自己身上的伤能换回父亲一直这样好，他不介意自己伤得更重一些。
“嗯，好，我不怪爹的。”
这简单的话语就像一把刀，深深插进余承文的心口，让他痛得差点儿呼吸不过来。
孩子这样的懂事，更凸显出他最近几个月来的荒唐与混账。
余承文不由地红了眼眶，哽咽着喂了孩子吃了药。
“儿子，你肚子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儿粥，你再睡一会儿，煮好了我叫你。”
余承文说完转身就去了灶房，丝毫没有看到余小伟伸出来准备阻止他的手。
余小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算了吧，他马上会回来的。
余承文在灶房翻腾了好一会儿，也没发现一口能吃的东西。
环视了一圈，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余承文颓然地跌坐在地上，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巴子，然后双手捂着脸痛哭起来。
此刻，他才深刻的体会到了自己曾经做错了什么，一个小孩子又承担了些什么。
听见灶房传来隐忍又压抑的哭声，余小伟撑着一身伤痛的身体，慢慢走到余承文身边，蹲下身子抱住了他，轻声问道：
“爹，你别哭，我现在不饿，我们去睡觉吧，睡着了就不会饿了。明天早上我们再去抓小龙虾卖钱换粮食，好不好？”
余承文抬起满脸泪水的脸，伸手摸了摸余小伟瘦弱的小脸，一把把他搂进怀里痛哭起来。
“小伟，爹对不起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呜呜呜，爹，我，我挺好的，一点儿也不觉得委屈，只要你好好的、不离开，我就还有家，还有亲人，让我干什么都可以的。”
“好，爹答应你，不管以后再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我都陪着你，绝不丢下你一个人。”
父子俩击掌立誓，然后笑了起来，也不管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
“儿子，我们家一点儿吃的东西都没有了吗？还有，你刚刚说卖小龙虾是真的吗？”
余承文虽然整体醉醺醺的，可也知道自己最近是没怎么饿过肚子的，那粮食去了哪里？
余小伟忍大伯一家已经很久了，就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讲了出来，特别是昨天吕红燕怎么打他的，说得特别仔细。
本来就感觉自己愧对自己的儿子，现在一听大嫂趁他买醉期间如此欺负他儿子，忍不住握紧拳头，脸上青筋暴起：简直欺人太甚！
“儿子，你好好在家待着，我去把我们家的东西要回来。”
余承文说完就那起今天吕红燕打小伟的那个木棍去了隔壁余承武家。
“咚咚咚”，余承武家的院门被狠狠敲响了。
“谁呀？那么大的劲儿干啥，门都敲坏了。”吕红燕听见这么大的动静，气呼呼地就来开门，她倒是要看看，谁的胆子这么大。
余承文一听是她的声音，嘴角抽了抽：呵呵，自动送上门来了。
打开门一看是余承文，吕红燕立马黑沉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