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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其他类型 > 梧城 > 第一章 到底谁在说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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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处?宁处?醒一醒,醒一醒…”

隐约中宁卿卿感觉有人在叫自己,但头昏沉沉的,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而此时,关于着名作家苏婉婷一案的讨论会正在进行。说实在的,要不是彻底沦丧会使她良心不安,她此刻真想倒下去呼呼大睡,何必撑着一只手,扣着眼皮强撑呢!

“去给她弄杯咖啡来。”

宁卿卿将这句话听得真真切切的,没过多久,便闻到浓郁的咖啡味儿。许是要让我喝下去提一提神吧!她费力撑起一颗脑袋来,看看是谁这么好心。抬头便就看见顶头上司宁成刚。

“宁书记”,宁卿卿猛地一下挺直了身体,整个人一瞬间支愣起来,果然外界刺激强过脆弱的意念,“我——我就眯一会儿…”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这哪里才是眯一会儿,分明是‘偷懒’呢!前来旁听的宁成刚原本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被她糊里糊涂的一通解释后反倒一头雾水,顿时就黑下脸来,斥责道:“以后精神不振可以打报告请假,既然来了,就该有个打工人的样子。别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宁卿卿在揉眼睛,这样能让她精神抖擞,大清早偷奸耍滑被逮了正着,她此刻也是心虚不已。不过宁成刚的话立刻就引起了她的不满,要知道,为了核实案情组内人员时常是通宵达旦,千错万错,不也是为了工作。况且,苏婉婷一案原本不归她管,是他强塞硬塞,她才稀里糊涂的勉为其难接下了。再说,像这样的疑难杂症,在别人手里不耗个三五年根本没办法结案,到了她手里顶多三五月,他该偷着乐才是。

宁卿卿闷闷不乐道:“那您把案子收回去算了,我本来也没打算要它。您是知道的,我忙得很,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全年无休,恨不得吃饭撒尿的空挡也为您效命。”宁卿卿没好气的顶撞了回去。不过她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只敢小声嘟囔,(尽管宁成刚已经听得明明白白了),也不敢直视他的眼睛说话,只敢婉转的盯在桌面上。

宁成刚顿时也是气不打一处来,怎么想这顿气都是来得莫名其妙,他沉着脸,冷喝道:“你也别跟我抱怨,全检察院上下最让我头疼的就是你。是,难搞的案子都在你手上,可你倒是安安分分办啊!每次都不按套路出牌。”宁成刚越说越气愤,一巴掌狠狠拍在桌面上,“你上任不到一年,单单只针对你个人的投诉就有十来起。姑奶奶,你可是打破了检察院最高纪录的人,不把你关禁闭就好了,还跟我在这儿挑肥拣瘦的。”

宁卿卿想起宁成刚交给她苏婉婷一案时的情景,他好言好语相劝,漂亮话都说尽了,现在倒搞起这翻脸不认人的路数。她一下就拉下脸来,越发起劲的哭诉道:“案子都是您给的,该怎么办,能怎么办您也都清楚。我要是每一桩都规规矩矩去办,那得积压起多少案子来呀!到底是解决实际问题重要还是被恶人告状重要?”

宁成刚虽心中大火,却也被她强词夺理说服了。谁让她有本事呢!检察院最难啃的案子也被她啃个精光了,就他个人而言,当然是欣赏她这敢想敢干的踏实劲儿。不过凡事都是物极必反,她这火急火燎的性子要是再没个收敛,早晚得惹出大祸来。宁成刚摇了摇头,明面上虽是对她不依不饶,私下里却还是要为她加油打气的。

宁成刚情绪缓和了些,他盯着桌面,恨恨道:“你少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是什么路数,我还能不清楚。”

宁卿卿原本就有怨气,整个检察院上下似乎只她一人不分白天黑夜,当牛做马,到头来挨骂最多的也是自己。这样一想,心里顿时就装满了委屈。她咬牙切齿的,气鼓鼓的反驳道:“欸!您这是话里有话啊!我是什么路数,您可是手把手带的我,要是我真走了歪门邪道,也只能赖您。谁让您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呢!”

宁成刚一张脸气得又青又白,一下子心里不知生出多少怨怼来,教了这个徒弟是没错,可最近想来想去都只觉得悔青了肠子,叫她谨言慎行她不听,学得好的偏偏都是些旁门左道,她倒好意思说出口呢!这要是寻常的拌嘴也就算了,偏偏周围还坐了这么多人,他作为上级,总不好大发雷霆,让他们以为他堂堂书记员连这点抱怨都听不了。宁成刚强笑着看了看宁卿卿,真是既爱又恨,兴许是最近到处碰壁,想想她心里也并不好受,也只好打起了圆场。

宁卿卿仗着接手了院里的烫手山芋,声调自然比平时高了些,若是在平时,不溜须拍马求宁书记宽恕自己的罪过就不错了,哪还有倒打一耙的机会呢!她跃跃欲试的同时也有些心惊胆战,毕竟宁书记算是自己半个师傅。见他打了圆场,这才,收敛了些。她很自然的掩饰了情绪,慢慢将中心思想转移到今天要讨论的这个案子上来。

半年前。

梧城小有名气的新生代美女作家苏婉婷状告某集团高管趁其不备对其实施侵犯致其左眼失明。按照原告的论述和举证,被告确实对其实施了暴力,并最终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后果。

案件看起来十分明了。若是对方肯踏踏实实认罪伏法,道歉加赔偿,苏婉婷女士或许会对其网开一面。偏偏对方抵死不认,不仅否认事实,还拿出不在场证明反诉原告诬赖。案件在另外几个部门辗转许久,于是才拖到今天来。

不堪其辱的苏婉婷遭受了严重的心理打击,眼看着胜诉无果,她甚至数次选择自杀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宁卿卿反反复复查阅了案卷,虽然挑不出什么大毛病,但是小问题捡出了一大堆。因此今天这个讨论会必须要将案情发展捋清楚。同样作为女性,宁卿卿十分同情原告的遭遇,但是作为检察院的一份子,她不能对任何一方有一丁点儿倾向。现在最大的症结就在于:到底谁在说谎?

宁卿卿想问题出了神,宁成刚见状又是一顿催促。

“苏小姐自杀未遂的事情也恰好能说明她确实清白,否则为何要不惜损害名誉去控诉对方。”一位同事立刻扬眉吐气的亢奋且十分同情的表达了他的意见。

宁卿卿眉毛微微一挑,心想,好一个见风使舵的家伙啊!不过诋毁同事的任何话都不能明说,她只能暗自不悦。

本以为刚才的话已经够令人下头,没想到另一位同事继续分析道:“也许她真像被告所说,做这件事情只为钱财。毕竟被告提供了确凿证据,事发当时苏婉婷女士确实表现得十分主动。现在的某些人,为了赚钱无所不用其极,还能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呢!”

宁卿卿有些无语,人性的恶就在于无端揣测,自己人尚且如此。何况在那些外人眼里,女人太美就是种错误。苏婉婷乃是梧城颇有名气的美女作家,总不乏有一些吃饱了撑着的人说她是想攀附权贵才使出了诬赖人强暴她的小计俩以博得大众同情。拜托,人家有颜有钱且有文化,何必自取其辱,宁卿卿摇了摇头,心里万万不敢苟同。

他们脑洞大开,将好好的案子聊成了市井八卦,宁卿卿面带不悦,只轻轻叩了几下桌子,他们便立刻打住了。毕竟原被告双方均拿不出可以一招制敌的证据,而在座的各位作为检察院的一员,决不能容忍猜测和臆断。

“证据!证据!我再强调一遍,请用证据说话,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我们没有资格去鄙视或同情任何一方。在你们无端评论指责的时候,就已经犯了大忌。”

“可警方提供的证据只有这些。再说,没有绝对的公平。”另一人耸了耸肩辩驳道。

宁卿卿认可他这句‘没有绝对的公平’,于是歪了歪头继续反驳道:“虽然我赞同你的这句‘没有绝对的公平’,但我们站在公平这杆秤的中间,就得人尽其事,物尽其用。况且现在正处于关键时刻,我们得靠自己,这个案子要是简单,就不会落在你我手上,都明白我的话吧!”

她瞥了一眼刚才还斗气汹涌的人,三两句话就败了他们的士气。就连宁成刚也认为她的话十分有理,才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可能有完美的犯罪,如果有,一定是我们漏掉了什么。”宁卿卿说着她的口头禅,看起来是在安慰大家,实际上她已经想出了新招。看来只有把自己当成猎物,才能套住那个举着猎枪的猎人。

她这么想着,心里头正得意,没想到宁成刚像是看穿了一切似的提醒道说:“苏婉婷一案看似简单,但其背后牵涉的人员多且复杂。办起来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宁卿卿撇了撇嘴,他所谓的方式方法,恰恰使得她束手束脚。但人家作为前辈已经敲桌子警告再三,还有什么理由不听呢!她应付着点了点头,实际上心思却不在这儿了。

宁成刚看她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冷峻的脸上立刻拉出几条深纹来,严肃而又庄重的强调说:“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总之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莽撞大意。否则事情要是闹出个好歹来,年底的评优就别想了。”

宁卿卿砸了咂嘴,默默把这些话牢牢记在心里。评优不评优的另说,能保住这个位子就不错了。

由于在讨论过程中不断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宁成刚只坐了几分钟就乐呵呵的离开了。顶头上司一走,宁卿卿当即就搬出自己的点子制定了一条成熟安全的路线供大家参考,一帮人很快就达成一致。

“他经常混迹在这家会所,如果原告阐述的内容属实,这小子搞不好是惯犯。那么这姑娘估计不是头一个受害者,只要能找到其他受害者,或者让他再次下手,问题就很好解决了。”宁卿卿挑了挑眉说道,似乎此行是势在必得。

“还是得小心,对方既然能做到不留痕迹,说明他脑子好使。哎呀!什么都不怕,就怕罪犯有文化啊!别到时候打草惊蛇不说,又被人投诉就得不偿失了。”同事忧心忡忡说道。

宁卿卿当然清楚这一点,因此在第一时间便查看了被告所有资料,事业有成,企业高管,绝对高智商无疑;更何况,华庭府是私人会所,恐怕还需要高额入场券,散了会又得到处求人,光是想想就令人泄气了。她摊了摊手,无奈说道:“谁让咱们就坐在这容易得罪人的位置上呢!就是整日里坐着也难免被麻烦事儿找上门来。我劝你呀!怕被投诉就趁早退出这个案子。”

其他人面面相觑,心里颇有怨气却不敢多说,谁让她官高一级压死人呢!不过他们也明白,宁卿卿虽然霸道,说得却也在理。所以即便有怨气,也甘愿随着她闹上一闹。

“所以,你们还有问题吗?”

全场鸦雀无声。

宁卿卿软磨硬泡几小时,最终也没要来经费,因此前往华庭府的计划只能往后搁置。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听一听苏婉婷对此事的态度,得知苏婉婷想不开要自杀,宁卿卿一想是个机会,便亲自前往劝慰。

宁卿卿跟在苏母身后,远远看着院里长椅上端坐着的女人。疗养院的风似乎比外面的更慢,连头发丝也静悄悄的,病号服尽管臃肿,却也能看得出她身形消瘦,或许消耗了太多精力才会如此吧!从前画报上如此圆润精致,如今却被折磨得精神萎靡。宁卿卿暗暗叹气。

“原先还好些,无论谁来都积极配合调查,现在几乎是所答非问,真是拿她没有一点儿办法。”苏母摇了摇头说道。

宁卿卿本来也没指望能再抠出任何细节,原先的案卷中已经将事件的经过记录的十分详细,无需多问。除非她能重新举证,或许还能改变现在的尴尬局面。她想了想,安慰道:“伯母您也别泄气,也许时间久了她自己就能释怀了。”宁卿卿这番话却是连她自己也不信,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在一场‘暴力事件’发生过后还依然保持平静。

苏母哼了一声道:“但愿吧!但愿她能等到真相大白的一天。”

宁卿卿心里多少有些歉意,怎么看都觉得这一家人实在过的不易,便轻轻叹了一声气,过了一会儿,苏母勉为其难一笑说道:“不过你能有这份心,来看一看我儿,我就很感激了!”

宁卿卿尴尬不已,她哪能不知道苏母言中之意呢。原先负责案件的是检察院一位老资历选手,做事十分中正,但也太过死板,对于此类针对女性的暴力事件也从不委婉,宁卿卿甚至能想象出他们‘拷问’苏婉婷的场景,无异于另一场暴力。而她今天出现在这里,同样也产生了一系列卑劣的想法,看,同样不能独善其身。

宁卿卿越想越是惭愧,随即低头道:“您实在客气,我个人也十分希望苏女士能振作起来。也许正义会迟到,不过,它一定会来。”

苏母忽然就激动起来,几乎是用尽了浑身力气握住宁卿卿一双手说道:“你一定要答应我,还我女儿一个公道!”

宁卿卿被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好在她心志坚定,否则……真是,会被吓跑。不过人与人的感情容易引起共鸣,看着苏母热切地模样,宁卿卿同时也感到十分悲切,她点点头应道:“好!”

苏母大概是过于感动,当即就抱头痛哭了一场,她哭得隐忍,并未惊动任何人。宁卿卿好说歹说才把人劝离原地,只等她哭完了,又说了一连串丧气话,才悻悻离开。

泛滥的同情心使得宁卿卿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决策,华庭府到底是闯得,还是闯不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