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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这次换我主动吧!

回到家以后,宁卿卿脑子里百转千回,绕来绕去想的都是同一件事情。呃…或者说,同一个人——许宥。

上天不会无缘无故安排人和你相遇,除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宁卿卿兀自想着白天宁阳天花乱坠的一顿猛夸,暗暗叹道许宥真是人中龙凤。

不过,相比宁阳的“夸大其词”,她自己就显得不知好歹了些。命中出现许宥这样一个三好男人就如同天上掉下个大馅饼,自己却硬生生错过两次。(有着以前的相亲对象作为前车之鉴,便认为来的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一贯持着拒绝的态度,这才一连耍猴子似的耍了人家两次。)她不禁有些后悔,肠子都悔青了,早知许宥如此,便是打着灯笼也要抓他回来呀!

宁卿卿窝在沙发上,眼神止不住的望向围着厨房转悠的爹和娘,心里头是一阵沉寂。若是许宥愿意来个第三次,或许自己的未来就有救了!她轻轻歪着头,思量要和后妈说一说相亲的事情,滴溜溜直转的眼睛时而晦暗,时而明亮,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晚饭过后了好一阵子,宁向远终于在妻子的威逼利诱下结束了他的喋喋不休,挂断了电话,腾出时间,带着妻子兑现他“买买买”的诺言。宁卿卿目送恩爱爹娘离开,自己则当起了留守大龄儿童。思来想去之下,又把宁阳缠磨来了。

宁阳最近家务事层出不穷,为了躲避家里人围追堵截,亦是放着好好的别墅不住,躲进了员工宿舍。从宿舍到家属院距离虽不愿,不过他出现的也忒快了些。

“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另有企图?”宁卿卿直是打量了风尘仆仆的宁阳半天了,才鸡贼的问出这个问题来。

宁阳一记白眼翻出去老远,他只不过刚好在路上溜达,顺道见义勇为,来看看他这个留守剩女罢了!宁阳面带怜悯,直言不讳道:“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提前步入了一部分戚戚怨怨的大龄剩女行列,摆明了是你自己贪图我的美色,竟然还敢睁着眼睛倒打一耙。你别忘了,今天可不是我上赶着来的。”

宁卿卿险些气得喷了一口老血,猛掐人中才最终缓了过来,“嗯!您的想象力还挺丰富的。”

两个姓氏相同却并无血缘关系的人在‘单身’的问题上总是能找到能强烈刺激对方的共同语言。比如现在,宁阳一遍遍的重复道:“许宥这样的人,你耍一次两次没关系,但人家决不能容忍第三次。”

宁卿卿垂头丧气的,直道自己死得冤枉,“我那是耍他吗?明明是你给的情报不准确。我依稀记得你说的:一会儿要见的人老气横秋、十分木讷……我一听,‘老’?难不成上赶着嫁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我风华正茂,不可方物,自然要跑。”

宁阳无语至极,倒在沙发后,气得直起身子来反驳:“得了吧!明明是你眼高手低,以为全天下的男人没一个配得上你。”

在宁卿卿为数不多的印象里,宁阳每回争辩不过,都要说上一句“你眼高手低……”,以此来彰显自己机智过人、巧言善辩。她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宁阳,她发光的眸子在灯光微弱的小书房里熠熠生辉,吓得宁阳赶紧改口道:“但后来我仔细琢磨过,确实是他们配不上你。”

宁卿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喝了大口的茶下肚。

“他既然对和我相亲这件事情如此感兴趣,没道理见了我一声招呼不打,转头就走啊!”宁卿卿低着头随手翻阅桌上书籍,淡淡说道。

“或许,在没有正式认识你之前,想保持点儿神秘感吧!”宁阳幽幽道,他从另一侧转过身来,突然记起什么似的,灵机一动道:“不如我带你去见个人吧!你一定感兴趣。”

宁卿卿一直清心寡欲,无欲无求,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彻底打动自己,她玩笑道:“难不成这就要完成第三回相亲,会不会太快了些?不过也好,省得我牵肠挂肚,为了避免给人家造成困扰,这次就换我主动些吧!”说完就笑得花枝乱颤。

宁阳双眼泛白,真相给她一耳光。

要知道,人家也是要面子的啊!

宁卿卿上学那会儿是个纯粹的书呆子,没有任何交际,甚至连梧城,这个土生土长的城市也并不熟稔。因此从宁阳拖着她出门,到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的一路上,她都感觉自己在走迷宫。

此刻挤在人群中便更晕。

宁卿卿哭丧着脸,对宁阳所说的活动并无兴致,身边是乌泱泱的人头,耳边是聒噪而兴奋地喊叫声,乱中无法取静,只是一片聒噪。

宁阳也不知多久了才发觉宁卿卿神色异常,遂停下脚步,声音略大了些疑问道:“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当初拉着我看演唱会,脚上绑了风火轮似的,半天就不见了人影。这会儿愁眉苦脸做什么!”

宁卿卿苦笑了下,大喊道:“演唱会是猴年马月看的了,那时候我芳龄几许?热情似火,现在呢!眼瞅着奔三的人了,哪还有兴致凑这些热闹。”她看了看身旁的年轻男女,心中一时感慨良多。

宁阳像是看出她的心思一般,安慰道:“不必在意他们,更何况,你长得也不难看!”

宁卿卿明明听见了来自宁阳有生以来对她的第一次夸奖,且并非智慧,而是容貌,应当高兴才是。可此时此刻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致来,远处的巨幅海报惊喜落下,映入眼帘的蓦然是个熟悉无比的身影,和夸奖相比,她对这个人,以及这场所谓的声势浩大的签售活动更感兴趣。

宁阳欣慰不已。庆幸她终于抓到重点了!

随着巨幅海报落下,现场在一阵冗长的惊叫声过后终于在慢慢恢复平静,宁卿卿站在人群里,无比庆幸终于能耳根子清静些了。

“所以,你早知道这是她的签售会?”宁卿卿冷冷问道。

宁阳得意一笑,为了这一天他做了不少准备,“那是自然。”

实际上自从宁卿卿离开检察院另辟蹊径的时候开始,宁阳就踏上了揭秘之路。他和宁卿卿亲如兄妹,自然十分了解她既有雄心壮志,又有一腔学问,寻常事情断然无法磨灭她的意志,也无法消灭她的天性,除非有一个人或者一件事情对她影响颇大。思来想去,只有这个苏婉婷。

苏婉婷如今是梧城炙手可热的大作家,随手一本自传也能畅销几十万策,当然,这只是宁阳听来的花边新闻,具体如何还未可知。不过今天这人山人海、摩肩接踵的场面令他尤为震惊,深深感叹一本书卖几十万策恐怕已经是保守估计。

“别人都是向前看,摇身一变成了炙手可热的大作家;你倒好,节节败退,从一个所向披靡的地球女战士,变成咸吃萝卜淡操心的菜场大妈。”宁阳在环顾了一圈后,又打量了穿着洗的发白的牛仔上衣,搭了黑色紧身小脚裤,还穿个马靴的宁卿卿后不禁感叹道。

宁卿卿曾经一度认为苏婉婷经历那许多事情后会选择固步自封,或销声匿迹,没想到今日一见令人猝不及防,大为震惊。她当然也感叹时光飞逝、物是人非,但‘菜场大妈’又是从何说起?她皱着眉头道:“那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我这不修边幅的菜场大妈是如何打得你满地找牙的!”

签售会很快就进行到一半了,只见人群正前方的苏婉婷面色红润,神色淡然,始终保持真诚的微笑。每来一个人,就热情寒暄几句,哗啦啦提着手落上大名,真真是潇洒。

这一幕宁卿卿看在眼里也十分欣慰,到底是从一个半死不活的人蜕变回来的,连眼神也比那时候坚毅不少。不过,当初她急匆匆撤诉的事情实在诡异,令宁卿卿耿耿于怀至今。

有些人的欲望是写在脸上的,那一类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欲望无穷尽,眼里却黯淡无光、死气沉沉,藏得够深。宁卿卿不禁想起苏婉婷当初垂死挣扎的样子,就是十个华佗在世也难解。果然人一旦解开心结,就如同打通任督二脉,直是所向披靡呀!

两个伪书迷不知不觉就跟上了七拐八拐队伍,一会儿跟着人群进度条来到这边,一会儿又尾随到另一边,站得宁卿卿两腿生疼。

“我给你争取了单独见面的机会,你得想好了,有什么疑问趁机问清楚,省得庸人自扰。”宁阳别过头来悄悄说道。

“单独见面?”宁卿卿想也不用想便知道,这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是宁阳用钱砸来的。让人不禁感叹:有钱真好!有钱能使鬼推磨!不过这回真是浪费,没花在正道上。她砸了咂嘴,看向苏婉婷的眼神忽然有些漠然,心中暗暗怪罪宁阳做事鲁莽,何必多此一举呢!

世人皆知: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她选择息事宁人,恐怕早已经想好了退路。现在看来,人家当初的选择真是明智之举。

已经又前进好一段了,宁卿卿才悠悠埋怨道:“你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想见许宥,你偏偏带我来凑这份热闹。我和她既不是老相识,又不算朋友,连熟人都算不上,见了面能说什么?难道问她写书的心得体会吗?我压根也没看过几行啊!”

宁阳一脸恨铁不成钢,干脆转过身子来,堵着后头一条长龙的去路问她:“当初不知道是谁,第一次参加辩论会,一个回合下来就把对手奚落得只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那时候你有所准备吗?况且,我早看出来了!苏婉婷的案子对你打击不小吧!当初你托我帮你盯着杨硕那小子,就知道你心中早有结论,要不是他们俩暗通款曲,私下达成和解,恐怕那人已经是你囊中之物了吧!”

嗯!从这个角度看来,宁阳五官端正,眉眼清秀,倒挺养眼的…宁卿卿无心听宁阳掰扯陈年往事,只顾着欣赏他了。

宁阳“哼哼”两声,愤恨的瞪了瞪宁卿卿,叫她赶紧打起精神来。

宁卿卿淡淡一瞥,无所谓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对帅哥从无敌意。况且人家长成那样,事业有成,又自愿献身艺术,苏作家当然求之不得。换了我也一样!”

身后早已是一条长龙,真书迷们个个咬牙切齿,怒斥两人滥竽充数。宁阳只好恨恨转过身去继续前进。

艰难的对话仍在进行,宁阳一顿苦口婆心的劝说,让宁卿卿悬崖勒马,光复正道。可最后宁卿卿只用一句:好汉不提当年勇。断了他最后的念想。

不知不觉中,两人已经来到签售会主场范围之内,宁阳不顾身后真书粉的强烈抗议,又是卖力引导,又是眉飞色舞,恨不能替宁卿卿说几句。

苏婉婷见了老熟人心境似乎不一般,只见她微笑的脸抽了抽,表情颇有些不自在,“宁处长,别来无恙!”她的声音足够小,把握的恰到好处。

近距离一看,苏婉婷状态良好,皮肤紧致,精神焕发,哪里像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女人,更没有了半分从前的憔悴。可宁卿卿对她的印象始终还停留在疗养院那时,她忧从中来,不能自理,实在可怜。

这一句‘宁处长’让宁卿卿有些无地自容。看来现状的确是:山高海阔任她飞,她自己却仍在原地踏步。这时候,站在不远处的警戒线外的记者们、望眼欲穿的真爱粉们纷纷屏息凝气,侧耳倾听,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微小细节。

宁卿卿艰难地扯出一丝尴尬的笑容来,慢悠悠道:“自然是别来无恙,不过和苏作家一比,我就实在只能自惭形秽了。”

苏婉婷面不改色,仍微笑着道:“噢!你可不像是坐以待毙之人,我男朋友多次提到,你有事没事还总爱去探望探望他。”

宁卿卿不禁倒吸一口气,幸好来的路上宁阳解释的足够清楚,苏婉婷的现任男友,正是曾被她一纸状书告上法院的杨硕。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便是这样,今天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敌人,明天就有可能成为互相谄媚的战友。而她这个试图挑唆两边关系的人,自然是罪大恶极,两头得罪。虽不清楚他们之间是如何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但苏婉婷的挑衅她着实不能忍,只见她眼神凌厉,面色垂青,道:“这还多亏了苏作家当初的一席话,什么‘女人最能理解女人’,还把人家的老底抖得一干二净,当初听来可是如雷贯耳,时刻谨记。”

苏婉婷终于扛不住了,她僵硬的面庞微微扭曲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待她身后的助理提醒了才回过神来,她看了看身前浩浩荡荡的队伍,忽而笑了起来,“他需要一个好名声,来稳固自己未来的地位;而我需要一张入场券,成为梧城之最。你觉得,我和他之间谁有错?”

没错?自然都没有错!宁卿卿一时无语凝噎,要知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谁能拒绝一份唾手可得的荣誉呢!更何况是一个濒临绝境的女人,一旦握住橄榄枝,她才不管是谁抛的呢!可宁卿卿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她犹记得当初在华庭府套路杨硕的全过程,搔首弄姿、扭头哈腰,能有多风骚,就有多风骚,如今看来,自己早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呵……呵……’,她冷笑道:“施暴者没错,受害者也没错,反倒是我这个一心匡扶正义的人错了?”又是一串呵呵……,“我竟然还以身试险,一门心思想替你拔了这根尖刺,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宁卿卿越发觉得不甘心,胸口的一股闷气堵得她气喘吁吁。

苏婉婷不禁怔了怔。当初风风火火的宁处长刚从疗养院离开不久,杨硕便亲自上门来,一连数十日无微不至的照顾,终于将她一颗将死之心捂得微微热了。因此才鬼迷心窍跟了他……“我没打算牵连任何人,不过是误伤了你而已。”苏婉婷不以为意道。

宁卿卿更是火冒三丈,她缓步前进几步,又调转身体回来,阴阳怪气嘲讽道:“枉费你担了个作家的头衔,你倒是心口合一,不与世俗同流合污啊!他到底许诺了你多少钱,才让你这样一个自诩清流的女人自甘堕落。”宁卿卿痛快说完,一口气也终于出了。

苏婉婷气得屁股下像长了倒刺似的,气得她坐立不安,好在身后的助理十分有眼力见,一只手强按住她的肩膀,叫她不能当众发狂。她强笑了几下,还来不及说话,宁卿卿这边又鼻孔‘哼哼两声’,

宁卿卿定了定神,将书往桌面上一放,看也没看就提高声线故意道:“刚才我临时抱佛脚,看了几页。原以为苏婉婷作家多了不起,没想到,不过如此……这些人,十有八九掺了假吧!”宁卿卿淡淡扫视了一眼人群,一部分人还处于愕然状态,还有一部分人早已经等得不耐烦,若真是爱她的书爱的死去活来,又怎会垂头丧气、哈欠连连,恐怕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花钱买的水军呗!

说罢,宁卿卿心里不知有多得意,多畅快,不过,她的声音虽不算太大,奈何周围十分安静,几十成百双眼睛瞬间投过目光来,记者们唰唰唰一顿乱拍,真爱粉们骂骂咧咧一顿指责,现场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顿时,宁卿卿感觉成千上万支燃烧的箭朝身后袭来,令人不寒而栗。她缓缓侧过身去,竟然有人冲过警戒线要直捣黄龙,拿下她这个扰乱现场秩序的罪魁祸首。

两个姓宁的伪书迷几乎穷尽吃奶的力气才勉强从现场逃逸。一路艰险万分,宁卿卿却直呼太爽。

宁阳吭哧吭哧跟在身后,连连道后悔走这一趟,他要她来的目的是打开心结,却没叫她放飞自我呀!他埋怨的看了一眼先他几步的宁卿卿,直把肠子都悔青了。

苏婉婷这边,局面已经大乱了!无利不起早的记者们见势造势,转头就将一陌生女子怒斥某女作家弄虚作假之事大肆宣扬。她原先还能演一演,转头就面色如灰,赤红的眼神中流露出无端的愤恨,她朝着助理狠狠一瞪,恨他为何不搞清楚情况再收钱。现在好了!混乱的局面该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