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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孩子快要死了,我无法阻止。”

画中仙沉默了良久,叹了一口气。

“那不是你想见到的么?他若死了,这具身躯不就是你的了么?”

云裳面无表情,却轻轻的握紧了拳头,她不清楚画中仙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不过至少画中仙没有说谎。

那孩子,的确要死了。

在云裳观测的命理中,云轩的丝线截止在他十八岁生辰的那年,不同于寿元将尽的逐渐消散态势,也不是被斩断的态势,而是油尽灯枯的被消耗殆尽。

人之将死时,命运的丝线会在尽头点亮一点星火,而后沿着丝线徐徐燃烧,那时将死之人将会走马灯般的回看到悬挂在命运丝线上的剪影,若是给那些人最后一点力气,他们唯一会做的动作或许就是向前伸手去抓,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浮光碎影如细沙一般在手中流逝,直到那最后的一滴泪水滴落进那油尽灯枯的躯壳之中,才会被恐惧所吞噬,而那也是多数人最后的念头了。

原来,真的很冷。

云裳能看到的剪影很模糊,那是一个雨夜,昏暗的破庙里,云轩嘴角带着笑容,手中还捧着一卷竹简,就那么靠在一根折断的立柱上,忽明忽暗的灯火,看不清他的眼睛,不过隐隐约约有着一点泪光,直到冷风顺着那窗棂吹动着篝火,他平淡着迎接了自己的死亡。

“我还挺喜欢那孩子的,乖巧懂事,我尝试过了,可我真的救不了他。”

画中仙的眼中带着悲伤。

“他对我说,他想去京城看看,可我从未去过那里,也只在古籍上看到过,我送了他一副画,那是我根据古籍上的文字所描绘的都城,他很开心。”

画中仙屈指一弹,几缕云气落在他的指尖,化作一副一尺长的画轴,画中仙将卷轴握在手上,却有些颤抖,而后轻轻抛给了云裳。

“你帮我看看吧。”

云裳将那画轴摊开,只见亭台楼阁,高耸入云,两街商铺,鳞次栉比,达官贵人,乡野小贩,穿插其中,一点落雪,点缀其中,一水一山,轻舟几许,悠然自得,远处群山,丛林广袤,郁郁葱葱。

“画的不错。”

云裳将那画轴收好,正欲归还。

“传闻这天下间,有一术法,名为‘如梦令’可见凡人之梦与此间门户,其间有迷障,当使人迷失,若寻白纱遮目,方可不受影响。”

画中仙手中浮现二指宽窄的白纱,无风自动。

“那白纱,被世人称为‘浣溪纱’,轻若无物,却好似流沙一般无形,这白纱本就是传闻之物,流落至民间便成了一乐曲之名,世人只知此物颇为素雅,便将寻常丝织也赋予此名,殊不知此番做法虽无错,但唯一代价便是再难见到这真正的‘浣溪纱’,不知我说的可对?”

画中仙将那白纱牵引在手上,眼睛却不知看向何处,只留给云裳一个背影。

“那浣溪纱本就是寻常之物,所谓能够遮掩谜障,也不过是那着书人的率性而为,至于你手中的白纱,也并非所谓的浣溪纱。”

云裳摇了摇头“浣溪纱”的诸多神妙,并非在于它的材质或是编织手法,自己给尚青衣的那根白纱,被自己命名为“浣溪纱”也只是单纯因为“浣溪纱”是一个很好听的名字了或许那白纱在编织手法上的确有所不同,可那命运编织的丝线,连尚青衣都是会的,而那所谓“谜障”,对于常人来说或有迷失的风险,可对于与天机阁签订了契约的尚青衣来说,不过是一些微凉的水汽罢了。

画中仙的确博识,所以能够以几篇残句便能绘出,古时京都,以至于惟妙惟肖,仿佛亲眼见过一般,可古籍之中的字句所蕴含的“情绪”它却不能描绘出来。

所以那幅画,也只是很“不错”,若要硬说,也不过是“很像”,算不得什么妙笔。

“我可以将那幅画带出这画卷世界,不过并非和你手中的白纱有关,那白纱对我的意义,不过是给那小丫头很好看,仅此而已。”

云裳停顿了一下,偏头看着画中仙。

“而且,你是看不到那白纱的,对吧?”

画中仙手中的白纱,散作几缕云气,化作墨点,随风消散,画中仙手中除去那云气种子,再无一物。

“我对你如何侵蚀那云家小子的梦境没什么兴趣,‘浣溪纱’可以作为梦与界的媒介也的确不假,可它也只是梦与界的媒介,画卷世界不属于这二者,你想依靠它离开画世界,本就是无稽之谈。”

画中仙沉默不语。

高山流水,风起云散,云裳和画中仙就这么在山水画卷中,沉默的对峙着。

两道虚幻的小小人影,散发着微弱的光,已经追上了尚青衣的脚步。

尚青衣也看到了那两道小小的身影,不过那小小的人影却并非是儿时的尚青衣和云轩,皆是两个男娃娃,面容模糊,尚青衣也看不清,不过那两道身影步伐确实极快,待得尚青衣穿过连廊时,云裳的气息已经消散的难以察觉了。

一点银色的烛火在尚青衣的眼眸中虚幻的燃烧着,面前的一扇门正被无尽的纤细丝线所包裹着,像是一枚蚕茧,那两道身影来到门前却只是轻轻一跃便穿过了那扇门,只余下还未散尽两团光点。

眼中的烛火消散,那纤细的丝线也随之消散,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一般。

尚青衣下意识的伸手触碰,接触到的却是层层的丝线般的触感,那丝线的背后便是那门。

门上的丝线有质无形,可以触碰肉眼却无法看见。

那是命运的丝线,若非尚青衣张开银眸只怕也很难看见那丝线的本体。

门户的后面,传来几声孩童的嬉笑,若是她没记错,便是那日二人玩闹时的场景。

一点银辉闪烁,虚幻的烛火降临,这一次尚青衣才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丝线的真实样子,那是比发丝还要纤细许多的银色丝线,锋利无比,能轻易的穿透过木门,尚青衣伸手触碰,只觉指尖微微刺痛,一点殷红出现,落在那丝线上。

那血珠渗透进银色的丝线,丝线轻轻摆动竟然传来喜悦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