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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筱淑还没来得及说话,谢维安已经站在了她身前。

这个动作一做,两个人都愣了。

空也倒是没在意,他很接地气地自己扭了扭脖子,越过了谢维安对盛筱淑道:“这话现在说可能有点晚,但是你可能是我要找的人。”

谢维安回过神道,别开了他的目光道:“她在此地长大,如何能与空也大师有牵绊?”

“哎呀,跟你这小子说你也不懂。”

空也捋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转了几圈都被谢维安给挡了回去,便干脆隔着他这堵人墙道:“佛门讲究的是缘分,你小子都被拒绝了还不赶紧回屋伤心去,多管什么闲事。?”

谢维安冷静自持的表情上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传说中的大师怎么这么说话?

盛筱淑看不下去了,从他身后走出来,没给空也好脸色,:“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盛筱淑。可以让我们走了吧?”

“是哪几个字?”

怎么这么死皮赖脸?

她深吸一口气,忍耐着将名字重复了一遍。

空也点着头,左手飞快一掐,摇头晃脑起来:“是了是了,确实是这个时候……但是又有点不对,盛丫头,你大半年前可有遭遇什么事故?比如撞到脑子之类的。?”

满心不耐的盛筱淑闻言心里一惊。

大约半年前正是她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问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知道了什么?

就见空也在原地转了几个圈,两条稀疏的眉毛越靠越拢,眼看就要纠缠到一起去,他忽然一拍脑门,:“算了,天意有变数是常情,不想了。”

自说自话完后他看向盛筱淑:“丫头,认我做师父吧。”

大约已经见识过他的疯疯癫癫,听他说出这不知所云的话时,盛筱淑竟然没有多惊讶,她只是面无表情且认真地拒绝:“不好意思,我暂时还没有这个打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也没这个打算。”

听她这么说,一旁的谢维安眼里的急色又褪了下去。

空也却摇头:“非也非也,你六根不净,屁大点儿女情长的事都弄不明白。你想要皈依佛门,佛祖他老人家还不要你呢。”

盛筱淑:“……”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每一句话都能精准地踩在让人生气的点上的?

“我要教你的不是佛法,是……唉哟不好不好。”

说到一半,这老和尚忽然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子,刚想起来什么似的:“差点儿就泄露了天机,总之你听我的就对了。”

盛筱淑拉着谢维安转身就跑,:“告辞。”

出了山门,她才回头一看,那老和尚并没有追来。

她这才松了口气,:“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说,他真是白马寺的大师,不会是被人冒名顶替的吧?”

半天没人回应。

她回头一看,就看见谢维安眼睛微微垂着,目光落在她抓着他手腕的手上。

盛筱淑心里一惊,下意识地放开了手。

谢维安这才抬起头,似乎并没有看见她的动作,微微一笑后回答了她的问题,:“货真价实,我曾去白马寺替人求平安符,看见过空也大师。”

顿了顿,估计是知道盛筱淑对这个人有些好奇,又补充道:“那个时候他不似现在这样……出人意料。”

两人沿着山路慢慢往下走,谢维安边走边说:“白马寺有一棵古菩提树,传说三千年才开一次花,年前的时候忽然毫无预兆地开了一树,至今未谢。”

他的声音温和又平淡,盛筱淑忍不住问:“这么神奇?”

“自然。这是百年未有之异像,天下高僧齐聚白马寺,就为参透这奇事背后的预示。”

“有人参出来了?”

谢维安摇摇头。

“没有啊。”

“不是。”

他道:“是不知道,因为最终也没有相关的消息传出来。但是渐渐有了一个传言,说如果真的有人能参透这背后的道理,那一定是空也大师。”

盛筱淑拧拧眉:“为什么?”

“我去求平安符是来福溪之前,那个时候距离菩提花开已有五个月。从那时候开始他就坐在树下,从未离开过。”

“啊。”

盛筱淑有些惊讶。

就刚才他那仿佛静止一时片刻都浑身难受的样子,居然能在树下枯坐五个月。

“我来福溪以后不久,他就开始云游四海了。”

谢维安道:“世人都说他是苦参不得,所以才自暴自弃地远游。”

盛筱淑听出来了他话里有话,问:“你觉得不是这样?”

他依旧摇头:“你若是见过他坐在菩提树下的样子,便知道我为何会这么说了。不过今日一见,确实改变颇多。”

盛筱淑低头看路,脑子里已经酝酿起了一场风暴。

这是巧合吗?

空也开始远游的时候恰好就是她重生而来的时间,他对自己的态度也很特别。

她专心想着事情,却没注意到身边的人也在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

女子容颜清秀,写着认真的侧脸被晨光映亮了一半,微微翘起的眼角裹着那双曾在漫天烟花里深深惊艳他的眼睛。

谢维安费了好大的劲才按捺住想要伸手碰碰她的冲动。

昨夜他一晚没睡,有生以来最难受的一次辗转反侧,他不止一次地告诉自己:既然人家没这个意思,那就放下吧。

就这么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却在清晨起来透过窗户缝隙看见她的那一刻分崩离析。

到现在,他再次确认,自己是真的喜欢这个女人,喜欢到即使被拒绝也不想放手。

盛筱淑毫无所觉地跟着来到了山脚,徐安已经驾着马车等在了那,她还看见了许久不见依旧冷着一张脸的白鹤。

“右相(家主)。”

谢维安点点头,:“回福溪镇。”

回程路上,大约是马车一摇一晃地相当催眠,也可能是盛筱淑一夜没睡实在太困,走了不多一会儿就靠着软榻睡着了。

谢维安让她平躺了下来,盯着她毫无防备的睡脸看了半晌,忽然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喃喃道:“若无半分在乎,如何对我如此不设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