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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筱淑整整衣衫,尽量让自己喝茶的动作看起来优雅一些。

半壶茶下肚,别说谢维安的母亲了,他本人都没有回来的迹象。

“咦,盛姑娘?”

熟悉的声音传来。

盛筱淑头一次觉得自己看见徐安会这么高兴,眼睛都要亮起来了,连忙将人拉住道:“好久不见!”

徐安被她的阵仗给吓了一跳,差点儿以为是有什么阴谋。

听完她的解释,这才暂时松了防备,了然道:“我说右相怎么在后院跪上了,原来是因为盛姑娘您?”

“什么?”

她愣住,“跪下了?”

谢维安将自己带回来的时候两人第一时间就去拜访了那位朝廷现如今唯一的一品诰命夫人——谢维安的亲生母亲。

但是很不幸的是,连根头发丝儿都没见着。

老夫人是在的,只不过可能猜到了他们的来意,不愿意见罢了。

盛筱淑倒是没有多难过,反而松了口气。

至少算是知道了伯母的态度,只要目标明确,就有努力的方向。怕就怕那种模棱两可,连着手都不知道怎么着手的情况。

谢维安本来想带着她强闯进去的,被她大惊失色地给拦了下来。

心说这相府的行事都是这么惊世骇俗吗,儿子见母亲都要用武力闯的?

“不行。”

“母亲她不在乎……”

“不行就是不行。”

盛筱淑严厉道:“你倒是无所谓,要是老夫人觉得是我把你带坏了怎么办?咱们还是和平点好。”

谢维安只好听她的,说自己先进去和母亲谈谈。

结果这一谈,怎么就跪上了?

徐安嘿嘿一笑道:“盛姑娘不必惊讶,从前老夫人没少让右相跪祠堂,这点程度不算什么的。”

说话间,耳房后走出来一个侍女,看见盛筱淑便行礼道:“请问是盛姑娘吗?”

她点点头,“是我。”

“老夫人有请。”

盛筱淑心里一惊。

肯见自己了?

“去吧。”

徐安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小声道:“右相今日什么时候能起来就全看姑娘你了。”

盛筱淑:“……”

跟着侍女穿过几个绿竹掩映的长廊,进到一个屋子里。

“老夫人,人带来了。”

“下去吧。”

盛筱淑的目光落在屋里地大屏风后,隐约能看见一个双手合十的身影。

待侍女下去后,老夫人开口道:“你就是盛停?”

她敛眸,压下心里旁的情绪,答道:“是我,问老夫人安。”

“哼,胆子倒是不小。”

隔着一道屏风,盛筱淑听出来那头的人声音里还残留有几分英气。

“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你离开我儿子,条件随你开。”

盛筱淑默默无语了一秒。

倒不是被这句话给伤到了,而是想起来前世看的某些电视剧桥段,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不过既然这老夫人说话这么不客气,,她也没必要装大小姐了。

她径直问:“为何?”

“你们不相配,无论是家世门第、还是才华样貌,难道在这些上你觉得自己能比得上林若诗?”

不等盛筱淑说话,里边那位的声音越发咄咄逼人起来,“你现在是皇上亲封的司仪,从四品官员,大徵从未有过这种先例。你知道自己要是和安儿牵扯不清的话,会给他带来多大的麻烦吗?”

咦?

这老夫人对朝廷的事情知道得也不少嘛。

盛筱淑心说我当然知道,都翻来覆去想了两个多月了都。

她的想法是,反正皇上那里还欠着她一个愿望,到时候借着这个愿望将这官位给辞了,做回自己的普通人,皇上那边也不会因此猜忌谢维安了。

“怎么不说话了,说不出来了吧?”

老夫人冷哼一声道:“只要你从现在开始不再和安儿纠缠,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但是若是没有我同意,若是没有皇上赐婚,你和安儿就永远不可能,你自己想想吧。”

“老夫人。”

盛筱淑忽然道:“这些话您为何不说与谢维安听呢?”

屏风后面的身影微妙地摇晃了一下。

她挺直了腰背,从容不迫道:“是没说,还是说了过后,他不认为老夫人您是对的?”

屏风那头一片沉默。

“老夫人,我总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要纯粹一些,家世和出身门第这种事情,如果我和谢维安有一个人在乎这些,都不会走到这一步。您既然是他的母亲,为何不能顺应他自己的心意而活呢?”

“妖言惑众!”

老夫人的语气严厉起来:“反正你们的事情,我绝对不同意!”

盛筱淑原路返回的时候,没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谢维安的母亲可比她想象中的要固执多了。

“盛姑娘。”

迎面撞上了徐安。

他的语气颇有些幸灾乐祸,“怎么样,老夫人不太好相处吧?”

盛筱淑挠挠头,有些郁闷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老夫人对我为什么这么大的意见。”

“老太太可不是对你有意见。”

徐安小声道:“那是对所有除了林家小姐以外的人都有意见。”

“为何要这么执着于林若诗呢?”

“这点我也不太清楚。”

徐安摇摇头,“若是大胆猜一猜的话,多半是两家曾经定过娃娃亲吧。”

“哦。”

盛筱淑心说这可真是缘分不浅,原来还真有过婚约。

徐安一边给她带路一边赔笑道:“盛姑娘可别生气,那婴儿的时候都只会张着嘴哭,那件事可跟右相无关啊。”

“我知道。”

她又不是傻子,因为一纸早凉了八百年的婚约吃醋。

“你继续说,那婚约怎么了吗,让老夫人有这么深的执念?”

徐安小声道:“两家的娃娃亲,从前是老爷亲自定下的,当时大小姐、大少爷还有沈少爷也都还在,都说等新娘子过来了,一家人定要在那院中的桂花树下饮宴行乐,只是……”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

不过盛筱淑也已经从沈灵怀那边知道得差不多了。

后来侯府死的死,散的散。

至两年前的那个午后,便只剩下谢维安和老夫人两个人了。

也难怪会形成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