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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维安花了五天五夜赶到京城,进宫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一路上都是明亮的灯火和忙碌来回的宫人们,照得他有些微的晃神,似乎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明亮的夜晚了,一时间竟有些不那么习惯。

皇帝寝宫外。

风见早裹着披风,独自一人站在那,似乎已经等了很久了。

“太子殿下。”

谢维安正要行礼,风见早摆摆手,“不用了,父皇一直在等你,进去吧。”

他勾了勾嘴角,牵起一个微笑,但那笑却一点都未达眼底。

穿过层叠的宫人,谢维安推门入了寝殿。

一进去就是一股历久弥新的药味,里边竟然没有伺候的人,和外间相比,仿佛另外一个世界。

谢维安来到床前。

看清床上的人后愣了一下。

这跟他记忆里的风连胤有很大区别。

床上的人好像一夕之间变成了个再普通不过的病重老人,两侧的脸颊朝里凹陷进去,嘴巴大大张着,仿佛不这样的话就不能将空气吸进身体里似的。

紧闭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见不到一点光。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精气神,只剩下一张会呼吸的皮囊。

谢维安顿了顿,单膝跪下行礼道:“陛下,臣回来了。”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仿佛没听见他的话。

就在谢维安打算再重复一遍的时候,风连胤哼唧了一声,努力将一双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小安……”

谢维安微微一愣。

这个称呼已经许久没有从别人的口中听到过了。

会这么叫他的人,有两个已经死了,还有一个,风连胤,自他十五岁后,就再也没这么叫过他。

谢卿。

“小安,小安……你在吗?”

这句话仿佛消耗了他很大的力气似的,他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像一条出了水的鱼,看上去格外凄惨。

谢维安缓缓道:“是,臣在。”

风连胤又喘了好一会儿的气,随后才积蓄起继续说话的力气:“你是不是还在怪朕,那件事……你和伯玉都在怪朕。”

他垂下头去,将眼底的情绪统统归于一片漆黑的寂静中。

“家父早已经死了,死人不会怪谁,也不会恨谁。”

“那你呢?”

“臣不敢。”

“呵呵,咳,咳咳咳!”

谢维安上前用内力帮皇上调理了一下气息,淡淡道:“陛下注意自己的身子。”

手腕却忽然被抓住。

但力气极小,他觉得自己轻轻一挣就能挣开,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

“当年的事情,你一直想知道真相吧。朕知道的,你暗中派了不少人去查。”

谢维安的语气依旧平静,“那陛下可否能告知,臣所查是真是假呢?”

“你果然,果然!”

手腕上的力道忽地加大,长久未曾修剪的指甲嵌进他手腕的肉里,一下子见了血。他却恍若未觉,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行将就木的老人。

不知道抓了多久,皇上手上的力道终于缓缓地松了。

“你和你爹一样……朕便告诉你吧,没有,朕没有做那样的事。伯玉是朕的伴读,也是朕唯一的挚友,他的女儿,朕绝对不会亏待半分。更遑论做出那等事情,小安,你信朕!”

“嗯,臣信陛下。”

“那就好,那就好……”

谢维安手上一疼,已经嵌进他肉里的指甲被拔了出来。

“小安,你知道朕为什么一定要见你一面吗?”

“陛下圣意,不敢揣摩。”

“这种时候,这种时候你还是不愿意和朕说句心里话。”

谢维安低了头,声音似乎也低了不少,这让他的话听上去格外冷漠,“陛下这种时候也未曾同臣说心里话啊。”

“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风连胤忽然睁开眼睛,浑浊的眼底似乎有水光闪过,但也只是一瞬,便归于一片死寂的冷漠:“朕死后,你这个右相的位置,便留给别的年轻人吧。”

谢维安毫不意外,只是点了点下巴,“知道了。”

“你是不是以为朕薄情寡义,不配为君?”

“臣不敢如此想。”

“呵呵,你小时候可不会说这些场面话。朕还记得,你小时候,伯玉带你进宫来玩,你看着朕便笑。那个时候你姐姐也在,她当真是好看,性子也直爽,像极了宸阳,只是再也回不去啦……”

谢维安嘴角的笑越发冷漠,“陛下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位青梅竹马的姑娘,在陛下登基后改名换姓,远走天涯,本应和京城再无瓜葛。却阴差阳错间遇到了父亲,为父亲所救。”

皇上的眼睛猛地睁大,想到了什么一般,垂在身侧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后来她成了臣的母亲,母亲一直相信陛下的为人,也信您不会为权位所迷,大选选秀,各家的适龄女子都要入宫参选,陛下却选中了姐姐,所以母亲虽然震惊、不舍,但也是支持的。”

“住口,住口……”

谢维安充耳不闻,继续不紧不慢地道:“结果姐姐死了,死得不明不白、讳莫如深。那个时候最自责,最难过的是母亲。父亲一直劝慰,好生相伴,就在他们即将走出丧女之痛的时候,父亲死了。”

他的声音骤然间,像是带上了刺人的冰碴,只让人觉得冰寒入骨。

“父亲身体康健,有母亲,有臣和大哥相伴,虽然艰难,却也觉得日子还该过下去。但父亲死了,进宫参加年宴、喝了陛下您亲手递的一杯酒后,半年间虚弱而死,母亲一夜白头,为了臣和大哥未曾离开京城,终日守着自己的小院落,担惊受怕十几年……”

“住口,朕叫你住口!”

风连胤挣扎着要捂住自己的耳朵。

却被谢维安一把将手制住。

腕上的血滴落下来,冰凉刺骨。

他一字一句道:“陛下,您知道臣为何这么多年来从未动手吗。因为父亲说谢家忠的是大徵,忠的是这个国家。不是皇室,更不是陛下您。可臣还是不服,风连胤,这么多年过去了,想起你做的那些事,难道你都不会做噩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