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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见早在卫凌满怀担忧的眼神下交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和名字,只不过隐去了姓。

在大徵,风乃国姓,要是就这么说出来,这所谓的大师信不信两说,危险系数肯定是直线上升。

风见早虽然不觉得在这繁华京城,重重护卫下有谁能够对自己动手。

但这种没必要的蠢事他也不屑去做。

那大师递出来一方笔墨,说:“请公子写一字在这纸上。”

风见早想了想,提笔而书。

盛筱淑瞥了一眼,看见那是一个“南”字,心里顿时一咯噔。

“如何?”

大师接过字帖,先是赞了一声“好字”,随后才闭目凝神,思索了片刻,然后皱着眉头说:“南主阳,星辰为火宿,和公子的命格当属同源,二阳同现,是为凶兆。公子可三思而后行啊。”

盛筱淑微讶。

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就很假的大师说起话来真想那么回事似的。

平素那些同行为了让上门的客人相信自己,那必定是要将星象、命格、阴阳甚至天地万物但凡能扯上一点关系的玄乎话全都说上一遍,主打的就是一个将人说得晕头转向,越高深莫测,越让人难以听懂就越好。

这个人先不说他算的对不对,光是这番简明扼要的说辞就已经足够让盛筱淑心生好感了。

只是这卦象……

风见早眼睛半眯,摄人的光在的眼底流转半晌,似是刀锋蕴于寒潭之中,见了就叫人生畏。

那大师咽了口唾沫,迟疑了下,还是说:“这位公子,若是不满意,也,也能换个字。”

“若我偏不换呢?”

“这……”

“公子就别为难大师了。”

盛筱淑摸了那张写着“南”字的字条,宣纸质地有些硬,摸在手里像是纸片。

纸张在她指尖转了一圈,带起了一阵无声的小小旋风。

她缓缓道:“公子这个字的命格的确如此,虽有其他之法,但目前之局,他也的确没说错。”

“咦,这位漂亮姑娘也懂占卜之术?”

她莞尔一笑,打扮打扮出门的时候,别人连姑娘的称呼前面都要加“漂亮”二字了,这就是化妆的魅力吗?

“看过几本闲书,会胡乱说几句而已。这位公子可问完了?”

风见早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凝了一瞬,继而低下头去,眼底的凌厉就一忽儿化开了。

“可还没呢,既然前程未定,我就……再问问姻缘吧。”

那大师眼睛一亮,看得出来这才是他的拿手领域,当即道:“公子请再写一字。”

这次风见早写的是个“停”字。

没等那大师说话,他先一挑眉看向盛筱淑,意气风发的眉眼间藏了一抹真诚。

“漂亮姑娘可看了关于姻缘的书了?”

盛筱淑:“……”

她现在收回刚才的话还来得及吗?

谢维安悠悠道:“她没看过,她家的书都是我买的。”

唔,相当大言不惭的话啊。

她可有一整个图书馆呢。

“哦?”

风见早说:“那真是可惜,这般美丽的姑娘没书看,我家藏书倒是不少,你若喜欢,随时来看就是。”

谢维安不动声色一抬眼:“若有机会,我们会一起去的。”

“额……公子还算吗?”

那大师被眼前这一来一回的暗流涌动给惊出了一身冷汗,那美得像精灵的姑娘还好,好说话,还主动给他解围。

但那两个俊俏公子身上的气场一个比一个吓人,尤其是那个一脸冷漠的公子,身上的寒气简直能冻死人。

坐着那公子也并不示弱,毫不退让地回视着他。

两个人身边的长队都往后挪了足足一米,生怕这两个人打起来,自己成了那条城门失火被殃及的小鱼。

这么下去,他今天就别想做生意了。

终于忍不住硬着头皮问了这么一句。

盛筱淑叹了口气说:“二位消消气,怎么的,我给您二位念一遍清心诀?”

谢维安听出来了她的阴阳怪气,退后了一步,不吭声了。

她又看向风见早。

后者撇撇嘴,转回了身去。

“大师,你给我算算。”

那大师松了口气,方才将为难的神色压下去,正要开口,人群中忽然起了一阵骚乱。

队伍之外的卫凌和白鹤瞬间警惕了起来,往前将风见早给护在了身后。

那大师被这阵仗给吓了一跳。

“这,这是……”

被谢维安牵住手腕的盛筱淑看见天际映上了一片赤红,心想:哪里走水了。

须臾片刻后,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几人面前,小声禀报了到底发生何事。

是附近一条白柳巷有人私放焰火,火焰的残渣落在了茅草屋上,顷刻就点燃了屋顶,现下烧出了半条街的浓烟。

附近的人全都惊恐地四散奔逃,也有不少人涌进了这座开放园林里,这棵姻缘树下。

卫凌道:“公子,此处人多繁杂,恐有危险,我们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风见早皱了皱眉:“京兆尹府的人到了吗?”

“已经到了,灯会开始,衙门的人就在各处巡视,这附近也不例外,我们的人回来禀报的时候已经在开始灭火了。”

听闻此言,风见早却还是有些犹豫,眼看附近越来越混乱,卫凌脸上闪过一丝焦急神色。

这时候谢维安忽然道:“上午刚下过雨,午后也未见日光。就算是稻草,也是被两日大雨浸过的,火势必定不会很厉害。今夜的风不曾停歇,却到现在也未见得更大的浓烟,便可知道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公子现下还是以自己安危为先,暂时转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为好。”

这番话算是戳中了风见早的担忧之处,叹了口气道:“谢兄说的有理,就是可惜了。”

他的目光几步之外,那里原本有个算命摊子的,方才骚乱一起,那大师力气惊人,直接扛着摊子原地跑路,现下已经不知道跑去哪了。

原地只剩下一张方才风见早做过的竹凳,不知道被谁踢翻了,骨碌打了个转,又被慌乱的人群踢了几脚,可怜得很。

卫凌说:“缘法如此,公子不必过于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