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往常一样，老猎户上山都得三四天才有下山。
村部办公室里，村支书、村长、民兵队长……大大小小七八个村干部聚在一起开会。商讨近期上级下达的各项任务。
罗志峰一个人坐在村部门口树下的石墩，拿了茶叶自己泡着茶打发时间。
“还是你们采购清闲……”民兵队长会议结束出来，坐到罗志峰身边，拿起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辛苦没人见，难得坐一下就被说清闲。”罗志峰笑道。
村长和村支书两人议论着四害的事情，也坐到树下。
“如今这活动一阵接一阵根本就没个停，小高炉、组织妇女绣三面红旗、安排村民到公社庆祝总路线……现在又要抓麻雀。”
“这不小事一桩，我带村里民兵队员拿枪打，保管你们天天有麻雀下酒。”
“村长……”
一个少女穿着淡蓝碎花衣服，从路口快步走来，但见她扎着两条麻花辫子，精致的鹅蛋脸，双眉弯弯，小小的鼻子微微上翘，脸如白玉，颜若朝华。
罗志峰看是二妮子。
“村长，我在家里看到这个，你能帮我念一下吗？”二妮子说着将手上的几张纸递给村长。
村长接过大体看了一眼，转手递给刚从办公室里出来的老会计。
“这是戴茂山写的，你给念念。”村长说道。
老会计接过来放在石桌上，拿了个茶杯压在纸张上面。摸索着从口袋里掏出老花镜，坐下戴好。这才重新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会。
“二妮子，这是你公公写给你的遗言。”
“什么？”
“二妮子先不急，听老叔念念这上面都说了些什么。”
老会计清了清嗓子，念道：“二妮子，当你看到这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世间了……”
罗志峰听到这看身旁压抑着尽量不哭出声的二妮子，心里感慨万千。
“我知道自己此次去凶多吉少……谢谢你的照顾，这么多年我没有怪你爹娘，世道如此。这次我是回不来了，你回娘家吧。”
二妮子蹲在地上把头埋在膝盖里，低声的呜咽哭泣。
村会计看了村长他们一眼，继续念道：“你来照顾我时，康诚已经失踪，你和他既未成亲更未有夫妻之实，我知道你一片赤诚与善良。为了照顾我这老头子挂了个地主家的小儿媳妇的名头……二妮子，忘掉这一切吧，找个好人家好好过日子。”
信念完，看二妮子蹲在地上，听着她压抑而又凄凉的哭声。
大家心头沉重，默默的抽着烟，
许久，村长说：“二妮子，你公公这次看是回不来了，你回娘家去吧。”
二妮子拿着遗书哭着走了。
半响，村会计才说了句，“都是有情有义的人呐。”
“这老戴特地在信里特别说了未成亲也未有夫妻之实。这是为她澄清和将来嫁人考虑。”
“难啊，她这几年一直以未过门的儿媳妇照顾戴茂山，往后就算嫁人日子也未必好过。”
“来喝茶，不说这些。”民兵队长打岔到。
罗志峰问：“村长，这回厂里想要些猪肉，咱们村能否帮忙解决一部分。”
“你师父没和你说吗，从去年9月份开始，四九城发布生猪统一收购的规定：凡是四九城和外地流入的生猪(包括猪肉)，由食品公司按照国家规定的牌价统一收购。其他机关、团体、学校、部队、企业等单位和商贩、居民都不得私自收购。农业生产合作社、社员和其他个体养猪户不得私自出售。”
“村里每家每户养几头猪都登记在册。”村会计补充说道。
村长心有余悸的说道：“不敢卖，会出事。隔壁村偷偷卖了几头猪被举报后，那可不得了。”
罗志峰原本想村里收购一些，自己空间里拿一些混合着，私下给村长一些好处，让他开个证明蒙混过关。
如今这一步看来行不通了。
轧钢厂里，杨书记和李副厂长几人偷偷骑着自行车离开。
没办法贾张氏在厂里哭哭啼啼的喊着：“东旭，你死的好惨啊！”
任谁在一旁怎么劝都没法让她停下。
行政科长让人将贾东旭四合院的工友找来，大家围着贾张氏劝导。
易忠海和刘海中如今荣升院子里的大爷，几天下来两人很快就进入角色，如今特别积极。
“老嫂子，东旭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些。”刘海中劝到。
易忠海了解贾张氏的心理，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在她耳旁小声的说道：“差不多就行了，现在坐下来好好谈抚恤金吧。”
这是他和贾张氏昨晚商量好的。秦淮茹刚生完孩子不方便出门，贾张氏善于撒泼，一来先一顿哭嚎，再坐下来谈条件。
贾张氏顺势从地上起来，嘴里呜咽着：“东旭……”
行政科长和同事，端茶递水，等她情绪稍微平静，这才说：“老嫂子，厂里大家对发生这事情也感到很痛心……”
“根据国家的工伤抚恤办法。”说着将新颁发的工伤抚恤办法的文件递到贾张氏面前，指着其中的条款说：“这上面规定因公伤亡的赔偿300元……”
“什么？300元。”贾张氏一听就跳了起来。
“我儿子年纪轻轻为工厂牺牲，你们才赔偿300元？一个人的价值合着就一头猪价？”
如今猪肉市场价0.7元一斤，300元也就一两头猪的价钱。
易忠海看科长为难的站在一旁，赶紧劝到：“你急什么。科长的话还没讲完呢。你先安静的听着。”
易忠海大嗓门一吼贾张氏倒也安静下来。
“刚才我还没说完，国家规定是300元，厂里领导开会决定给500元。”
贾张氏正要继续发作，易忠海瞪了她一眼。
“丧葬费用也由厂里承担，你到时候写个条子说花了多少钱到财务领钱就行了。”
科长继续和贾张氏说：“贾东旭走了，他的工作岗位我们照样给他保留着。你儿媳妇刚生完孩子，等她身体恢复差不多的时候可以到厂里顶岗。另外三个孩子，厂里决定每个月给他们一些钱，这些钱一直抚养他们到18岁结束。”
易忠海和刘海中他们听了也觉得厂里还是合理。
刘海中就劝贾张氏说：“这条件还是可以，老嫂子你看是不是就这样定下来……”
“定什么定？”贾张氏指着刘海中鼻尖，说：“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又指着科长骂道：“你们都合起来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