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重伤躺在战场上了,等待着被缓过势来的张梁戮杀,人在等死的时候已经很绝望的,可我那是偏偏觉得充满希望,可能是因为我觉得我活得最够精彩,虽死无悔,
也可能是,我选择的世界给了我希望,不管是那种可能,我都能接受。
我侧视看着远方的天空,灿金的霞光,翱翔的飞鸟,都如同我此时的平静。
被我击飞的张梁,撑着长矛又站起身来了,他本来就是一个不愿去尝试的人,此番又接连受挫。
此刻已是愤怒到了极点,一道黑影湮没,再出现时,已经双手高举起长矛了。
我要死了,值得庆幸的是,我是死于我最强奥义绽放之后。
我看到他黑色长矛的矛尖,尖锐却没有一点的光芒,即将没有任何悬念落下,我没有任何的侥幸,我选择了走进战场,便会接受战场上的生死,也希望我的父母早日知道我死掉的消息,短暂的痛苦好过长久的等待无果,
“你要死掉了,这证明了你看到的一切都不重要”
他其实只需要落下长矛就可以了,没有在此之前向我声明些什么,可是我跟他依然是照进彼此生命的铜镜,即使我要死了,他也会向我证明,去维系他生命的尊严和根本不存在的骄傲。
我哪怕死也要证明了我的活着,可他的活着却只是在宣告他早已死了,
我开始懂他了,开始懂得我的过去,是因为恐惧,他只愿意待在自己制造的幻
境里,待在安静而满足的梦里。
他突然停止了落下长芒,如同瞬间反应到什么危险一般,身法鬼魅般迅速转身,长矛一指
一只破空有雷鸣之势的长箭,在快要射到他之前,被长矛的力量弱化脱力落下,
张梁本就是极为敏感的人,对突然的危险也是反应灵敏,
可惜的是他的敏感,来自他的恐惧,在他幻境之外的一切,他都只有恐惧,
那一箭是中郎将朱隽射出的,
在那一箭射出之后,我们在场的所有的人都紧接着听到第二箭射出的声音,紧接在第一箭的破空之声之后,一声清脆的弓弦绷出的声音,
可是谁都没有看清第二箭射出的踪迹,因为那短暂的衔接极快,导致没人看清了第二··箭。
那一箭的目标张梁,他也没有看清,朱隽向张梁射出了最可怕的一箭,
一枝看不到的箭,
张梁不能控制的慌张了起来,他到处四处张望着找那只箭,长矛指向不同的方向,黑色的力量不断的爆发着,
他看到朱隽在对他笑,那是已然得手才会有的笑容,
他找不到那只箭,可他却感觉自己已经被箭射中,
我明白的,第二箭是拉的空弦,我的哥哥有时候行军寂寞的时候,会对着山谷拉空弦,因为羽箭是珍贵的战场资源,不能随意浪费,所以哥哥会对着山谷拉空弦,
所以拉空弦的声音,我特别熟悉,不止如此,即使拉出的空弦,我也还是看到了哥哥射出的一只又一只的箭了,凌利而果断,
一如太守空弦射出的那只箭,正好射在那黑色力量涌动的地方,
张梁的心里。
一整清风袭来,让人清醒而惬意,
二哥人马合一,从木桩战阵中跃出,如飞龙在天,
青龙偃月刀高举,正下挥斩出一道月光,扑向张梁,
中箭的张梁,无法再去运转那黑色的力量,求生的本能,让他格出长矛,
那一道月光斩,威势之下,竟将那黑色长矛拦腰劈断,那张梁也被波及,吐出一大口鲜血,被轰倒在地,
他躺在我的不远处,眼睛里没有一点生机的看着我,他不想挣扎,他从来没有去挣扎过,他只是想死去,想尽快结束,他失败了,他的哥哥们会斥责他的,
他看着我,那一刻,他彻底死心了,他可能侥幸相信,他还能成为我,可是此时,他连侥幸也不愿意维持了。
黑色的长矛断了,被它的力量波及倒地不起的汉军和黄巾军们都开始恢复了力量。
那些黄巾军即使站起来也还是错愕着,他们忘记自己该干什么了,他们的天师一个倒地不起,一个重伤未愈,一切被蛊惑的人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可是站起来的汉军,知道自己在那里,也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他们第一反应是捡起离自己最近的武器,哪怕那不是自己的,开始扑向敌人,
几万黄巾军瞬间被击溃,只知向后方逃窜。
我看到张梁在混乱中被一个额头有青龙印的蒙面的骑兵掠上马救走了。
我也被二哥背上了马,赶到刚刚起身的大哥身侧,两位哥哥知道我受重伤,刀剑相护,
战势终于没有任何悬念了,我们以雷霆之势,击溃了张梁张宝的军队,他们再也无法呼应张角的大军了,
朱隽自始至终端坐在他的马,这场战争对于他来说,如同我们遇到的樵夫,砍的那颗树。
他一开始没有一点怀疑的相信,他同样能砍倒那棵树,因为他的能力,因为他的内心,
因为不断为最后一箭,铺垫的所有过程,也因为过程里从未忘记的决心。